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吉温发出几声奸笑:“王将军乃当世名将,死在你手上的冤魂何止万条,自然是早就悟透生死、功参造化了!你可别忘了,如今天下可有千千万万双眼睛这个在关注着你,难道你就不怕一失足成千古恨,落得个身败名裂、遗臭万年的下场吗?雁过留声,人过留名,王将军一世的英明,可别毁在自己的一时糊涂之上啊!”
“王某一生可谓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胸怀坦荡、光明磊落,无愧于天地良心。至于世人怎样评价,王某毫不在意!至于青史怎样评价,王某倒还是有信心的!”即使是面对激吻的恫吓,王忠嗣仍然是平静地答道。
“也就是说,王大人你是怎样也不肯配合吉某了?”激吻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起来!
“该招的王某已经招了,现在实在是无话可说了!”王忠嗣冷冷地跑出了一句!
“来人啊,大刑伺候!”对于这个极为难产的王忠嗣,除了用刑之外,吉温实在是想不出其他更有效的办法了。
“吉大人可想好了?”王忠嗣的眼睛放出两道寒光,冷冷的问道。
“哈哈哈······”吉温放声大笑起来,他似乎看到了王忠嗣软弱的一面,“王忠嗣啊王忠嗣,你以为你还是手握重兵、能呼风唤雨的王大帅吗?进了大理寺,在这大堂上一跪,你就是一名阶下囚。就算是铁人,吉某也要将他的嘴撬开!来人啊,把各种刑具都摆放出来,让王大人见识见识!”
“吉大人可不后悔?”王忠嗣不怒反笑,仍是冷冷地注视着吉温。
“王大人别卖关子了,如今跪在地上的别说是你王大人,就是天皇老子来了,吉某也要让他留下一个印记在大理寺!”吉温的脸上洋溢着一张嚣张,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拍着桌子、指着王忠嗣,对着一帮衙役恶狠狠地吩咐道:“给我弄,只要不把人弄死,用什么方法都可以,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一帮如狼似虎的衙役发出了震天的吼声,便一起冲上前,摁住王忠嗣,将他死死的按倒在地,准备用一根根无情的水火棍向他召呼。
“皇上驾到!”正当吉温准备对王忠嗣用刑之时,高力士一声悠扬的吆喝打断了他的行动。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看见李隆基那矫健的身影迈入大堂,吉温连忙从座位上起来,跑到堂中,恭恭敬敬地跪迎圣驾!
“吉爱卿审得怎么样了?”李隆基迈着稳健的步伐,缓步走到大堂的正座,望着吉温,冷冷地问道。
“犯官始终不肯招认!”吉温偷偷瞥了李隆基一眼,低声下气的说道。
“你要他认什么罪?”李隆基的脸上又增加了一份愠色。
“当年王忠嗣回朝,曾经与韦坚在积香寺密约,事后又发出了誓死追随太子的誓言,依微臣之见,这势必会影响到皇上的威信!”吉温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
“你是说王忠嗣伙同韦坚,准备拥立太子继承大统,迫使朕逊位?”李隆基的脸上又浮起了一层乌云!
“这······这个案子微臣还在审理之中!至于是与不是,还有待进一步查证,还有赖于皇上的定夺!”此时轮到吉温跪在地上打哆嗦了,从李隆基的语气中他明显感受到,此次自己确实玩大了!
“放肆!”李隆基将手中的一叠厚厚的卷宗狠狠地向吉温的头顶砸去,“太子究竟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招惹你们了?你们非得将其置之死地而后快?”李隆基几乎要疯狂了,双眼充斥着怒火,一张嘴不停地咆哮着:“你们非得要将朕的子子孙孙一个一个弄死才甘心吗?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微臣不敢!”吉温双腿一软,再次重重地跪在地上,脑袋在地板上扣得咚咚作响。
“你不敢!?有人给你撑腰,还有什么事情你不敢做?”李隆基勃然大怒,将惊堂木在桌上重重一拍,“为达到目的,竟不择手段,套取自己想要的口供,你们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对朕最为信任的人都敢采用严刑拷打,经过百般酷刑的折磨,还有什么不能得到吗?韦坚自缢身亡,位贞儿服毒自杀,你们还想从王忠嗣口中套出什么吗?是不是要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个又一个儿子都离朕而去!让朕又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微臣不敢!”这次终于轮到吉温享受那种被恐吓煎熬的滋味了,他的头一个又一个地往地上磕,连地面都在微微颤动!
“昨日,哥舒翰连夜入朝,向朕递交了朔方、河西、陇右、安西四镇二十七万将士的联名上书。字字血泪,以他们的一片赤诚之心保奏王忠嗣不反!这是何等人才?能让二十多万人集体保奏,你敢说他有造反之心吗?如果他真的要造反,试问当今天下,还有谁是他的对手?他还用的着跪在大堂之上让你一个小小的大理寺正卿审问吗?”李隆基望了一眼一旁的王忠嗣,指着吉温的鼻子厉声吼道:“王忠嗣与太子交情匪浅这是事实!但是朕相信,他对朕的忠心远远超过了他对亨儿的感情!若是你这一审问,激起了西北四镇兵变,二十多万人马群起激愤,起兵勤王,以‘清君侧’的名义向朕索要你的狗头,朕看这个责任你能担当吗?”
“微臣不知轻重,死罪!死罪!”此时的吉温除了磕头认罪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
“滚到一旁去好好反省反省吧!”李隆基走下大堂,对着吉温的心窝狠狠地踹了一脚,“朕告诉你,做人要有自己的原则,别对他人亦步亦趋,随声附和,要不然自己是怎么死的都还不知道!”
