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天下正义第一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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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沈璞来讯

一转眼叶天扬回到江宁已经一月有余,这天他在自己的屋里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念道:“白日天光暗,神剑自有能。身随青锋舞,除魔正当时。”

他把这两句话反复说了好几遍,眉头越皱越紧,显然是遇到了难题。

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向夫人在叶天扬伤后派来伺候的丫鬟秋萍一开门,见是向天行一家和华文渊,关重,将他们让入,便乖巧地出去,并把门带上了。

叶天扬正要跟大家打招呼,向海蝶已道:“天扬哥,你的伤还没好呢,怎么下床来了?”

叶天扬笑道:“我的伤已无大碍,这样天天躺在床上实在是闷得发慌,所以下来松松筋骨。”

向海蝶上前来,搀着他道:“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尽管你不比常人,但是你毕竟才养了一个多月,现在伤口尚未完全愈合,这么动起来万一腿上和小腹的伤口崩裂就得不偿失了。我扶你回床上歇着吧?”

叶天扬笑笑,任其扶到床上。

向海蝶道:“照目前的情况看,再养半个月左右你就可以基本康复了,你再忍一忍好么?”

叶天扬笑道:“好好,都听你的。”

向海蝶娇嗔道:“笑什么,难道人家说得不对吗?”

叶天扬道:“对对,你说得很对!”

向海蝶笑靥如花地道:“以后你闷了就坐在床上吹吹箫,看看书吧。”

叶天扬连声道“好”,这才有空与大家见礼。

向天行道:“天扬,这阵子发生了不少事情,所以有段时间没来看你了。以前为了让你安静养伤,很多话都没说,既然现在你的伤快好了,义父还是要唠叨几句。今后遇上贼人能饶则饶,如果实在众寡悬殊,你也不能一味地对他们仁慈,否则会让自己置于险境的。”

华文渊道:“是啊天扬,正所谓蚁多吞象,以后可万万不能托大了!”

叶天扬道:“义父,义母,二位叔叔,天扬处事不周,让大家担忧了!“

向夫人道:“天扬,还有件事义母不能不说。咱们一生在刀光剑影中打滚,见惯了生死受伤之事,倒也罢了,不过小蝶跟咱们不一样。你知道吗,你这次受的伤虽非致命,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小蝶常常以泪洗面,而且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了!”

话音未落,向海蝶已忍不住啜泣起来。

叶天扬的眼圈也红了,顾不得众人在旁,取出绢帕,轻轻为她拭去泪水,柔声道:“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大意了。”

谁知他这么一说,向海蝶反而哭得更大声了,道:“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将来我该怎么办呢?”

短短一句话将她的一片痴情表露无遗。

向天行道:“小蝶,别哭了啊,天扬还年轻,受点教训亦非坏事,只要吃一堑长一智就好了。可是天扬,话说回来,这趟暗镖的出发时间除了押镖之人以外只有咱们几个知道,难道奸细就在押镖之人里面,此人提前传出消息,所以你们一出发就被贼人盯上了?”

叶天扬道:“孩儿仔细观察过此次所有押镖之人,并未发现任何可疑。”

他果然绝口不提胡鸣企图借刀杀己一事。

向夫人道:“雇主那边十分谨小慎微,照说亦不可能泄露消息。”

叶天扬道:“他们不了解江湖上的各种伎俩,只怕未必防范得了,许是他们百密一疏走漏了风声亦未可知。”

向天行道:“这倒很有可能。”

这时叶天扬发现向天行左肩的衣服上透出一些鲜血,大吃一惊,忙道:“义父,您的左肩怎么受伤了?是怎么伤的?”

向天行低头一看,方知肩上的伤口崩裂了,笑道:“只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

叶天扬道:“难道金龙会打上门来了?”

向天行道:“那倒没有,只是回家途中遇到了他们的人。”

叶天扬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向天行道:“就是前些日子,好在伤得不重。”

叶天扬道:“不,义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重道:“大哥,天扬既然发现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如爽爽快快地告诉他罢。”

他见向天行未表反对,便道:“天扬,是这样的。十天前我跟大哥二哥去江N县办点事情,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在城外的野狼冈遭到了贼人的包围。咱们只有三个人,对方至少有七八十人,咱们从中午一直打到天黑才突围而出。虽说我们三个都挂了彩,但都是些小伤,养个十天半月便无大碍了。”

叶天扬这才松了口气。

向海蝶道:“对方必是想趁天扬哥重伤未愈对付我们,但大举进攻镖局他们自问没有必胜的把握,因此选择了各个击破之法。”

华文渊点点头道:“他们是想趁我等落单之机将大哥先除掉,然后再展开大举进攻,他们便可稳操胜算了。说句实话,如果没有这次之事我和三弟都未想到大哥的刀法和功力居然到了这般境界,对方皆是第一流的杀手,我和三弟以一敌五已经占不到便宜,其余的敌人全是大哥独力接下来的,且我们最后突围时贼人都被杀得不敢再追了,所以这一仗我们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叶天扬听到此处吃惊不已,他深知自己能够以一对百是仗着剑气之功,而义父独力杀败七十人则完全是凭着硬本事一刀一掌打出来的,相比之下无疑要比自己艰难得多,并且这等刀法这份功力实是丝毫不逊于己。他顿时明白了,义父原来一直都在默默地敛藏着光芒,为的就是要成全自己在群雄当中的威望。想到这些他深受感动,眼中不禁泫然欲滴。

这时蓦地想起一事,立道:“对了义父,您方才说近日发生了不少事情,除了这一桩不知还有何事?”

