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盛世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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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壮志凌云已成梦(1)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给寂静的大地披上了一件圣洁的纱衣;月亮周围的星星调皮的眨着眼睛,让人感到无限惬意;一阵清风拂过,湖中荡起了一片涟漪,水中月亮的倒影也在随波荡漾,仿佛是在应和着清风的节奏,毫不掩饰地向世人展示其优美的舞姿。湖边花园里的一张石桌旁,端着酒杯在月下独酌的李白此刻也在随风起舞,嘴中念念叨叨个不停。

孤独、寂寞、郁闷、无聊、愤恨·······一连串极为糟糕的形容词都无法表达此时此刻他那种心境。五年前,受当朝首席宰相张九龄的盛情邀请,他随同贺知章一道,怀着满腔的报国热情,吟唱着自己那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兴冲冲地来到了长安,希望把自己的满腹经纶卖给当朝天子——李隆基。五年后的今天,他却怀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心情坐在花园里的石桌上独自饮酒,把自己那一番孤寂心情向酒杯诉说、向空中的月亮诉说。

“太白先生!”一声清脆的呼唤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一位身材伟岸,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进入了他的视野。

“哦!李将军!”李白连忙起身,对李光弼抱拳行礼。

“韩式简陋,不知太白先生可住得惯?”对于这个名动当时的大文豪,李光弼心中怀着十二分的崇敬。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充满了敬意。毕竟,能把这位心高气傲、蔑视权贵的人物请到自己家中。在当时可是能够作为向世人炫耀的一大资本,虽说他没有向别人炫耀之意,但是,出于一种对知识的渴求和对文人学士的敬仰,李白肯赏光到他家去坐坐,他也觉得不枉此生了!

“哪里?哪里?”李白见李光弼如此客气,自然也不能摆出那副狂傲不羁的性格来,连忙起身答礼,“能得到蓟国公父子的盛情款待,尤其是能与李将军结为莫逆之交,老酒鬼夫复何求!只是李白在府上叨扰多事,心中多有愧疚,今晚难得将军有空,能与老酒鬼聊聊天、谈谈心,酒疯子感激不尽。恐怕今夜之后,李某今生难与将军见上一面了!”

“什么?”李光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段时间以来,他忙于自己的婚事及各方面的应酬,极少时间处理府中的事物,自然也是对应邀而来,并且是以媒人身份来参加婚礼的李白有所怠慢。难道他会因此而多心?“光弼今日忙于琐事,怠慢了先生,还望先生多多谅解,恕光弼不敬之罪!”

“李将军多心了!”见李光弼起身赔罪,李白连忙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误会,“李白天生嗜酒如命,只要有好酒好肉招待,自然是乐不思蜀,更何况是当今豪杰相邀?最难能可贵的是,李白还见证了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的完美结局,那更是大快人生!李将军又何必为一些繁文缛节而深感不安呢?若李白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就不可能到府上来了!~你我性情相投而交,又岂能因世俗礼节而耿耿于怀呢?”

“既然先生没有此意,那又是何故呢?”李光弼更加疑惑了,“难道是先生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唉!”李白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股忧郁的神色浮上了脸庞,缓缓地从衣袖中掏出一块金光闪闪的金牌,上面赫然印着“御赐美酒”四个大字,幽幽地叹道:“不走不行啊,恐怕长安城再也容不下老酒鬼这副臭皮囊了!”

“御赐美酒!?”李光弼更加惊讶了,“先生,这又作何解释?”

“这是皇上赐给老酒鬼的!说是从今以后游历天下,只要想喝酒了就上官府衙门去讨酒喝。我要一斤,他们绝不敢只拿九两!”李白好像十分珍惜手中那块金牌,轻轻地抚弄着它,再次发出了苦笑,言语之中流露出一种不可捉摸的情绪,不知是喜,还是忧,还是更多的无可奈何。

