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胖子名叫安禄山,营州柳城人氏。他母亲姓康,叫做阿史德,是羯胡族的一名女巫。据说在武后长安三年之时,阿史德在轧荦山向上苍乞求得子,然后与族中男子杂居,不久就身怀有孕,怀胎十月之后的一天晚上,本来是月初的夜晚,阿史德居住的帐篷之上空却有一束强光,把帐篷周围照的宛如白昼。
当时,张果老正在轧荦山游历,看到此情此景,不禁摇头叹道:“此地必有异人出世,但愿其勿生异志,否则必遭横祸!”可是,怀有悲天悯人之心的张果老仍不放心,前往营州叮嘱时任营州都督的张仁愿道:“前不久,贫道路过柳州城外的轧荦山之时,发现当晚天生异象,此地必有异人出世,贫道当时夜观天象,发现一座帐篷周围有一束强光冲天而起,遮住了紫微星的光芒。若是此人他日有所成就,定当遗祸天下,愿将军早日采取行动,防患于未然,为国家、为天下苍生解除这一危害!”
张仁愿听后大吃一惊,连忙派兵前往轧荦山搜索,把这段时间以来出世的婴儿全部除掉了。没想到阿史德不能说出新生婴儿的父亲是谁,就无法在族中呆下去,在婴儿刚出世不久就被族人以族规赶出了部落,让这名刚刚出世的新生命逃过一劫,母子二人幸免于难。因为阿史德曾在轧荦山祈求上苍而得此佳儿,在不知孩子父亲的情况下,就把孩子的名字定为轧荦山。后来,轧荦山随其母嫁到突厥将领安延偃家中,安延偃将他的名字改为安禄山。开元元年,安延偃举家归唐,安禄山也随着养父归唐!与安延偃的另一个养子安思顺结成了兄弟。
安禄山长大以后,性格异常狡猾,善于察言观色,善于揣测人意,善于阿谀奉承、拍马溜须、,更善于马背上行军打仗。他从小生长在漠北,在诸胡杂居的环境中长大,有得天独厚的语言学习环境,小小年纪的他就学会了六个民族的语言,在他成年之后,他就利用这一优势,成为了营州边境市场上的管理人员和翻译人员。
就在张守珪担任幽州节度使之时,安禄山就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开辟一条生财之道。在同渤海国商人进行交易之时,他自作聪明。顺手从渤海商人手中牵走了一大群羊,反而还把那一群渤海商人给揍了一顿。弄得渤海郡王脸上很是难堪,顿时不肯善罢甘休,向张守珪提出了严正抗议,强烈要求张守珪张大人严惩肇事者,否则就会兵戎相见。这件事一到了张守珪手中,这位张大人也是感到十分丢人,堂堂天朝官员,竟然做出了这种偷鸡摸狗的有损天朝形象的事情来,若是被这渤海国闹上了长安城,恐怕自己也难辞其咎吧!
不杀此人,岂不是在自己的脸上抹黑,岂不是自己扇自己的耳光?张守珪此时再也顾不得什么安延偃曾经给他的托付了,在府衙中火冒三丈,厉声吼道:“来人啊,把那个偷鸡摸狗的家会给我绑出去砍了!免得留在世上丢人现眼!”这个胖子一见张守珪来真的了,心里也凉了半截。但两个小眼珠子一转,这张大人不是以扫平东北诸胡为己任吗?也许我还有点用!便大声喊道:“张大人,刀下留人啊!大人不是要剿灭契丹、扫平东北吗?为什么要杀我这个将要立功之人?我死了,对大人而言,可是一大损失啊!”