向天行道:“不错,我们今日第一是来看你,第二是有些重要之事要与你商议。前几日我们途经应天府衙时,看到许多人群情激愤地围在门口,可是守门的衙役不仅不让他们入内,还凶巴巴地将他们轰走。我们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本是江宁县白石村的农民,就在半年前,附近铜井金矿的人来到他们村里征招劳力,还开出很高的工钱,所以村里的成年男子几乎都去那里做工了。想不到才干了半年不到,就都出现了头痛,呕吐,失眠等症状,大夫说这是长期与矿物为伍所致,且无药可医。如此一来村民们当然不肯干下去了,这时矿山的头头拿出了他们当初画押的契约,告诉他们要走可以,但每人须按契约中规定的支付五百两银子的赎身钱。村民们这才明白中了对方的圈套,又付不起这么大一笔赎身钱,最后只得将此事告到了江宁县衙。哪知县太爷明显偏袒矿山方面,装模作样地调查了一下就宣判村民们败诉。村民们不服,又将矿山方面告到了应天府,没想到江宁府的判决结果与江宁县如出一辙。眼看着亲人们的病情越来越重了,村民们别无它法,只好天天到府衙外面击鼓鸣冤。江宁府不堪其扰,又无良计可施,唯有将他们拒之门外。”

华文渊冷笑道:“若非此事已经闹得路人皆知,民愤沸腾,恐怕罗正钦早以聚众闹事的罪名将他们统统打入大牢了!”

大家想到当今的世道正是如此,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片叹息声。

沉默片刻,叶天扬道:“义父,这铜井金矿的情况您可了解?”

向天行道:“略有所知。这座铜井金矿就在南京下辖的江宁县境内,乃是江南十二府中数得着的大型金矿,开产的历史甚为久远,一直都归官家所有,且所产之金历来都是贡金,照理来说是要全数上缴国库的,真想不到如今连这等官矿亦会发生这种事情。”

叶天扬微一颔首,思索起来。

向天行又道:“此外,昨日咱们府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自称名叫郑雄,来自万流堂,是受沈少侠所差,他说沈少侠为了安全起见,只是托他捎来了三条口信。第一,沈少侠说金龙会主有几门苦练多年的邪派功夫很快就将大功告成了,沈少侠预计他练成之后便将挥师亲征而来,让我们务必作好一切准备;第二,沈少侠新近探听到金龙会大约在半年前得到了位于江南一带的一处大型金矿,据说这座金矿的产量极为惊人,如今已是金龙会最重要的产业之一,也被列为了会中的最高机密,但此矿具体位于何处难以进一步探知。他希望我们尽快查明,然后予以重击。当时你正在午睡,我们便未叫醒你。”

向海蝶笑道:“天扬哥,你说这是不是天意,简直就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嘛。如今谜底已是昭然若揭,沈大哥所说的这座金矿定是江宁县的铜井金矿无疑了!”

话刚说完,叶天扬便轻呼道:“不好!”

向天行道:“怎么了?”

叶天扬一皱眉道:“郑雄来的时候奸细必也混在人群中,被其听到别的倒也罢了,万一泄露了沈璞的身份就糟了!”

向海蝶道:“不必担忧,爹一见到郑雄,说了两句便将他请到了花厅。当时除了我们几个和玉鸾姐姐之外并无旁人,且我们交谈中丝毫没提沈大哥的名字,所以绝不会累及他的。”

叶天扬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道:“倘若此事属实,铜井金矿这等重地,金龙会必定派有许多高手把守,对付它绝非易事,我们还须从长计议。此外,这个郑雄来得太过突然,其真实的身份一时又难以核实,虽然他说的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但金龙会向来诡计多端,我们绝对不能大意,须考虑到各种可能。”

向海蝶道:“你怕这是金龙会的阴谋,其目的是要把我等引入他们的包围圈中,将我们一网打尽,对么?”

叶天扬道:“正是。”

向海蝶道:“此事绝无可疑,我说一件事与你听,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叶天扬道:“哦,说来听听。”

哪知向海蝶话还未说,她的眼眶却先红了,哽咽着道:“昨日郑雄还有一个口信是捎给玉鸾姐姐的。沈大哥说:'玉鸾吾妻,一别半载,甚念,你可安好?为夫一切平安,勿忧。依我所见最多一年,快约半载,武林大局可定,你我团圆之期不远矣!另请贤妻代问大家好。'”

叶天扬道:“金龙会中无人知道他与玉鸾成亲一事,这就不会错了,看来方才是我多虑了。”

向海蝶道:“且他命郑雄当众宣布这个本是夫妻之密的口信,显然是考虑到了我们处境,才以这种方式教我们相信,此人的确是他所差,他真是想得非常周全。”

叶天扬点点头,道:“他与玉鸾捎来口信不是好事么,你为何难过?”

向海蝶的眼泪终于滑落下来,道:“玉鸾姐姐日夜思念丈夫,一直在等沈大哥的消息,听了口信哭得一发不可收拾,一想起来就觉难过。且我发现她的头上竟有许多白发了,她可是连二十岁都未到啊!”

各人的脸上均是一片黯然,叶天扬想到玉鸾这般绮年玉貌的女子竟然相思成疾华发早生,亦不由得悲从中来,低声吟道:“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这是南宋著名词人辛弃疾的《鹧鸪天·代人赋》中的名句,它的意思是说如果眼前没有离别之恨,就不相信人间会有愁白头发的人。向海蝶听到这个句子愈加觉得酸楚,默念几遍,更为玉鸾感到无比难过,两行珠泪又是簌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