“噗嗤!”饶是平日里极为严肃冷峻的李光弼,一听到一向自诩生命天子的李隆基居然会对李白做出如此滑稽幽默的安排,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但在不经意的一瞥之间,李白那张黯然神伤的脸庞尽收眼底,他的心情也随之哀伤起来。名动一时的大诗人、曾经备受前宰相张九龄上市的大才子,怀着满腔抱负来到长安城,闲居几年之后,发现自己居然一直在扮演扮演着御用文人的角色,每日所做的事情仅仅只是写一些********的语句。这对于不甘寂寞、满腹经纶、渴望建功立业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讽刺!所以,怀才不遇的他只有流连于市井之中,混迹于酒楼瓦肆只见,借酒浇愁,企图通过放荡不羁的性格引人注目,达到名动一时的效果。殊不知,就在他展露锋芒、放逐自我之时,却招惹了一群自己得罪不起的人,让自己从此与政坛彻底告别,让满腔抱负付诸东流!

“可惜!”一想到这里,李光弼的眼中闪动着泪花,“盛世之中,仍有大隐隐于市!可惜!可叹!可悲!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与先生再会,再次聆听先生的教诲?”

“将军的前途并非文坛,亦非科场!”李白连连摆手,“疆场辽阔,那才是将军大展宏图之地!百无一用是书生,将军又何苦缘木求鱼,去走一条本不属于自己,而且还布满了荆棘的道路呢?如果老酒鬼没有猜错的话,将军不久就要重返疆场了!”

“先生此话从何说起?”李白一句话让李光弼惊讶到了极点!

“将军今日沉醉于温柔乡之中,恐怕对目前的局势不是很了解吧!”李白端起酒杯,轻轻地呷了一口,缓缓的说道:“朝廷与吐蕃之间的摩擦越演越烈!为了防备吐蕃和在必要之时进行必要反击,朝廷已任命王忠嗣将军任河西、陇右、朔方、河东四镇节度使,掌控兵马二十七万人。随时准备对吐蕃致命一击!作为王将军心腹爱将的李将军,岂有不回军效命的道理?”

“王大人身兼四镇节度使?”李光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且都是民风彪悍、士卒凶猛的西北四镇!手中能征惯战之士不下二十七万!?”

“原河西节度使皇甫惟明受到太子李瑛一案的牵连,被问罪下狱;陇右节度使牛仙客因为劳苦功高登台拜相;河西节度使安思顺调任北庭节度使;这三镇地处要冲,非宿将不能镇守,王将军就成为了不二人选!”一说到当今名将王忠嗣,李白颇有兴趣,讲起话来也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讲到。

“可是,朝廷武备大多聚集在边境,士兵也成了职业兵!王将军倒好,若是换做他人对几镇兵马行专断之权,那万一······”李光弼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李将军眼光如炬,明察秋毫啊!”李白点了点头,对李光弼竖起了大拇指,“李将军担忧的问题,恐怕也是天下有识之士都担忧的大问题!若是王将军这等忠肝义胆之士兼领四镇节度使,倒可以保朝廷平安无事。若是把此等大任托付给心怀异志之人,天下恐怕就会是另一番局面了!”

李光弼缓缓的站起身来,背着双手在湖边踱来踱去。一张冷峻的脸庞上刻满了问号,两道深邃的眼光直视苍穹,“难道真的有一股潜流会将这个盛世推向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李将军!你深得王大人真传,备受王大人器重,对排兵布阵、行军打仗具有独到的见解,治军方略也是独树一帜,将来必定是不可限量!若是他日天下有变,将军可要担负起力挽狂澜的重任啊!”李白也站起身来,对李光弼拱手说道:“望他日将军以天下苍生为念、以江山社稷为念,为了全天下百姓的安居乐业,可以不计个人恩怨,不计荣辱得失,一心一意为天下百姓谋福利,李白今夜的酒就没有白喝了!”

“先生金口玉言,光弼定当铭记在心!”李光弼神色凝重,对着李白深深一拜。

“李白一介书生,无以为赠。一生之中,唯有诗文颇入世人法眼,今夜老酒鬼便涂鸦一首,且与将军共勉!”李白见李光弼神色凝重,也变得郑重起来,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缓缓展开一张白纸,提起巨毫,如意挥洒,顷刻之间,一段粗狂的字迹便跃然纸上: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好!”望着李白那矫健的身姿,潇洒的步伐,李光弼似乎体会到了他胸中的万丈豪情,“现在先生虽处人生低谷,但凌云之志丝毫未减,好一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光弼定当将此教诲铭记于心,并且以此为动力,为苍生的幸福、为朝廷的安定竭尽所能,就是身首异处,也是无怨无悔!”

