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夸父逐日
今天，肯定不是位列真仙之首，有仙界斗神之称的中宫诸仙们的幸运日，远古神祗在他们面前一一重现，个个都有莫测威力，先是大禹，再是祝融，又来据比，紧接着连夸父都咆哮着出现，应接不暇四字足以形容他们的感受。
眼看着夸父号呼奔走向已方袭来，九天玄女当即有了决断。
“王灵官天尊，天佑元帅，你们快杀据比，我去挡夸父！”
显然夸父的威力要比前面出现的几个神祗要强，九天玄女做出这种决定，意图很明显，要舍已一身为战友们创造机会。其他中宫诸仙当然不愿如此，但情势紧急，也由不得多做争辨，九天玄女自顾自的去了，王灵官与天佑元帅对望一眼，各自施展最强力量，金砖银鞭漫天飞舞就砸了下来！
面对这种攻击，饕餮虽然身化大禹完全有能力抵挡，不过他却是无法施展这种威力，而据比更是不善战斗，一时间被砸得抱头鼠窜，挨了几下，饕餮干脆一撑身，将据比挡在自己身底，完全承担下了所有攻击。
有大禹神灵附体的神化原型机，虽然防御力惊人，在这种攻击下却也很快就伤痕累累。
林达远远观瞧，看得一愣，饕餮……这个笨蛋究竟要干什么？
而那边九天玄女抖衣裙，凌空一舞，姿势极曼妙的迎向了夸父，所过之处，虚无中凝出了水气，水气再结成冰晶，飘飘扬扬的晶莹雪花，渐渐浮现，空气仿佛被冻结了，一切都是缓慢而美妙的，仿佛是是冰雪覆盖下那静静的夜，相隔数万米之遥，林达也感觉到了彻骨寒意。
夸父依旧垂胸顿首的呼喊着，大踏步奔来，赤足落在虚空中，仿佛踏足大地，每一步给虚空带来了仿佛冲击波似的抖动。
一神祗一仙女的撞击，是刚与柔的极限对撞，是极动与极静的终极反差。
在那一刻，时间空间仿佛都凝固了，林达眼眸中消逝掉了夸父和九天玄女的形象，他看到了一片漆黑虚无中，有明与暗两个浑圆的对撞，接近、相接……，爆发！
夸父与九天玄女碰撞的虚空，骤然塌陷出了一个浑圆形状的黑色，无底黑色中，有阴阳鱼模样的图案闪现，然后，连那黑洞一起，一闪即逝，仿佛它从未存在过，不过，它却带走了九天玄女。
“吼！”
夸父停步，仰天大吼，他面前只余悠悠碧空，再无一物。
只一击，竟然就将九天玄女摧毁或者放逐！
这个事实，令所有中宫斗神都不敢想像，愕然几秒之后，眼看着夸父又大步冲来，王灵官和天佑元帅急忙退步，不再攻击饕餮，说实话，他们有点被吓破胆了，唯有哪吒不信这个邪，足踏火轮，手中方尖枪一戳，直扎夸父双目。
面对哪吒的攻击，夸父的方法很简单，他不挡也不防，又吼一声，闷头猛冲，只是稍稍错过了方尖枪锋芒，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瞬间接触，哪吒方尖枪扎在了夸父肩头，夸父的巨大身体，也撞上了哪吒。
那就仿佛是一列疾行中的列车撞在了一只小动物身上，哪吒被这一撞，撞得倒飞而出，其速疾快，远远的，向凌霄宝殿方向抛去……
林达抬目张望，直到哪吒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讶然自语：“这、这简单是欺负人嘛……”
夸父一出，接连干掉两个中宫斗神，但他似乎并不满足，脚下不停，转个方向，又朝逃出万米外，正在那愕然相望的王灵官和天佑元帅冲去。
林达不在战局中，旁观者清，他看得到夸父肩头被哪吒方尖枪刺出的伤口，极深极大，已经划破了棱光皮肤，将那里豁出一个大窟窿，由此可见，夸父并非刀枪不入，不过，王灵官和天佑元帅却看不到这一点，面对来势汹汹的夸父，王灵官和天佑元帅慌了，对望一眼，脚下各自生出五色祥云，向后回转便跑。
“嘲风！”
夸父追赶不及，只是怒吼一声。
于是足下云海中再窜出一道青黄色的影子来——估计现在中宫斗神们都快哭了。
