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叶天扬突然双目一闭摇摇欲坠,众人大惊,还好向天行将其抱住。当下给他一把脉,才松了口气,道:“他没什么大碍,只是由于今夜连番恶战,方才使那“乾坤一剑”又耗费真力过度,才会导致虚脱,我度些真气给他就能醒了。”
众人这才稍稍放心,唐老太忙道:“什么?那就是昔年“光明榜”上评价在天下剑招中排名第二的“乾坤一剑”?”
向天行道:“正是。”
言毕将叶天扬背到干净处,与他一同盘膝坐下,让向海蝶将其扶正,自己双掌贴在他的背心大穴上运起功来。唐老太虽知叶天扬练成了几门极为上乘的功夫,此前却未亲眼见过他与人交手,因此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武功高到这种程度,此际眼睛盯着他仔细打量起来。可她左看右看依旧不敢相信这个看似文弱的英俊青年竟然练成了多少剑术名家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剑道绝技,连内力亦这般惊人,一身武功甚至可能还要强于向天行。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叶天扬缓缓睁开了眼睛,大家心头的大石终于完全落下,向海蝶与吴莫忧更是长出一口气。
但叶天扬的脸色还十分苍白,向众人扫视一圈,笑道:“方才只是有些累,现在好多了,大家不用担心。”
向海蝶立即取出玉瓶,倒出三粒天恩保命丹,递到他嘴边道:“天扬哥,快把这个服下。”
叶天扬其实还是很累,但怕众人担心,故作轻松地道:“这是什么灵丹?颜色真可爱!”
敢情这是向海蝶刚炼成的,他此前也不知道。
向海蝶道:“这是天恩保命丹,功能固本培元,你尽管未受内伤,可也伤了元气,先服下再说。”
叶天扬才服下药丸,蓦地想起一事,忙道:“方才不是有许多人伤得不轻吗,大家不用顾我,赶紧治他们吧!”
众人皆感一震,心道:他不仅武功高强,居然还如此善良,自己受伤才醒就想着别人了。
向海蝶指指那大夫的家宅道:“你放心,他们被抬到大夫家里去了,大夫在替他们治伤。“
叶天扬道:“我想去看看,如有需要把天恩保命丹也分一些给他们吧?”
伤者均是四大门户的二流人物和捕快,照说不算重要,叶天扬也无一相识,他竟主动提出把珍贵的天恩保命丹给他们服用,大家更加钦佩不已。
向海蝶微微一怔,点点头。于是众人索性一起去了。
向天行夫妇走在最后,向夫人轻声道:“天扬真是个好孩子,武功高明还在其次,最难得的是他对任何人都很有爱,对素不相识的人也如此关心!”
向天行道:“不错。而且据我观察他的悟性极强,不单在武学上,智谋方面的进境亦是一日千里。我觉得他简直如同一座发掘不尽的宝藏,经过每件事他都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所以各方面的能力都在滚雪球般地增长。”
向夫人颔首道:“还有一事你发现没有,天扬身上似乎有种特别的力量,不仅小蝶对他一见如故,我看上次岳小倩也对他颇为倾心,连我也是第一眼看到他就莫名地喜欢上这孩子了!总之除了恶人之外,无论是谁只要稍稍靠近都会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
向天行道:“是啊,这正是成为一名领袖人物最佳的条件,而天扬天生就有这种气质和才能。常言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其实十七八岁也不小了,如今正是正邪消长的关键时期,难得天扬和小蝶这般才华横溢,莫忧和尹少侠武功也不错,可能你我是该放手让他们挑大梁了。”
顿了顿,笑道:“最近我看到天扬常会想起当年的陈大侠,他俩一样武功卓绝,一样玉树临风,只是天扬似乎比陈大侠还更有爱,各方面的天赋也更高,我相信他将来的成就必定远超陈大侠!”
江宁府大牢中从来不乏江湖大盗和杀人不眨眼的武林人物,论理,狱卒们对付这类囚犯早已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但是现在却如临大敌,里外皆是人影幢幢,显然埋伏了不少人手,四处都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令人不寒而栗。这晚,大牢中灯火通明,几名狱卒正在对狂刀会的八个人用刑,而乔大海及其副手张彪,何腾与叶天扬,向海蝶在牢房外面喝酒说话。
乔大海对两位副手道:“他们交代了什么没有?”
张彪道:“他们说有人花了重金将其雇来此地听命行事,其它的一概不知。”
乔大海道:“哦,是谁雇他们的?”
张彪道:“说是一个陌生人,所有指令也都是此人向他们下达的,八个人说的完全一致,应该不是撒谎。”
乔大海道:“那还等什么,明日就把那个雇主抓来审讯!”
张彪苦笑道:“他们说雇主就是昨晚先于他们来的两个贼人之一,那人一看打不过咱们便发出蛇焰箭招他们来帮忙,不过那人在押来大牢的路上便毒发身亡了。”
何腾道:“昨天咱们拼杀一夜,好不容易将贼人一网成擒,哪知没到这里就全死了!”
