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平夏军虽然歼灭田仁郎,破了石保兴,阻击了李继隆。但却丢了银州,被王超和范庭召屠杀了数万党项人,牛马驼羊损失无数。许多族帐溃散,或归附宋朝。加上靺曷尚信出走,带走许多族帐,士气大受影响,短期内难有大作为。
李继迁便命庄浪鬼二和来罗魏五回他们的领地休整,命折八军等回东大荒,命李大信率五千精兵在外游击,自己率伤疲之兵退到黄羊坪燕子湖休整。结果李继迁回到黄羊坪屁股还没坐热,哨探便来报,宋军分两路夹击而来。为了不在黄羊坪作战,李继迁只得率众迎上,将宋军引向别处。
范廷召、王超的两万马军,加上秦翰的三万马军,在李继云等带领下,如同附骨之蛆,死死地盯住李继迁,李继隆与石保兴,督促步军随后,马军一咬住李继迁,步军便跟上合围。令李继迁狼狈不堪,根本得不到休整。这段时间,平夏军的禽战发挥了巨大的作用,闪电等多次发现宋军的伏击圈,令平夏军避免了多次伏击,对于尾随的宋军,李继迁通过闪电等的盘旋,更是了如指掌。
然李继迁对敌情虽然了解,但却解决不了问题,并没逃脱宋军谍报的视线。秦翰网罗了李继云、千玉仁雄等一批党项奸细,熟悉地形,熟知党项军兵习性,李继迁想摆脱他们的追踪,实在是困难重重,一个地方驻足最多不会超过三天,更别提长期休整。最后进入宥州地界,利用浑脱之利,频繁往返于无定河、红柳河、大理河、黑河、芦河、周河乃至黄河之间,才算暂时摆脱困境。问题是很快河就要结冰,脱浑之利即将消失。一旦河流结冰,宋军会随时追上李继迁。
一种前所未有的严峻形势,摆在李继迁面前。李继迁急忙联络庄浪鬼二与来罗魏五和李大信,却得知,庄浪鬼二与来罗魏五被灵州与原州宋军拦截,不但不能救他,自己都危机四伏,而李大信则被赵光嗣率两万新组建的马军和三万乡兵咬住。平夏军真正面临着灭顶之灾。
李继迁利用这短暂的喘息之机,坐下与大家商议,他神情沉重地说:“众长老、族长、军主,咱们平夏军陷入困境。现在,庄浪、魏五两军被阻击过不来,帮不了咱们,大信也被揪住尾巴,自顾不暇,咱们这两万来人又是伤疲之师,没有强大的战力,无法与尾随的宋军决战。等到这河一上冻,宋军便可自由往来各河,那时,咱们将再次被追击。现在,咱们没有立脚点,兵力日益减少,粮草兵员补充困难,若再没有外援,不远走漠北,就得溃散或被围歼。处境非常险恶,议一议,有甚办法能化险为夷。”
众人无计可施,照旧看张浦。张浦抚摸着铜箫,从容不迫地微笑道:“办法有,就怕官爷不肯低头。现时能与宋抗衡的就是契丹,若官爷肯向契丹称臣,局面会立时转变。只要契丹接纳官爷,即便不给什么支援,只要在咱们无路可走时,能进契丹境内喘息一下,宋人便无法灭绝咱们。只要咱们不灭绝,终究会翻过身来。再想得乐观一些,咱们与契丹一结盟,很有可能会引发宋辽大战,只要宋与辽打起来,咱们便有了喘息之机。还有,靺曷尚信不说官爷没有权力杀他嘛,倘若契丹封了官爷官职,情形将立刻转变。”
李继迁沉重地点头道:“张公言之有理,也是眼下唯一的出路。李氏自唐朝赐姓,未尝外附于人,亦不纳子侄与人为质。可现时情形危急,名不正则言不顺,致兹众散。似此兵单力弱,不仅不能克复旧业,连安宁都得不到。万般无奈,只得忍辱负重。北方耶律氏强盛,能与宋朝相抗。咱准备依张公之议,臣服与契丹,以为后图。众以为然否?”