那青黄影子速度和五彩祥云仿佛，这一窜，恰好拦住了天佑元帅，两者交错，只听得一声厉嚎，天佑元帅已经被那青黄大兽叼在口中。
待在虚空中蹲下，林达才看清那青黄巨兽的模样，身子模样似老虎，青黄相间的皮毛，这不稀奇，稀奇的是，它生着一个人头，人头上呢，则是生出许多张面孔——林达数了数，共有八张，同样的数目，也体现在祂的脚和尾巴上，总之，这是一个虎身，人首八面，八足八尾的奇异生物。
“……天吴。”
林达无语，没想到这家伙都出现了，天吴是神话中的一个水神，很洪荒很洪荒的一个神。
水神天吴的八张面孔正在你一口我一口啃食着天佑元帅，没半响，就把天佑元帅整个吞下了肚子，过程极其血腥。
这时，真龙八子已经有五子现身，其中饕餮化大禹，睚眦化祝融，螭吻化据比，嘲风化天吴，至于化成夸父的那个，虽然没有明言，不过林达可以想像他的身份，大概是九子之首——狴犴吧。
此刻中宫斗神呢，则是雷公电母被杀，九天玄女失踪，哪吒被击出场外，天佑元帅被生吞，王灵官逃回凌霄宝殿，唯有大力鬼王，仍在艰苦奋斗。
大力鬼王是仙命鬼身，身体某部分能化虚无，这种特异能耐将与他对战的睚眦气得不轻，已经濒临暴走边缘。
“老三！过来帮忙干掉这块狗皮膏药！”
睚眦招呼嘲风来帮忙，天吴兽似乎很能吃，那就把鬼王也一起吃了吧。
大力鬼王现在则是觉得很委屈，别的斗神都走了，他知道自己独力难撑，早就想回家休息休息洗洗睡了，然而睚眦却总是不放，现在还被说成狗皮膏药，要被人群殴，他觉得自己很冤枉，于是伸手一爪，再卖个破绽，身躯化虚无，就要逸去，却被睚眦抓着机会，抡起火棒打在了脚上，顿时风车一般飞舞轮转着，向嘲风的天吴神机处飞去。
“嘿嘿！”
这下好，吃得送上门来了，天吴只需张大嘴，咀嚼几下，就吞了大力鬼王下肚子，再八根尾巴一翘，放出个黑色浓屁来，可怜大力鬼王一代鬼中豪杰，就这么化做了虚无。
“谢了二哥！”
天吴有八张面孔，一张用来吃鬼王，另一张开口道谢，宽裕的很。
一场遭遇战到今，过程也就几分钟，以中宫诸斗神的失利而告终，而龙子们可说是完胜。
狴犴睚眦饕餮嘲风螭吻聚于一处，那是五个以棱形光纺织成的十米高巨人或兽，形态各异，颜色各异，唯一相同的，是他们身上散发出神祗般的强大力量。
林达不敢太靠近这五个神化机甲，祝融身上的热量烤得他难受，望据比望久了会觉得头晕目眩，驾驶天吴的嘲风，明显瞧他不顺眼，万一顺口吃了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现在林达只是在想，其他三个龙子呢？狻猊薄牢囚牛，是不是也会穿着神化的原型机，威风凛凛的从云海中冲上来？
正瞧着足下云海，耳中却听到了饕餮的声音：“林达。”
“哦？”
林达一回身，就感觉天色一暗，眼中看到了满目的黑熊毛，他稍退几步，展圣翼向上飘了飘，飘到熊头的部分，看着那双黑黝黝透着几分纯真，只有这双眼睛，明显属于饕餮，林达问：“怎么了，饕餮？”
“我想说谢谢你，不是你，我就死了，幸亏你给我的那张纸，我一喊，就变成这样了……”
饕餮乱七八糟的说着，还举熊掌去摸自己的后脑勺，不得不说，这动作真是傻到家了。
“别客气。”林达笑着，“我欠你的，做一次英雄，还记得么？”
“记得！是我毁了建木，是因为我完成神化后激发的共振，才让哥哥们的神化障碍降低！是我……对不起，我太兴奋了。”饕餮很兴奋，透过黑熊飘出来的声音就稍大了些，震得林达直掩耳，看到林达的动作，饕餮急忙道歉。
“没事。”林达松开手，捅捅耳朵，还好没聋，“谁告诉你的这些事？”
“当然是我……”
睚眦声音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阵仿佛将林达置于烧烤炉中的炙热。
