“对,就是送礼!而且还绝对是一份好礼、厚礼!带上来!”白孝德朝身后招了招手,只见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被推上了点将台!
“原来是他啊!”
“狗贼!你也有今日啊?”
“你这个挨千刀的!”
“安禄山的走狗!你也有今日?”
未等白孝德开口,场外的老百姓就送来了一片骂声!甚至有人弯腰下去,捡起脚下的砖头,狠狠地朝那人身上砸去!
群情汹汹,看来此人惹下了不小的麻烦!
“乡亲们还有一个愿望!希望李大人成全!”场外的百姓再次向李光弼跪下,流着眼泪说道:“此人是安禄山任命的赵郡太守郭献璆。他上任不到半年,就几乎把整个赵郡城揭开了一层地皮。且不说苛捐杂税,各种劳役负担繁不胜举!赵郡城中的青壮年有七成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而且他还荒淫好色,赵州城中的年轻姑娘、媳妇,只要稍有姿色,都难逃其魔掌。他还把百姓家的女儿、媳妇拉入军营,供逆贼淫乐!”
“杀了他!杀了他!”未等白发老人话音落地,场中就响起了一阵怒吼!
“李大人,饶命啊!饶命······啊!”听到场中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郭献璆吓得双腿一软,“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快步挪动身子,跑到李光弼的跟前,脑袋不停地撞击着地面,“咚!”“咚!”“咚!”,几声轻响之后,他的额上渗出了一丝血迹!
“哟,好可怜哟!”李光弼还未开口,站在一旁的白孝德倒是发话了:“我看你倒是挺可怜的,不过我们李将军有个规矩,只要你又像样的本事,就可以饶你一命!我们将军可是很爱惜人才的,比如说······”说着,他就朝着安思义努了努嘴巴。
“对对对!”安思义连连点头:“当初我也是在李将军刀口下活过来的,就是为李将军出了点馊主意!李将军唯才是举,只要有本事,就可以活命,而且享受座上宾的待遇,你有这个本事吗?”他附在郭献璆耳边悄声说道。
“在我府衙的地窖中,藏有万两黄金、数十万两白银和不计其数的古玩字画!”郭献璆缩在地上瑟瑟发抖:“我家仓库里还有五万担上等好米,这些我都不要了,全部送给大人,就请大人饶小的一条狗命吧!”
“我们倒是遇见一个大富翁了!安先生,你算算,五万石上等好米可供大军用多久?金银又可供大军开支多长时间?”白孝德一听,吓得吐出了长长的舌头,转过身子,笑嘻嘻地向安思义问道。
“不忙,让我想想。五万石上等好米可供十万大军吃一个月。金银变卖之后可以再添置五万大军的装备!”安思义沉思了片刻,故作深沉的说道:“看来今天我们大发横财了!”
看到眼前这两位活宝你一言我一语地抢白,郭献璆长长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原来都是同道中人啊!当官不贪,请我都不干!这群兵油子只怕是没机会,有机会肯定比我还厉害!谁能在天底下找到一只长白毛的乌鸦呢?
“嗯!不错!”白孝德对着郭献璆点了点头,“在下佩服!佩服那!想不到你还是一个人才啊!但是如此区区小礼,岂不是把自己的身价给降低了?你是一个人才,就应该按照人才的标准来赎身!你还得出点价?”
“谢谢大人夸奖,小人确实还有点本事!”听到白孝德如此赞扬自己,这位郭太守不禁有点飘飘然了,“小人还有三千色艺双全的歌妓、舞姬、愿全部拿来献给各位达人!她们有些还是黄花闺女哟!”一说出这句话,郭献璆的脸上就洋溢着一种淫邪的微笑。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从郭献璆的头部发出,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放眼望去,只见五个手指印清晰地印在他的左脸上。
“呸!”白孝德吐了一口唾沫在自己的手上,使劲地搓了又搓,对着郭献璆恶狠狠地骂道:“你怎么不把你娘献出来?”
