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如此神人（上）
杨瑞顿时心中一凉。
费尽辛苦才见到生人，却完全不能互相交流，又如何向他们寻求帮助。
“那个……”杨瑞指指自己，再指指方若凝，然后指指自己来的方向，试图通过手势告诉对方自己和方若凝两个人从远方而来，遇上了麻烦，希望对方帮帮自己，然后……
不过，一切都是徒然。从那4个人脸上的疑惑表情上，可以很清晰地看出杨瑞的哑语实在不过关。
杨瑞比划了半天，发现对方没有半点儿表示，只得颓然放弃。不过他也下定决心，不管对方怎么样，自己一定要跟过去。就算是不能互相交流，那起码也比自己和方若凝在这茫茫地大草原上如同无头苍蝇般乱晃要好得多。
那4个人见杨瑞不再比划，互相之间嘀咕了一会儿，其中一人突然向杨瑞招了招手。
“嗯？”杨瑞纳闷地看着他。
那人指指杨瑞，再指指自己，然后转身向草原内走去，见杨瑞还愣在原地，又冲他招了招手。
“难道是让我跟他们走？”杨瑞大喜过望，俯身背起方若凝就跟了上去。
跟着4个人继续在草原上穿梭了大约1个多小时，前方陡然开阔起来，一个藏于草原中的大湖出现在眼前。
这个大湖虽然面积不到，一眼就以望到对岸，但湖水极其清澈，近处看去，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边缘处湖底的团团青草，偶尔还有几条鱼在草缝穿梭而过。远处的湖面在马上就要消失的夕阳照射下，反射着一片片金黄色的碎光，一点点地晃动着人的眼睛。
刚刚拨开草丛见到大湖的时候，杨瑞禁不住看着眼前这个醉人的景色发了一会儿呆，在那几人的催促下，才反应过来。
湖岸边散落着大大小小接近百来号帐篷，此时正好许多男男女女在帐篷前忙碌着，看他们身上的装束，和这4个人一模一样，显见得是同族的人。
见自己的同胞带了两个外人回来，其他人都诧异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刚才向杨瑞示意跟上的那个人大声喊了几句，似乎在向众人解释情况。果然，待他喊完，众人便重新恢复如常。
进入帐篷群后，这4个人互相分开，先前那人仍然示意杨瑞跟着他走。杨瑞跟着他来到一个帐篷前，那人示意杨瑞在外面等着，自己则一头钻了进去。不一会儿，他便拿着一堆被褥之类的东西走了出来。跟着他出来的，还有一个大概只有6、7岁的小孩子，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很是好奇地打量着杨瑞和他背上的方若凝。
那人从拿出来的一堆东西中捡了一些撑杆帷幕之类，在旁边的空地上忙活了一阵，很快便搭起了一个稍小一些的帐篷，然后他又把类似被褥一类的东西放了进去，在里面整理了一番，这才示意杨瑞进去。
由于不知道这个地方的风俗习惯，杨瑞选择了露出一个全世界通用的笑容向对方表示谢意，然后背着方若凝掀开帐篷走了进去。
帐篷内没有灯光，显得有些昏暗，好在杨瑞的眼力很好，仍然能清楚地看清楚帐篷里的情形。
帐篷内的地面被一大片毛毯样的东西铺垫整齐，上面还堆着一些被褥，应该是用来做被子用的，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东西。
杨瑞小心地把方若凝放在毛毯上躺好，并拉开被褥帮她盖好，随即走了出去。
折腾了这一会儿后，夕阳终于完全落到了地平线下。天空重新被夜色笼罩。湖边生起了一团团篝火，篝火上各种炊具齐备，正散发出浓浓的香气，几个小孩子已经贪嘴地试图从里面掏出点儿东西先行平常，却被赶过来的母亲喝骂着赶开。
帐篷群的正中心，另外生起了一团特比巨大的篝火，除开正在忙碌的妇女和嬉戏的儿童们，大多数男子都围在那旁边大声说笑着，偶尔还会有人高声唱上两句。
杨瑞在帐篷前傻站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做什么。别过头突然看到旁边收留自己的这户人家前也有一个女子在准备晚饭，便走过去，试图帮忙。
杨瑞刚准备结果女子手中的东西帮她放进锅内，却见那女子连连冲他摆手，并且一脸惊恐。
“这里不是这么男尊女卑吧。”杨瑞只好摸摸鼻子退开。一眼瞅见那个小孩子在一旁打量他，忍不住冲他笑了笑。
谁知小孩子像是被吓了一跳，一路小跑着到了那团大篝火处。
不一会儿，那个男人牵着小孩的手走了回来。
两人虽然语言不通，不过杨瑞还是很有兴致地和那人用手势比划着，虽然意思不一定能全部懂，但多多少少，还算是互相了解了一些。
