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少年已被关天养彻底地震服了,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后,直挺挺地跪了下去,竟求起关天养收录门下。
关天养也懒得去扶他们,大笑道:“我都说了,若是你们都想修行,也别来求我,没用。不见我也是没有门派收录的野人么?若说你们是想从军,或是想干一番别的事业,单凭你们自个儿是完全够了,也用不着求别人。明白了?”
柳长生似乎犹不心甘,哀叹一声问道:“天养哥,咱们就真的没指望了?”
关天养苦笑了起来:“我可没说你们没指望,我是说你们这样子苦练力气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兴许你们的天赋和悟性都是极佳的,只不过极缘未到呢?修行这种事没必要去强求,也强求不来的!”正说着,就见柳尚清小跑着来了,手捧着烫金贴子:“小关少爷,总督大人求见!”
“齐世武么?”关天养之所以会有此一问,是拿不准自己走后的这一年半,齐世武有没有被调走。
柳尚清道:“对,正是齐大人!”将贴子呈了上来。
关天养摆手道:“原贴奉还了吧。我跟他又不是初次相识,何必搞这一套虚文?告诉他,我就来!”
三名少年这才反应过来柳长生口中的‘天养哥’竟然真就是传说中的关天养,又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再度恳求关天养收录门下。
如今的关天养可不再是两年前那个稚嫩油滑的少年,历经磨难和锤炼,他的心性和意志更加的坚定,绝不会轻易被人所动了。冷眼扫视了三人一眼,也不叫起,只对柳长生道:“都扶起来吧,没这个必要!”转身就去了。
柳长生见关天养如此决绝,不免有些尴尬,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位好友,讪讪地道:“这个,天养哥的脾气就这样的,他认定了的事情,任谁来求也不行。都起来吧,回头我再找机会说说!”
齐世武是从九夏知府口中得知关天养回来的消息,他有些不信,便问消息是否可靠。九夏知府说整个北城一带都闹翻了,好多人都涌去关帝庙看热闹,想必假不了。还说有不少人亲眼见着的,柳家的少爷少街遇着了刚刚归来的关天养,将人拉走了。
齐世武盘算了片刻,打发走了知府,便具了拜贴,亲来柳家求见。如今的关天养可不是当年的痞小子,虽年年纪轻轻,但却是当今三皇子的老师,在修行界也有着广阔的人脉,影响非同小可,他虽贵为一省总督,主动前去拜访也不过分。
齐世武被安排在柳府的正厅候见。关天养从后门转出来的时候,齐世武正捧着茶碗,微蹙眉头思量事情。“齐大人……”关天养起手一揖:“你这消息灵得可有些吓人呐!”
齐世武从容地抬起头来,见确是关天养后,这才放下茶碗,起身揖手笑道:“果然是关老板。你这一走就是差不多两年,也不知去了何处逍遥?倒是教我等好生想念!”
关天养笑道:“不敢当,当不起!”示意齐世武坐下后,这才在主位落座:“我这才进城,屁股都还没坐热齐大人也就到了。想来定是有要事?”
齐世武笑了笑,不置可否。环视了一眼周围,便问:“隔墙可有耳否?”
关天养便知齐世武要说的事关乎身家性命,笑容一敛,叫道:“长生……”柳长生颠颠地跑了进来:“天养哥,有啥吩咐?”关天养道:“让下人们都去忙,这里用不着侍候!”柳长生灵醒得很,忙点头应道:“是……”跑出去一声吆喝,侍候的丫头家丁转眼便散了个干净。
齐世武这才轻咳了一声,道:“据中京传来的消息,皇上……”说到此处,刻意再将本来已经够轻的音量再压低了些:“……可能快不行了!”
关天养一点也不意外,反而点头道:“若不是我那丸药,他又哪能活到现在?”
齐世武叹了口气:“不过有人却想借此大作文章……”
“大作文章?”关天养虽不懂得朝堂上的倾轧,但略一想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是么,可是说我献的不是仙药,而是毒药了?”
齐世武道:“正是如此。”
关天养冷笑了起来:“那文章作得怎样了?想必是花团锦簇,妙笔生花吧?”