“大人先瞧瞧我这摸样吧,我都长成这样了,我那老娘会好到什么地方去?若是大人不嫌弃我老娘年老色衰的话,我倒是愿意叫你一声‘爹’!”虽然一张脸刚刚被白孝德“封印”过,但此时的郭献璆仍然嬉皮笑脸地望着白孝德。
晕倒!白孝德大吃一惊,论脸皮厚,天下能够超过他的人已经为数不多,没想到今日就遇上了一个。天下有无耻之人,但无耻到这种程度是绝无仅有的。轮年纪,要还不到三十岁的白孝德娶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太太做老婆和抚养一个五十多岁的“儿子”恐怕他这一辈子都要做噩梦!
“噔!”“噔!”“噔!”白孝德猛地连退三步,脸色铁青,双眼死死地盯住郭献璆,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养的,谁敢做你的爹啊!要是老子的儿子像你这个样,老子早就跳楼自杀了。想不到天下竟有你这样的人,真搞不懂当初女娲娘娘在造人之时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这等垃圾都造成了人!”
“哈哈哈······”看到平日里嬉皮笑脸、顽皮可爱的白孝德今天都被气成了这样,安思义笑得喘不过气来,捂着肚子在点将台上蹲了下去!就连平日里冷漠寡言的李光弼都不禁莞尔。
“玩人者,人恒玩之!小白,今日你总算是长见识了吧!”安思义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右手手中的扇子指着白孝德说道。
“安先生,我说就是妓院长大的孩子都比不上他,能遇见这样无耻之人,小白我是开了眼见了!”白孝德满脸通红,指着郭献璆,愤愤地说道。
“大人说对了,小人就是妓女的儿子,嫖客的种。若是大人不嫌弃的话,小人愿意常伴大人左右,保证大人笑口常开!”
“我无语了!”面对眼前此人如此无赖,白孝德只说出了这四个字!
“够了!”李光弼铁青着一张脸对郭献璆说道:“郭献璆,你本为范阳长史,不死忠君报国、为民请命,却心甘情愿跟随安禄山造反祸害生灵、荼毒苍生、横征暴敛、滥用民力、强抢民女、为所欲为、令人发指,导致天怒人怨、民怨沸腾、人神共愤,你可知罪!”
“小人知罪!小人罪该万死!小人罪不容诛!小人愿用全部家产换取小人一条狗命,望大人成全!”郭献璆见李光弼勃然大怒,连忙摇尾乞怜道。
“你的家产还用得着你来献出吗?我的儿!就摆在我们的面前,难道我们不知道自己去取?”见到郭献璆如此狼狈,白孝德忍不住有上前去玩闹一番。
“你说得对!爹!”见白孝德搭腔,郭献璆连忙对他磕头,“孩儿自知罪孽深重、罪该万死,还望爹爹大发慈悲,替孩儿求求情,保全孩儿一条贱命!”
“老子可没有你这种儿子!要是我的儿子像你这样,老子起码少活三十年!”白孝德甩开郭献璆的双手,不屑地说道:“你不是罪该万死,你死一次就够了!到了阴曹地府,别忘了给你那老头子安禄山占一个位置!”
“杀!”李光弼聪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别太痛快了!”白孝德连忙站出来补充了一句,“他手上血债累累,有多少大好男儿死在他的手上,就给他多少刀;有多少女儿家的清白糟蹋在他的手里,就给他多少剑;有多少老百姓冤死在他的手上,就在他的身上戳多少个窟窿!”
“好!”场中的百姓发出了一阵欢呼!
“我的妈呀!”没想到自己这位“爹”对自己下手竟然有这样很,郭献璆大叫一声,吓得昏死了过去!
“妈的,谁当上了你的老娘可是够呛的!你这个儿子为了保自己这条狗命,到处乱认爹不说,而且还把她卖到了妓院。最可恨的是,你竟然把她到处送人。如今死到临头了,终于想起自己那位可怜的老娘了!要是你老娘就在现场,不被你这个不孝儿子活活气死才怪!”白孝德走到郭献璆背后,在他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哎呦!”郭献璆一阵抽搐,浑身发抖地说道:“我还没死吗?”