“哈哈哈哈!”二人相视一眼,互击一掌,发出了豪爽的笑声!

“干!”二人举起酒杯,对视一眼,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相公!”较弱的凌思雪轻移莲步,缓缓走到李光弼的身后,将手中的一件披风轻轻地披在他的肩上,娇嗔道:“天气都这么凉了,还穿这么单薄!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哈哈哈哈!”豪爽的笑声再度从李白的口中响起,“今夜月色如此美丽,老酒鬼在此处,恐怕会耽误了二位的良辰美景,看来老酒鬼该回房休息了!”

“思雪见过太白先生!”凌思雪盈盈一拜,对李白到了一个万福,“请恕思雪冒昧,打扰了先生的雅兴,望先生多多海涵!”

“少夫人有礼了!”面对这个知书达理、纤巧美丽的凌思雪,放荡不羁的李白倒是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拘束感,“你们新婚燕尔,一刻不见,如隔三秋啊!倒是今夜老酒鬼耽误了你们不少时间,罪过!罪过!”

一朵红云立刻飞上了凌思雪的脸庞,为了避免心事被拆穿的尴尬,她连忙移动莲步,紧紧地贴在了李光弼的身后。

但是,这一切细节又怎能逃过李白那双敏锐的眼睛,他微微一笑,再度提笔,在一张白纸上写道: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春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

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少夫人,李某对连日来的盛情款待无以为报,聊作诗一首,赠与夫人留作纪念吧!”

“思雪谢过太白先生!”凌思雪又是盈盈一拜,伸出一双芊芊细手,从李白手中接过那张纸,一张俏脸已经变成了一个熟透的红苹果。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李白微笑着说道:“将军千万不可拖延,耽误了良辰美景,冷落了佳人的心啊!”说罢,李白便迈开步伐,朝着自己的客房飘然而去了!

“你又要回军营了吗?”弱弱的凌思雪将头轻轻地埋在李光弼的怀里,柔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一种依恋、一种惆怅、甚至是一种哀伤!

“对不起,雪儿!”他紧紧地搂住了她,颤声说道:“身为军人,吃了皇粮,就应该为国效力,效命于疆场!”

“我知道!”她缓缓地抬起头,饱含泪水的双眼紧紧盯住了眼前的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八年的思念、八年的等待、八年的寻觅、八年的期盼,终于在一朝有了结果,与自己心仪已久的他喜结良缘,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一件事情啊!然而,才新婚一个月,又要面临着分离,让她陷入久久的思念之中、陷入漫长的等待之中,娇弱的她那孱弱的肩头能够承受吗?“效命沙场、建功立业、封侯拜相是每一个热血男儿的最高理想,对吗?”

他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在湖边踱了几步,忽然柔声问道:“倘若当初你知道我的身份,了解我的职业,还会等我八年吗?”

“会!”一双包含眼泪的美目中忽然放射出一道道坚定的目光:“只要我认定了你,无论你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无论你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我都会把一颗心放在你的身上。不说是八年,就是八十年,哪怕海枯石烂、地老天荒,我都要等下去!”

“可是,作为一名军人的妻子,你要面对的是多少个寂寞和空虚的日日夜夜,你要放弃多少次风花雪月的浪漫,你要承担比其他女性多得多的义务和付出,你都愿意吗?”李光弼把娇妻紧紧地搂在怀里,柔声问道。

“银河两岸的牛郎织女每年只有一次相见的机会,可是他们之间的感情让多少朝夕相处、朝朝暮暮的痴男怨女羡慕的要死!你我虽比不上牛郎织女,但也要这段感情维系到天长地久!”偎依李光弼的怀中,凌思雪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她只希望时光不再流逝,永远都停留在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