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剌克汗见老射手如此认真,不得不相信,在大明的军队里,居然真的会有一个科尔沁人,而且是一个很可能成为哲别的科尔沁人!
阿剌克汗担心老射手会因此心神不宁,而影响下一轮比赛的发挥,连忙安抚道:“不用担心,不要忘了,第一代哲别只儿豁阿歹,可是你们别速惕部的人,当初被誉为”蒙古帝国四獒”。哲别称号,乃是成吉思汗赐予你们别速惕部的荣耀……。”
“可是自那以后,别速惕部就再也没有出过,被全蒙古的弓箭手公认,可以冠之哲别称号的神箭手了!”老射手打断了阿剌克汗的话,不顾阿剌克汗的脸色,只是沉浸在自己多年的心事中,道:“自那以后,几乎每一位被冠之哲别称号的神箭手,都是科尔沁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仿佛只有科尔沁人,才能被称为哲别一般!为了替别速惕部拿回哲别的荣誉,我幼年时便被父亲送入科尔沁人的营地,偷偷学习科尔沁人的骑射技法。可是,我最终还是败给了科尔沁人!哲别称号,居然是被成长在同一个营地的一个科尔沁人得去了。我永远忘不了,那天他获胜时候的神情!平日里较量,都是我赢多他赢少的!”
“可是现在他已经死了!而你还活着!”阿剌克汗阴沉道:“达延汗帮你除掉科尔沁人的哲别,你答应会效忠我部一生!今日就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老射手冷笑道:“达延汗除掉哲别,是为了打散科尔沁人的凝聚力,帮我只是顺带,当初我年轻,心智被嫉妒、愤怒和不甘心遮盖,如今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我早就看透了这点伎俩!”
“你什么意思!”阿剌克汗大怒。
老射手却冷静道:“大汗不用动怒,今天这场比赛,我一定会尽全力的,当年没能在大庭广众面前击败哲别,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今天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正名的机会!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阿剌克汗听了,心头怒火稍平。
可是,老射手继续道:“但是,这局如果我赢了,乃是为了我别速惕部,为了我自己赢的,和你等无关!”
老射手说完,不管阿剌克汗如何愤怒,调转马头,来到空地中央。
陆炳这边,张举也正给陆炳说心中的忧虑:“末将感觉那老射手的技法,虽然看起平实不花哨,但是却做到了细微处见功夫,是真正的处于反璞归真的境界。恐怕丝毫不下于传说中,可以一箭射穿双鹰眼镜的哲别。看起来已经年过半百,手却很稳,劲道也足,加上比我多的多的经验,想要获胜,并不容易,稍微一大意,一点失误,便会万劫不复的。”
陆炳听了张举的话,鼓励道:“你尽力就是了,能获胜最好,平局也可以,即便是输了,我们也另有打算,你只管发挥出最好的实力就可以了。”
张举听了陆炳的话,点了点头,努力调整状态,眼见对面老射手已经上场,便和陆炳打了个招呼,也调转马头,来到场地中央。
一路上,张举不断深呼吸,调整心态,放轻松心情,将争胜心放淡,找回平常心。
老射手见张举来到面前,突然开口道:“你真的是科尔沁人?”
张举随口道:“我的母亲是科尔沁人。”
“你的母亲?”老射手仔细打量了张举一番,突然脸色微变,心中掠过一种可能,他仔细的端详张举的五官,急问道:“你母亲怎么会到了明国?”
“你问这个干吗?”张举疑惑道。
“说!快说!”老射手提高了音量,喝问道。
“本官凭什么告诉你!”张举反感的反喝道
老射手突然诡异的一笑,道:“你母亲……是不是逃到明国的?”
“你怎么知道?”张举心中略感不安。
“你就说是不是吧?是不是二十多年前,从西拉木伦河西岸的科尔沁人营地逃到明国的?”老射手追问道。
“好像……是吧?”张举迟疑道,心想难道这个老射手也是科尔沁人?认识母亲?
“哈哈哈哈哈!真是无巧不成书啊!用你们汉人的话,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射手扬天大笑。
“你也是科尔沁人?你认识我母亲?”张举疑惑道。
“我是认识你母亲,但是我不是科尔沁人!”老射手大笑道:“我不仅认识你母亲,还认识你的舅舅!”
“我舅舅?”张举想起,母亲曾经提过,自己的舅舅也是个了不起的神箭手。
“你母亲没有告诉你吗?你舅舅可是大大的有名气啊!他可是哲别!哲别!”老射手激动的大声道,神色近似癫狂。
“哲别?我舅舅是哲别?”多年混迹边镇的张举当然知道哲别的含义,他也早就听说历代哲别多是科尔沁人,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的舅舅居然就是传说中,最厉害的神箭手——哲别!
可是为何母亲从来没有提起?张举心有疑惑。
老射手从张举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大笑道:“怎么,你母亲没有告诉你吗?”
不等张举回答,老射手自己开口道:“她当然不能告诉你,堂堂哲别,居然是死在箭下,她如何开的了口?”
“你到底是什么人?”张举目露寒光。
“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也好让你竭尽全力和我一战!”老射手张狂道,之前的冷静早就一扫而空:“你可听说过,第一代哲别只儿豁阿歹?”
“当然听过,哪个弓箭手不知道只儿豁阿歹?哲别称号自他而起!”张举道
“那你可知道只儿豁阿歹乃是我别速惕部之人?”老射手紧紧追问。
张举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老射手见张举摇头,先露出愤怒之色,却有立刻化为萧瑟。
“是啦,世人都记得只儿豁阿歹是哲别,却早就忘了他更是我别速惕部之人……。”
只儿豁阿歹,剽悍善射,少年时便以神箭手闻名草原,铁木真统一草原时,他乃是泰赤乌部一个首领秃答的部属,泰赤乌等部当时正对抗成吉思汗铁木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