“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大千世界、朗朗乾坤,如此美好的世界是舍不得离开你的!”
安思义的话犹如一把利剑狠狠地插在了郭献璆的心尖上,让他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听到这样一句话,郭献璆双腿一软,立刻倒在了点将台上!
“郭大人,你看见过猫玩老鼠的游戏吗?”白孝德蹲下身子,顺手抓过郭献璆的衣领,一字一句的问道。
“嗯!”郭献璆的双眼中充满了恐惧,无力地点了点头。
“今天你有没有兴趣来玩一下这个游戏?”白孝德将郭献璆的脑袋扳倒自己的眼前,故作认真的说道。
“饶命啊!”郭献璆知道,眼前这位爷是一个难缠的主,而且还是一个说到做到的家伙,如果真让他这么干,恐怕自己······
“那你问问在场的每一位观众,有谁愿意饶你一条狗命?如果有一人愿意放过你,本将军我今天就替你做了这个主!”李光弼眼中放射出一道道寒光,死死地盯住郭献璆!
“乡亲们,求求你们!饶了我吧!”郭献璆转过身子,对着场中的成千上万的百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头在台上叩得咚咚作响,苦苦哀求道:“饶了我们吧,就是为你们做牛做马、为奴为仆我也愿意啊!”
“杀了他!”
“将他千刀万剐!”
“他若不死,苍天难容!”
“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九泉之下的数万冤魂无法瞑目!”
“啊!”听到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郭献璆再次瘫倒在地······
自从科举高中以来,他就在安禄山手下做事。也许是近墨者黑的缘故吧!自从粉碎安禄山之后,安禄山那种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的本事没有学到多少。但是,拍马溜须、阿谀奉承、投机钻营、见风使舵的本事他倒是学的差不多了。若问他还有没有其他本事,那答案是肯定有的,那就是搜刮百姓,他的手段绝对是一流的。在赵郡太守任上不到半年,就攒下了万两黄金、十万两白银、玉器珍玩不计其数,其手段可见一斑。两外有一点还必须得做个说明,那就是,安禄山、史思明肯定的了不少好处!,要不然,谁肯干呢?
在朦胧中,他隐约看见那些曾经被他折磨致死的人一个个狞笑着向他走过来,不约而同的向他伸出一双双血淋淋的手······
“饶命啊!”他声嘶力竭地叫了一声!
“真他妈是一个脓包!”白孝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
“辱人者,人恒辱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啊!”安思义仰天长叹一声,心中暗自庆幸道:“幸亏当初在常山没有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要不然,自己的下场肯定不会比这位仁兄好到哪儿去!”
在一片辱骂声中,郭献璆渐渐走完了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段路。在经历了叱咤官场、风光无限、荒淫无度的“美好时光”之后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一刀一刀的刺向自己,享受着那种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痛苦;过着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生活,无疑是他这一生最为悲惨的遭遇,在一根根敏感的神经被触动的那一刻,在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痉挛之时,他从内心深处开始后悔了,此时他只能说一句:如果上苍再给我一次机会······
“乡亲们!”看着自己最痛恨的人得到了应有的下场,看到李光弼为了整肃军纪而铁面无私。那位白发长者似乎看到了大唐中兴的一线曙光,他颤微微地走到台前,望着台下激动的人群,两个泪珠儿在两上滑落下来,“老头子我已经是行将就木了,家中的独子又被郭献璆那个狗官给害了,李大人一到赵州就为我儿子伸了冤,我家中那些身外之物也没多大作用了,老头子愿意散尽家财,充作军资!我建议,赵郡人民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光复大唐,重建太平盛世!”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光复大唐,重建太平盛世!”那位老人的话音刚落,台下就发出了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台上的李光弼、李安、安思义三人无言以对,相互看了一眼,以估计带动的神色涌上了脸庞。就连平日里嬉皮笑脸的白孝德眼中都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校场中那千余名刚刚接受了军法处置的将士更是紧紧地握紧了拳头,热血沸腾,不少人的脸上挂起了两道清晰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