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青琅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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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空气宛如流水在他与她之间缓缓地流淌。

他们之间没有距离、没有阻碍,真切地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许久许久,凤逸尘才缓过神来。

他轻轻地移开了唇,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抚摸她散乱的发丝——突然,那只手就像被施了魔法似地,停在半空中不动了。

不由得一怔!

刚才,他吻了他?

确确实实,他吻了他!而且似乎还有点“趁火打劫”之嫌。

孔雀国的第一美人,沉静如水,优雅如莲,至高无上,令无数名媛梦魂牵萦的兰陵王,居然情不自禁地——去吻了一个男人——

忧郁一点一点在那双细细长长的墨色眸子中扩散,蔓延,悲凉犹如雪亮的刀子,他面上的神情也一点一点地回复到平静。

总以为这个世上不会有人能够真正地走进他的心,可是,那样灵动的一个人,怎能不让他心动?即便他知道,这样会遭人鄙夷,不为世人所容。

情之一字,不可抵挡,不可挽回,无法逃避——一切自然地而又意外地发生着,无声无息,却又让人甘心沉沦在其中。

他在心底最深处发出细微地一声叹息,然后,他解开了她的穴道,将她轻轻地扶住,就像扶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虽然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她,但是,总不能一直这么抱着她吧?

麻木的身子瞬间就恢复了舒畅,秦燕慈原本绯红的脸变得有些窘窘的,她飞快地跳出几步,还没等他开口,就抢着笑着,“王爷刚才是在给大壮输送真气吗?哈哈,果然舒服多了!多谢王爷!”

凤逸尘心中一阵诧异,但也不得不暗暗赞叹她的机敏与睿智,虽然彼此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终究还是尴尬的,她居然就在轻言浅笑中解了他们的围。

浅浅的笑意浮上他的脸庞,那双惊世倾城的眸也在微笑中变得温暖与快乐。

“回去吧!”

秦燕慈的脸如火烧云,明**人,那颗强压下去的心又开始不平静起来,渐渐远去的背影在风中显得有些孤寂,抚上刚刚被他掠夺的唇,心中说不出是喜还是忧。

他竟然主动吻了她——

唇舌的纠葛,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但那份默契,那份甜蜜,让她隐隐约约地窥探到了他的内心,在他心中,应该是有她的,转而涌上心头是无限甜蜜,无限幸福与无限期盼。

可是,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忧郁却又让她意兴阑珊。好难懂的男人!

待她回到营帐,已不见了他的踪影,也好,此时此刻的他们兀地面对面必定是窘迫的,如果那样的话,那确实是相见不如不见。

这一整天,她都是在惴惴不安中渡过的,她盼着见到他,可是她也害怕见到他。

但是令人担心事一直没有发生时,她的心里却又开始惴惴不安了。

一直到傍晚,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细碎的脚步声急促而又有序,秦燕慈正欲出帐查看,就听到了一个娇嫩欲滴的女声,“尘哥哥,你可真是威风啊!”听那语气,竟与凤逸尘极为熟络。

莫名的,心里就恼了起来。

一个衣着华丽、容颜清秀的粉衣少女轻轻地将门帘打起,一股馥郁的花香立刻就笼罩了整个营帐,让人心神一凛。

进来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紫衣少女。

这个少女美得很霸道,很张扬!肌肤如雪,眉若刀裁,杏眼明媚,一头乌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珠钗摇曳出刺眼的光芒,紫色的罗衫高贵华丽,裙摆处金色的牡丹栩栩如生。

她这个年龄的少女本是俏丽的,偏生她的俏丽中又带了些慵懒,慵懒中又若有若无透出几分华贵,令人不敢直视。

她亲昵地挽着凤逸尘的手,香娇玉嫩,秀靥如花,指如削葱,口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秦燕慈心中犹如打翻了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全都涌上了心头。

但她仍然地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揖,“王爷。”

凤逸尘却正眼也不瞧她一下,只是略微晗首,神情十分地淡漠,反倒含情脉脉地对身边的美艳少女,柔声道,“这是乐萱郡主。”

“乐萱郡主好。”见到他那冷淡的样子,秦燕慈觉得从未有过的委屈,那一刹那,仿佛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乐萱高傲地撇了她一眼,美丽的杏眼中立刻露出了惊异,她娇笑道,“尘哥哥,你怎么选了个这么不中看的侍卫啊!瞧他那张脸,真是好奇怪——在我宫里随便挑一个都比他强!”

秦燕慈的脸垂得愈低,自己的容貌被人嘲笑本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早已不放在心上了,偏偏这个什么乐萱郡主居然当着凤逸尘的面调侃她,而那个清晨还将她拥在怀中亲吻的男人,此时却只是站在一旁,坐壁上观,神情淡漠。

男人,你的名字真的叫薄幸吗?

“好了,乐萱,长途跋涉,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语气中没有丝毫的责备,反而充满了怜惜与溺爱。

环佩叮当,一群人拥着高傲优雅的王子与公主扬长而去。

生生忍住的泪水终于滴落下来,幻入尘土中,不见踪影了。

月华如练,星子点点,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好象一个柔软的网,把整个的大沙漠都笼罩在其中。

远处,乐萱郡主的营帐灯火通明,琴声弦乐撩人心怀。

真是人如其名啊,乐萱乐萱,又快乐又热闹,整个大沙漠都被这久违了的莺歌燕舞点燃了。

虽然告诉自己不许哭,不许哭,可是泪水还是犹如溃堤一般止不住的涌出来,沾湿了眼角,顺着边缘留下,打湿了枕头,流到了她的心里,她的心一片潮湿,然后越来越冰冷,好像置身于一座巨大的冰山中一样——

凤逸尘你好狠心!

你若对我无情,又何必来招惹我?若对我有情,又何必来伤我?

男人啊,终究是耐不住寂寞,朝三暮四的!

他墨色的发散落在蓝布枕上,竟如窗外的月光一般柔顺光滑,雪白的胳膊祼露在被子外面,让人不忍去伸手触摸,精致的鼻翼一张一息,像美丽的蝴蝶,脸上泪痕依稀可见,滴落的泪水在蓝布枕头上幻成一个不规则的椭圆。

凤逸尘静静地站在床前,他的手指轻轻地掠过她的发丝,他嘟着嘴,嘀咕几句,将他的手拂开了。

既然,他注定了是不能去装饰她的梦的,那还不如先断了这份念想吧?乐萱来得真是时候啊!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不是不去爱,不是不想爱,怕只怕,爱也是一种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