“微臣谨遵皇上教诲!”被吓得大汗淋漓的吉温如蒙大赦,连连叩头,灰溜溜地站在了大堂的一侧。
“王忠嗣,你可知罪!”李隆基犀利的目光紧紧地盯住跪在大堂中央的王忠嗣,厉声问道。
“微臣屡抗圣旨,自知罪责难逃。望皇上责罚,以振朝纲!”见有关太子一案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王忠嗣倒是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对于其他的罪名。他倒是认得挺快。
“你这孩子,朕不知道说你是么是好?”在王忠嗣的身上,李隆基仿佛看到了当年舍命保护他的王海滨的影子,右手紧紧的握住了惊堂木,但是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双手不停地颤抖着,“朕知道你体恤下属,可······可是你又为什么要阻挠他人建功立业呢?”
“边镇健儿乃我大唐子民,他们也是上有父母、下有妻儿的人啊,他们常年征战在外,为国家、为朝廷做出的牺牲实在是太大了!难道连他们仅有的生存的权力都要剥夺吗?”王忠嗣的脸上挂满了泪痕,再次将自己的头重重的叩在地上,向李隆基苦苦哀求道:“皇上,微臣就是不要一生的功名,放弃一家的富贵,冒死恳求皇上,石堡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对大唐而言,并无多大利益;对于吐蕃而言,并无多大损失。望皇上以天下苍生为念,以士卒性命为念,别再执着了!”
“朕执着,你这孩子何尝又不执着呢?”李隆基轻轻地抚摸着王忠嗣的头,似乎有所感触,“你难道就不能顺从朕一次,让朕的颜面得到维护?”
在李隆基轻轻的抚摸之下,王忠嗣的心也是微微一颤,此时的他仿佛是一个正在被痛心的大人教训的孩子一样,找到了那种多年未曾感受到的父亲般的慈爱,望着跟前的李隆基,一种前所未有的负罪感油然而生!“微臣无能,不能以最小的损失换取皇上期望的最佳结果,让皇上担忧,微臣罪该万死!”
“也许你的担忧是对的!”李隆基仿佛也后悔了,“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昨夜哥舒翰连夜赶回陇右,带着朕攻打石堡城的旨意赶回陇右。并且是以石堡城来换取你的性命啊!石堡城一役是在所难免啊!忠嗣,请原谅朕的一意孤行,朕也有自己不得以的苦衷啊!”
“这······”没想到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还是有人去做了,而且自己还成为了其中交易的商品,王忠嗣这次是彻底无语了!
“忠嗣啊!真也不得不对你进行处罚,你屡次抗命,让朕十分难堪,若不对你进行小小的惩罚,恐怕朕会失信于天下啊!”李隆基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你姑且到汉阳取代一段时间吧,好好陪着张九龄聊聊天,待事情平息之后,朕会亲自到汉阳来迎接你的!”
“微臣谢主隆恩!”王忠嗣对着李隆基深深一拜。
“你们且退下,真有话要对忠嗣说!”李隆基对周围的人吼道,然后缓步上前,轻轻地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王忠嗣,柔声说道:“忠嗣啊,到汉阳以后好好珍重,我大唐还需要你这种栋梁之才啊!亨儿自幼与你交好,只有把亨儿交付与你,朕才放心啊!”
“微臣写皇上厚爱!”
“快回家收拾东西起程吧!朕就不送你了!”李隆基住过身子,对王忠嗣挥了挥手,一种不舍之情油然而生。
就在王忠嗣担任汉阳太守的一年多的时间内,哥舒翰率领陇右、河西劲卒,在石堡城浴血奋战一年,终于以牺牲四万人的代价拿下了石堡城。哥舒翰也因为军功被封为陇右、河西节度使,进爵西平郡王。就在哥舒翰接受西平郡王的册封之时,年仅四十七岁的王忠嗣在忧郁中度过了自己人生的最后岁月,带着李隆基对他的托付在汉阳离开了人世。
“忠嗣!”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李亨有一种痛失臂膀的感觉,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精神恍惚地走在路上,“为什么连你都要你我而去?”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高力士一声悠扬的吆喝,唤醒了许多恹恹欲睡的朝臣。
“儿臣有事要奏!”寿王李瑁一脸愤怒,走出班列,向前奏道。
“你又有什么事情啊?”李隆基极不耐烦地问了他一句。
“最近儿臣听到皇室中有人在风传父皇的一些不光彩的事情,儿臣希望父皇追查到底,澄清事实!”这些年来,李瑁不明不白地被自己的父亲戴上了一顶绿帽子,原本想要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计划也渐渐落空,心中窝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今日正好抓住这个机会,看看有没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这种风言风语,任由它去吧!何必在这种事情上大费周章呢?”李隆基越听越不耐烦,大手一挥,示意他早一点下去!
“此事事关我皇家声誉,岂能听之任之?还望父皇谨慎处理!“李瑁仍然摆出一副不罢休的样子。
“够了!”李隆基厉声吼道,“难道你非得要将你们憎恨的人一个个都除掉才甘心吗?身为皇子,要注意安分守己;作为藩王,就别报有什么非分之想!朕在此郑重声明一句:朝中诸位爱卿,最好是恪守本分,尽进职责!若是谁胆敢结党营私、谋取私利,无论他位有多高,权有多重,与朕有多亲,朕都将一视同仁,毫不犹豫地除掉这种危害朝廷的祸根!”
“臣等谨遵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