“你且说来听听,为什么杀了你会是我的一大损失?”张守珪听到这句话后也是大吃一惊,用一双充满了惊讶眼神的眼睛望着安禄山。忽然间,他才发觉,这对眼睛和它主人的身材是太不相称了。但是,这对眼珠子比谁都转动得快,而且每当眼珠子一动,就会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芒,让人见了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大人,小人懂得那些部落的语言,可以帮助大人审问战俘,获取更多更有价值的情报;小人还可以混入契丹和那些胡人的内部,获取他们的信任,为大军做内应;小人对东北地形也是十分熟悉,可以当做大人的向导。小人还有忠心一颗,定能帮助大人完成凌云壮志的!”安禄山的眼珠子迅速转动,虽是躺在断头台上,但是说起话来仍是底气十足,没有半点惧意,似乎已经知道了张守珪不会杀他似的。
“自古以来,大凡有所成就者,哪一个没有半分污点;但凡赏识人才的伯乐,谁又会在人才的污点上苦苦计较呢?陈平是一个盗嫂之人,他不是被刘邦所用了吗?安禄山虽然爱贪一点小便宜,但是每次打仗都十分勇敢,而且为人也是十分机警,有精通多种胡语,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如果因为这件事就杀了他的话,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自己都是一个重大损失啊!”张守珪顿时陷入了沉思,他右手一挥,对身边的人喝道:“来人啊,将安禄山的履历拿来我瞧瞧,我倒要看看这个自高自大的家伙到底有几斤几两。
“小人虽是胡人,但是在养父安延偃家中饱读兵书,深谙韬略,如果能得到将军指点一二,他日定能将将军的事业发扬光大;小人虽是胡人,但是从小仰慕圣贤之道,好读孔孟之书,若能留下这条贱命,他日定当做出一番为国为民喔大事来;小人对朝廷、对大人更是忠心耿耿,若是大人能饶过这一次,小人定当不辜负大人的饶命之恩,将这一副贱骨头为大人的锦绣前程锦上添花!为朝廷的开疆拓土舍生忘死!”断头台上的安禄山一听到张守珪的语气有所缓和,两个眼珠子机灵一转,那张抹了蜜的小嘴一张,甜言蜜语便脱口而出。他从小随母亲颠沛流离,寄人篱下,受尽了人间的人情冷暖,看惯了世上的趋炎附势,也经常受到别人的颐指气使,看尽了人脸上的千万种表情,所以察言观色是他一生中最拿手的本事,拍马溜须、阿谀奉承是他一生中最擅长使用的伎俩,他身心里认为,人的本性就是喜欢听恭维的话,即使是圣人也不能免俗!张守珪虽说是板着一张面孔,看起来十分严厉似的,但是能在他安禄山那张利嘴下仍然不为所动的人现在还没出世!
张守珪从旁边的亲兵手中接过安禄山的履历,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他叹息着摇了摇头。在这张利嘴面前,昔日的铁面将军也不得不一改原来的作风,安禄山那可怜的身世深深地打动了他,那张巧舌如簧的利嘴让他不得不感到由衷的佩服。
在扭转头看了看躺在断头台上的安禄山,那具肥猪似的身体背着一支画有“斩立决”三个大字的令箭,满脸横肉的脸庞流露出一种楚楚可怜的表情,好像是一只做了错事的小狗正在乞求主人的宽恕一样,尤其是那两颗和那张肥胖的脸庞极为不相称的,就像是两颗绿豆嵌在一个西瓜上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自己,正在传递着一道道令人捉摸不透的信息,“自老夫任职以来,几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最大的原因就恐怕在于老夫执法如山、不徇私情,才铸就了一支纪律严明、号令如山的队伍,如是同情这厮而网开一面,那老夫岂不是?······但是,如果杀了这厮,好像又是国家的一大损失。唉!难啊!”此时的张守珪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张守珪的犹豫不决让躺在断头台上的安禄山看到了自己的八成生机,只要再接再厉,自己这条小命就算是有惊无险了,他那对小眼睛又是机灵一转,装作可怜兮兮地说道:“小人明白大人是铁面无私之人,若是饶了小人一条狗命,恐怕会大是失众望,小人恳求大人暂时把这可狗头寄存在小人的头上,给小人一次施展才华的机会,若是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小人愿受凌迟之苦!”
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安禄山不愧是溜须拍马的高手,这样几句话,句句拍得恰到好处,让张守珪听得浑身舒畅无比,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扩张,脸上那团乌云也烟消云散,“好,老夫就暂且将这颗狗头寄存在你的头上,若是你是一个平庸之才,到时候,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