“别过来！”
林达急忙推手阻止睚眦谋杀自己，这动作很及时，祝融机在百米外，林达已经闻到了自己头发上传来的焦味了，如果来个零距离接触，他估计自己会变成一块焦碳。
“嘿嘿，不好意思。”
睚眦见了林达的窘状，嘿笑着道歉。
“算了，你离我远点。”
这种自己仿佛是纸糊的，会被别人一不小心就捅破的感觉，真的很糟，林达叹口气，当真感觉到三十三天太危险，真不适合自己这个散仙。
“我只是想说，这些话是大哥告诉我们的。”
睚眦隔着百十来米，冲林达嚷嚷。
“先把那玩艺儿脱了成不？”林达抱怨。
“不会脱。”睚眦嘻嘻笑着，“可能也脱不了。”
“什么意思？”林达愣了一下。
“是身体的一部分了。”睚眦指挥祝融摆出一个耸肩的姿势，这看起来很怪异，“现在这东西给我的感觉，是血脉和身体的延伸，它就是我的一部分，我和它，是一体的，根本不可能分开。”
“啊？”
林达愣了一下，随即心头寒意顿起，如果这话是真，那不就代表，原型机的神化过程，实际上是一种不可逆反的进化之途，不，用进化这个词太过褒义了，这更像是龙子们借着古神遗骸附体重生，龙子们凭什么能做到这一点？
“……那就是不可恢复的。”
林达望着祝融，再看看饕餮，忽然感觉到一阵悲哀。
“这样很好！我觉得自己可以单挑青帝，为什么要恢复？”
睚眦哈哈大笑，祝融也哈哈大笑，身上的火焰悠然一涨，烤得林达须发皆卷。
“好吧好吧。”
林达叹口气，只希望这个重生过程没有任何后遗症，否则亲手将饕餮送上重生之旅的他，绝对会感觉到永世的内疚。
“狻猊、薄牢和囚牛呢？他们去哪了，这么久都没上来？”
交谈了这一会儿，脚下茫茫云海中，依旧没看到其他三位龙子飞上，林达忍不住问了一句。
“……”
回答他的是沉默，饕餮不说话，睚眦也不说话，气氛忽然间变得低沉起来，这种感觉，让林达隐约知道了事情真像。
“他们……？”
“战死了，被十个以上的尊者级仙人围攻，如果不能完成机甲神化，只有死路一条，他们三个……，做不到。”
祝融一个倒转，头下脚上，指着那处茫茫云海，再指指凌霄宝殿，“不过……，这里、那里，整个三十三天，都是他们的坟墓，青帝也要给他们陪葬！”
无法完成进化的三个龙子，就这么死掉了，死得无声无息，林达又感觉到了庆幸，如果不是他给了饕餮一种试验中的办法，以饕餮那微不足道的实力，恐怕也要与那三个龙子一样，葬身在茫茫云海之中。
“呜呜呜……”
饕餮忽然哭了起来，熊口大张，看起来同样怪异：“保护我的三十个战士，都死了，我对不住他们，如果我早一点用你教给我的办法，他们不会死……”
听到这话，林达心头一凉，早就盘旋在心头的问题，换了个方式问出。
“下面，再没幸存者？”
“没有。”睚眦的回答很干脆，“所有仙人，都被嘲风和我干掉了。”
“那龙族勇士们呢？”
“……没有。”
睚眦忽然知道了林达在问什么，他叹息般的说与林达最后的结果。
林达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曾经并肩战斗甚至救他一命的勇士们，就这么死了，甚至没来得及多看他们一眼啊……
龙族此次进攻仙界，战果无疑是极辉煌的，如睚眦所言，除了中宫斗神外，其他仙人都被神化机甲们全部干掉，然而，龙族也付出了如此高昂的代价，三位龙子，一百余勇士，这些都是龙族最精英的战士，如果再算上那些损毁在三十三天途中的星舰们，这个数目，要乘以千万倍，这么多的牺牲，只为一个帝位，值得么？
在龙王眼中，肯定是值得的吧……
好一阵沉默。
“那我们还在这里等什么？”终于是林达先开口。
“等我老爸，等他来锁定胜局。”
睚眦话声未毕，茫茫云海分开，龙王步上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