这样比划了一阵，便到了开饭的时间。这些人的食物种类并不丰富，大多是些烤肉之类的东西，就着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煮成的热汤，虽然做得一点儿也不精致，但吃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几天都在吃纯烤兔子肉的杨瑞，吃起这个来，也是津津有味。
吃过饭后，所有的人都聚集在那团大篝火前。互相闲聊了一阵后，一群人鼓噪着便围着篝火跳起舞来，配合着周围人的歌声，气氛越来越热烈起来。
杨瑞虽然听不懂他们唱的什么，可是看着一群人脸上堆满的笑容，也能够充分感受到他们心中的快乐。
“相比起外间住豪宅吃大餐来，或许，现在这样才是真正的生活吧。”望着夜色下幽暗的湖面上反射的点点篝火，杨瑞忍不住心想。“可是……我仍然想回去。”
莫名的，杨瑞思念起父母，思念起同学，思念起以前的生活来。
这里的生活虽然好，可那毕竟不是属于自己。
人们的篝火晚会并没有持续多久，当火堆渐渐熄灭，人也就渐渐散去。杨瑞和那人打个招呼，一头钻进了帐篷。
望了望身边仍然一副安静沉睡样子的方若凝，杨瑞轻轻叹了口气。和这里的人语言不同，就没办法通过他们询问具体的情况。而方若凝不醒过来，自己还真是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按照方若凝以前所说，她的能量是通过太阳光和空气中游离的能量恢复的，可是自从她昏迷过后已经有这么多天了，她竟然都没醒过来。上一次帮助自己改造身体也不过是在床上躺了两天而已，难道这次从高空坠落，真的消耗了这么巨大的能量？还是……
“坏了？”杨瑞的脑袋里猛地蹦出这个念头。方若凝毕竟是个机器人，虽然是未来的高科技产品，必然抗损坏能力极强。可她的身体毕竟是个机器……
“呼——”
杨瑞猛地从毛毯上坐了起来，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不允许自己再想下去了，假如方若凝从此不再醒来……不，没有假如，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就在这一刻，杨瑞突然体会到了，方若凝在自己的心目中竟然有如此重要的位置。平时由于一直在一起，基本没有分开的时候，尚且体会不到这一点，可是这次面临确实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杨瑞才真正发现，自己已经在无意中把方若凝当作了最亲密的人。
和她在一起，已经是一种习惯。
“可是，我能做点儿什么？”这几天因为只顾赶路，并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安稳休息的地方，杨瑞的脑袋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些念头。
然而答案，却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方若凝的情况具体如何，别说杨瑞不知道，恐怕让世界上所有人来检查都不会知道。毕竟，她是远超现在的存在。
“对了，不管怎么说，她的身体内部依然有机械成分。要不……”
杨瑞呆看了方若凝半响，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焦灼，俯下身去，把耳朵贴在方若凝的胸口。
头顶传来的柔软触感让他不禁微微脸红，深吸了一口气后，这才能集中起精神，运气全身内息集聚在耳朵。
刚开始还微不可闻，紧接着一种似乎有什么东西流动的声音便清晰地传到了杨瑞的耳朵里。这个声音稳定而持续，随着它的流动，偶尔还会伴随着噼啪的一声轻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合上。
杨瑞仔细听了一会儿，脸上禁不住露出了笑容。虽然不明白那些声音到底是什么，但至少可以确定，方若凝的身体仍然在运作，既然她的身体仍然能够运作，那么便有好转的一天。
心头一块大石顿时落地，杨瑞突然轻松起来，抬起头看了看方若凝此刻恬静柔美的面容，杨瑞突然觉得一股温馨地感觉涌上心头。
伸手摸了摸方若凝的脸庞，触手竟然有些微温度，这下更加坚定了他刚才的判断。
“若凝不会死的，她一定会好过来。”
痴痴地看了一会儿，杨瑞满足地吐出一口气，仰天躺下。
不一会儿，数天来的惊险疲惫与担心，便化作一长串呼噜声，在夜色笼罩的大草原上，四散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