张彪接道:“是啊,想不到幕后之人在他们出发以前已经与其服下毒药,且算好了毒发的时间,如果他们凯旋归来,就与他们解药,万一他们被俘,则会及时毒发身亡,绝不至泄露他们的秘密。这招委实太绝了!”
乔大海咬牙切齿地道:“这八个人来自滇北,假如确为受雇而来,说不定真的一无所知。”
向海蝶笑笑道:“他们倘若知道什么秘密,对方就不会不与他们预服毒药了。”
乔大海长叹一声,道:“想不到昨夜打了半宿,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叶天扬道:“不,昨夜的收获很大。”
乔大海一怔,道:“这话从何说起?”
叶天扬道:“虽然有价值的俘虏都死了,但是我们昨夜却逼得对方暴露了更多实力,如今其实审不审人犯区别并不大,因为大夫失踪一案的幕后主谋已昭然若揭!”
向海蝶道:“不错,从昨夜的三场战斗可以看出这伙人背后的组织实力非常强大,放眼江湖哪里还有第二个黑道门户有此规模,所以本案与刘大人失踪一案应是同一个组合所为。”
乔大海只觉眼前一亮,道:“你们是说本案亦是江南分会所为?”
叶天扬与向海蝶不约而同地点点头,乔大海张大了嘴巴,过了少刻,以一种无比钦佩的目光看着二人道:“原以为此案已走入了死胡同,但是经过二位这番分析,一切都清楚了。”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十分密集的劲弩破空之声,几人立知有警,齐齐冲了出去。只见大牢外面的开阔地上,一群身穿夜行衣的人正拼命拨打着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弩箭,但他们虽然挡下了箭支,依然不断有人倒下。
乔大海道:“叶少侠,向姑娘,为何他们挡下了弩箭,还会有人伤亡呢?”
向海蝶笑而不语,叶天扬轻声道:“这是小蝶发明的弩器大阵,以八石硬弩强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再以细小暗器趁虚而入,纵是特级高手也不易抵挡。但暗器本身还不是最重要的,弓弩手和暗器手的配合才是这个阵法的重中之重。”
乔大海听得目瞪口呆。
这时叶天扬突然大喝道:“弟兄们,撤!”
话音刚落,如疾风骤雨一般的攻势便停了下来,只见人影闪动,隐于四周的弓箭手及暗器手顷刻间全部撤入了牢中。
乔大海急道:“叶少侠,余寇已然不多,何不让他们一鼓作气,将贼人尽数拿下呢?”
叶天扬微微一笑道:“正因对方人不多了,才让大伙都练练手。”
向海蝶事先虽不知情,但她何等聪慧,瞬间便明白了叶天扬是要让本方初次露面之人露上几手,向四大门户的当家进一步显示本方的实力。箭器大阵一撤,硕果仅存的六个黑衣人登时如释重负,再也不敢停留,转身向门口奔去,不料大门口的围墙上忽然跃下七个人,拦住了去路。月光将他们的面孔照得分明,赫然正是吴莫忧,唐万里,尹志光和四大门户的当家。
叶天扬朗声道:“诸位既敢来江宁府大牢救人,事尚未成,何必急着走呢?”
对方一声不吭,发招攻向吴莫忧等。吴莫忧等自然不惧,除了唐万里在旁掠阵,其余六人当即与对方捉对厮杀起来。乔大海知道这些黑衣人的武功绝不会在昨夜的敌人之下,己方今日虽然多了四大门户的当家,却少了向天行等高手,不免稍感不安。果然,黑衣人们一出手就显出了高明的武功,这就到了考验四大门户的当家的时候。鲁玉春,莫不凡,韩天鸣,谢常青四人如今再也不敢托大,一上来就拿出了各自压箱底的本领,一招一式都是炉火纯青,颇具大家风范,斗了二三十合个个未落下风,乔大海想道:他们一直执本地武术界之牛耳确非幸致。
再看尹志光,只见他左手施展刚猛无俦的大开碑手,右手则使出伤人于无形的小天星掌,十招一过便渐渐占了上风;但六个人中打得最轻松的还数吴莫忧,她以七星步身法配合变幻莫测的玉女剑法来对付练外门功夫的对手,正好占了武功相克的便宜,仅二十合已将把对手累得气喘如牛。乔大海的忧虑一扫而光,看得无比轻松,突见身旁的叶天扬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双指一弹,院外的一棵大树上有个黑影登时应声而落。叶天扬当即冲出去,乔大海和向海蝶也紧随而去,但他们到那树下时,却发现那人已不见踪影了。
叶天扬沉声道:“是我大意了,方才我若多用两分内力,他的内伤再重两分,便无能施展轻功,亦无法走脱了。”
乔大海笑道:“无妨,只要能将那六个黑衣人拿下,从他们口中掏出江南分会的老巢所在,咱们便可立即展开抓捕。他们如果胆敢拒捕,我便请求罗大人商调兵马,对其全面围剿。”
叶天扬叹了口气,道:“对方的暗哨既已逃脱,贼人就会知道今夜的战况,便不难想到此事,怎会坐等你们去抓?”
乔大海一愣,顿时变得垂头丧气。
向海蝶道:“我想到了一个法子,不妨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