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关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身挥出一刀,对方猝不及防收手不及,发出一声惨呼,右手四指齐根而断,登时鲜血直洒,痛晕倒地。
镖局中人不约而同的欢呼起来,有人喊道:“好一个'拖刀望月斩’,三哥真不愧有关公之称!”
关重仰天叫道:“大哥,弟弟我今夜杀光贼子,为你报仇!”
然而余音未杳,他突然如同木头一般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向夫人首先跃上将他扶住,众人即刻将其抬到一边。只见他已面无血色,嘴唇冻得发紫,身上也打起了寒战。
向夫人又急又愁,李正光忽道:“大嫂不必忧虑,三哥是被寒气所侵,只要为他逼出寒毒便无大碍,小弟所练的五阳气功正是旁门阴功的克星,三哥的伤包在我身上了!”
向夫人大喜,道:“好,有劳兄弟了!”
李正光当即坐下为关重运功逼毒,而对方看着同伴受伤晕倒却毫不理会。忽然,对方阵中发出一声怪哨,数十名黑衣人全身一震,齐齐拔出长剑,逼上前来。
华文渊道:“大家并肩子上啊,杀光他们为总镖头报仇!”
话音未落,镖头和镖师们便一拥而上,与对方厮杀起来。
向夫人道:“弟兄们注意了,对方虽不防守,但周身麻木,寻常部位伤之无用,须伤其要害,方可奏功。”
果然黑衣人们招招狠辣,却毫不防守,镖师和镖头们亦都想往对方的要害招呼,那知这些黑衣人的剑速比他们更快,更狠,而且剑势绵绵不绝,人数上又大大占优,镖师们都要以一敌二,个个疲于防守,几乎腾不出手来进攻,应付得非常吃力,不一会不少人都挂了彩,形势岌岌可危。多亏向夫人游动策应,一旦发现敌人招数中的漏洞就出几记绝招,帮助同伴稍稍稳住之后,再去支援下一个,众人才能勉强支撑。这时许怀义突然疾出一剑,刺向从身旁过去的向夫人,幸亏向夫人反应及时,才堪堪避开。
向夫人道:“许兄弟,你这是做甚?”
许怀义阴阴一笑,大声道:“大家住手,我有话说。”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哨响,黑衣人们立时停手,镖局中人正好借机喘息。
许怀义道:“正通镖局的弟兄们,向天行身中奇毒已是必死无疑,金龙会不日就将一统江湖,大家该为自己和家人打算了。只要各位投效过来,我保证金龙会既往不咎。”
镖局中人呆若木鸡。
华文渊当即指着他道:“原来你是内贼!许怀义,咱们镖局有那里对不住你,你要做此不忠不义之事?”
向夫人道:“是啊,天行一向对你情同手足,信任有加,你这么做良知何在?”
镇江分号的一位镖师这才回过神来,喝道:“姓许的,真想不到你是这等无耻小人!从此刻起,咱们和你恩断义绝,还要杀了你为总镖头报仇!”
许怀义不屑的笑笑,毫不理会,却对向夫人道:“良禽尚且择木而栖,大势如此,我岂能不为自己和家人算计?林秀莲,我劝你勿作困兽之斗,你若真为弟兄们好,当劝他们归降金龙会,省得大家陪着你们夫妻白白送死!”
黄重山怒不可遏地道:“放屁!”
向夫人摆摆手,苦笑道:“姓许的,我们是瞎了眼,才会被你所算。事已至此,除了厨子老赵,还有谁是你的同党,你叫他们都出来罢,让大家见识一下,瞧瞧咱们局子里还有多少白眼狼。”
厨子老赵正是午后继许怀义之后出去的那人,众人这才知道他是许怀义的同伙。
许怀义眼珠一转道:“办这点事用得着劳师动众么,由我主持,又有老赵从旁相助,已是十拿九稳。”
向夫人冷哼一声,道:“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别以为金龙会是看重你有本事,假如你不是咱们镖局的人,没有暗害咱们的机会,他们正眼都不会瞧你一下。我相信,咱们镖局除了尔等几个害群之马之外,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
镖局中人齐道:“不错,我们与镖局共存亡!”
关重刚刚逼出寒毒,尚未来得及调息,便提着大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道:“姓许的,爷爷活劈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奸贼!”
说着就要上去拼命,李正光连忙将其死死抱住。
许怀义无比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目露凶光道:“既然你们如此不识抬举,休怪我不念旧情!”