齐世武道:“可惜他们没有想到皇上对关老板所献之药深信不疑,非但没能将文章作成,反而还搭进了好几条性命。如今皇上快不行了,这股邪风又起,还有人说是关老板献药是三殿下刻意安排的。”
关天养哼了一声,未作置评。
“就在关老板献药后不久,皇上便将中京一半的兵权委给了三殿下。虽才不过一年多的功夫,三殿下已然成势,足以与太子殿下分庭相抗。就在皇上不行的消息传出后,也有来源不太确定的消息称皇上有意废黜太子殿下,改立三殿下为储君……”
关天养才听到这里,就连连摇头道:“不可能,皇帝英明得很,不会这样子干……哦,我明白了,这假消息是萧延放出来的!”
齐世武表面虽然镇定如常,但心下却如滚雷般轰轰炸响。得了相关消息后,他费了好些天的功夫才想透其中的关窍,不想关天养这个局外人竟然一眼就看透了,也不知是其智慧超群,还是旁观者清。只听关天养继续说道:“太子我没机会见着,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但皇帝绝非糊涂蛋。你说他将中京一半的兵权委给了萧延,看来还是想培养一下这个名声不太佳的儿子。现在把兵权收回去了么?”
“目前还没有!”齐世武道:“不过朝中的风向对三殿下很是不利!”
“那也是可以想像的。萧延的名声素来不好,在这会子怕是到处都是向皇帝告他状的吧?”
“关老板所言不差。御史和各省大员多有上章弹劾三殿下的……”话又没说完,再被关天养打断:“那皇帝是什么态度?”“留中不发!”齐世武道:“据宫中传出的消息,皇上大为震怒,却并未趁机处置三殿下!”
关天养长长地哦了一声,斟酌了片刻又才问道:“这么说来,萧延眼下很怕?”
“这个,我就不知了。不过从三殿下的来信中可以看出,他有些举棋不定!”
“举棋不定?”关天养脸上布满了不解之色。据他了解,萧延这人明断果决,做起事来从不含糊,怎么会举棋不定呢?“他在犹豫什么?”
齐世武没有说。关天养一见他的神情就猜了出来,笑道:“他是在犹豫要不要对自己的哥哥先下手为强,对么?”
齐世武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三殿下说,一旦皇上殡天,太子殿下继位,他怕是连做楚王的机会都没有了。”萧延到时难免一时,他这个三楚总督难不成还能继续做下去么?尽管这一年多来书信往来极为机密,但太子一系也不可能不知道他与萧延交从甚密。一旦太子登位,必然率先惩治了萧延。萧延一倒,他这个三楚总督也做到头了,说不定还会将性命也搭了进去。所以,他与萧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到最坏处,满脸都是难以抑制的忧惧之色。
关天养却齐世武的忧惧俨然视而不见,反而呵呵地笑了起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就是考量他智慧与气魄的时候了。太子虽是哥哥,但也是敌人。他要登上皇位,就只有先扳倒太子,那也就讲不得什么亲情伦理了。在我看来,他有上中下三策可行!”
齐世武眉头一剔:“哪三策?”
“上策,率先发难,将太子控制在手中,再迫使皇帝下诏书废黜太子名位,改立他为储君。继位之后,或是圈禁也好,或是改封藩王也罢,总之要善待太子。只要他能勤政爱民,建立千秋不易之功业,后世史书一样不会计较他的篡逆这举,百姓们就更只会念他的好了。中策,还是率先发难,杀掉太子和其他有继承权的皇子,逼的皇帝不得不立他为储君。哼,这样一来,纵了能干出再大的功业,千秋骂名是免不了的。下策,暂时按兵不动,静待皇帝的举动。若是皇帝有意立他,就好好表现。若是无意,那就开始谋划退路!”说到此处,关天养顿了一顿,端起微凉的茶喝了口,见齐世武神色阴沉,拧着眉头静听,又才继续道:“我不是朝里人,也是随口一说。至于到底该怎样做,还是要他相机而动。”
说了这么一大通,其实全都是想当然的。什么上中下三策,也都是过往哪里野史小说在脑海中灵光一现的结晶。说完后细细一想,虽疏漏百出,但也不是不可行,只看萧延怎么操作了。
良久,齐世武深深地叹了口气:“怕是不容易呀……虽说三殿下手里掌握着中京一半的兵力,可将领们未必都会忠诚于他,还有朝里表面上倾向于三殿下的大臣,死心踏地的怕是没有几个。”
“这又怎么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