说完迅速退到黑衣人身后,忽然又是一声哨响,黑衣人们当即提剑而上。镖师们正要迎上,前排的黑衣人突然齐刷刷的倒了下去。许怀义大惊失色,但他看到向夫人与镖头,镖师们分明手都没动,游目四望,四周亦无异状,当下厉喝道:“是谁,有种的,就与我滚出来!”
四周依旧毫无动静,向夫人面无表情,看不出她是否知情,而镖头和镖师们亦是一脸茫然。
许怀义只觉头皮发麻,身上寒气直冒,当即对余下的黑衣人道:“将他们全部宰了,一个都不许留下!”
但黑衣人们毫无反应,依旧面无表情的站着。
许怀义愈发气极败坏,吼道:“你们还站着做甚,快去杀了他们!”
黑衣人们依旧充耳不闻。
华文渊冷笑道:“姓许的,你的报应来了!”
关重更是一阵大笑,笑声一落道:“现在你明白自己几斤几两了么,唯有你听主子的,他们岂会听你之命!”
二人连番讥诮,许怀义更是面色铁青,不声不响地拔出剑来,对着关重就刺。关重的寒毒是逼出来了,但元气大损,体力更是远未恢复,自知难以抵挡,只得避过一边。许怀义正要追击,向夫人的剑已到胸前了,他只能回剑挡开。忽然,哨声再度响起,余下的二十几名黑衣人如奉纶音一般又围上去,许怀义立刻得意起来。不料他们只踏出一两步,又是同时倒了下去。许怀义完全呆住了,向夫人一跃而上,点中其穴道。许怀义登时瘫倒在地,双眼却直勾勾的看着她,眼中满是不解之色。向夫人自不理会,招呼华文渊背起丈夫,便欲回房。
关重急道:“大嫂,等等我!”
向夫人道:“诸位兄弟,方才我已喂过总镖头专解奇毒的天山雪莲丹,现要为他行功逼毒,大家就不必去了。三弟,你将许怀义和飞蚁童妪关在一起。老赵定已逃走,不必管他,只是今夜你们需自己做饭吃了。”
说完和华文渊走了,众人面面相觑。
过了三四个时辰,华文渊方从向天行夫妇的屋里行出。众人都在院中等着,见他出来,立刻上去七嘴八舌地问开了,华文渊只得让大家来到大厅。
甫一落座,关重即道:“二哥,大哥的毒解了么?”
华文渊道:“天山雪莲丹果然名不虚传,解毒的效果非常好,咱们方才又为大哥推血过宫,现在毒素已经得到控制。我看只要再服几次雪莲丹,加上大哥自身运功,只需三四日即可将毒完全化尽。”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地从众人脸上掠过。
关重喜出望外的道:“我就说嘛,我大哥岂是这么容易死的!”
华文渊道:“但这几日是关键,大哥解了毒便不惧他们了。幸好内贼已经肃清,大嫂说了,咱们还是要对飞蚁童妪和许怀义进行审讯,摸清江南分会的底。大哥伤愈后,按原定计划对其扫穴犁庭。”
张大魁道:“大嫂有没有说,方才是谁杀了对方那些剑手?”
华文渊道:“此事并非重要,大嫂未提,我也没问。”
说着他连打了几个哈欠,即道:“大家现在睡的着了,都去歇息罢。”
众人听到这里确实大大松了口气,当下各自散去。
这晚无星无月,四处一片漆黑无比寂静。一名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进入了向天行夫妇住的院子,快步来到向天行夫妇的卧室窗口,捅破窗户纸,从怀里掏出一支竹管,用嘴向屋中吹去。等了一会,见屋中没有一点声响,便轻轻打开窗户,翻身而入。这时外面传来了府中值夜犬的叫声,他知道值夜的人来了,连忙关上窗子。屋中伸手不见五指,他不敢点灯,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感到床上毫无动静,当即取出一柄淬毒的匕首,隔着被子狠狠扎去。他一连刺了数十刀,直到浓重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屋子才停下来。这时他无比激动,握刀的手都颤抖起来。他正想点起灯,好好欣赏一番自己的杰作,外面又传来了值夜犬的叫声。为免被人发现,他只好离开。他出了院子直奔前面,却并未出府,而是闪入了一间镖局人员住的屋子。关上门,他便长笑起来,只是恐怕惊动旁人,将声音压得极为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