“只要契丹不问咱们索取人质,便归附他们。”李继冲说。张浦笑道:“蕃辽结盟,对契丹也是好事。凭咱的三寸不烂之舌,定能说服契丹不取人质,还给咱们好处。机缘巧合了,咱不但说得契丹给官爷封官加爵,还得挑起宋辽之争,为咱们争取到大好处!”
众人知道,虽然张浦说的轻松,但平夏军确实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明摆着,宋朝要利用契丹幼主登基、内政不稳、无暇外顾的机会,倾全力消灭平夏军。对屈服于契丹都无异议。李继迁便请张浦为特使,持重金,去契丹称臣,图谋结盟,讨取官职。
契丹于公元九0七年立国。都城上京,在东北潢河。张浦和李继冲带五百铁骑,先北出大漠,然后东进。大漠之北,多寒多风。人民畜牧畋鱼以食,皮毛以衣,转徒随时,车马为家。或逐草而牧,或沿水而鱼,岁以为常,四时各有行在之所,谓之捺钵。
张浦李继冲上路之时,正是草枯河封日益寒冷之季。牧人归家,渔人猫冬,非有紧要之事,几乎无人出门。沿途上,有时几天也见不到一个人影,一日下来,多数时都遇不到个歇息之处,唯有露天宿营。空旷的原野荒漠中,只有喜兴的喜鹊,丧气的乌鸦,匆匆忙忙飞过,不知道奔赴何方,在忙碌什么。一场雪下来,罩地铺天,天地之间越发显得空旷无垠。好在是怒马轻裘,一行人又都是耐得饥寒的人,也就不觉得怎么苦了。
这日正行进之际,前卫发现一伙人在追杀一个人。见以众凌寡,便起了不忿之心,嗬嗬叫着迎上去。那伙人见势不妙,一阵乱箭将被追的人马射倒在雪地上,然后呼哨着逃跑。前卫追赶不及,喝骂着下马去察看那人。近前一看,马和人身上都中了箭,马已经死去,人似乎是还有一丝气息。张浦李继冲闻讯赶上来,见状忙命人支帐生火救人。
帐篷支起生起火后,张浦把那个被救之人,放在火堆旁,摘去这人的皮帽子,剪断箭杆脱皮袍时,张浦发现这是一个女子,仔细一看还是熟人,居然是千玉月娇的妹子,笑面火狐千玉花花。张浦是惊喜交集,心神震荡,如烟往事浮现心头,酸甜苦辣纷至沓来。
张浦用力压下翻滚的心潮,不由地为难起来。眼瞧着千玉花花气息微弱,额腮滚烫芳唇焦裂,是箭伤在作怪,若不及时救治,必死无疑。可要救人,势必得为其宽衣解带。眼前除去一群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连个上年纪的男人都没有。没有办法,救人要紧,顾不上那么多了。
张浦迅速打定主意,命人将火加大,然后令所有的人都出去。取过一张鹿皮,将千玉花花抱到鹿皮上,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趴好,用刀将她的内衣自衣领处向下挑开,一看左右背各中一箭,再看还有一箭射在左边臀部上。没有办法,张浦只得摸索着将千玉花花的裤带解开,将她的中衣退至臀下,这才用左臂把她挟住,伸手去拔箭头。第一个箭头一拔出,千玉花花轻哼了一声,抽搐一下,并没有醒来挣扎。
张浦细看,万幸,有老狐皮袄挡着,箭伤不深,没有伤及内脏和筋骨,流血也不多,没有性命之忧。至此,张浦定下心来,将另外两支箭头也拔下,用棉布热水将千玉花花的伤口,仔细清理了一番,敷上红伤药,另换洁净的棉布,把伤口包扎了,取出自己的内衣内裤,为她换了,这才将她平放在鹿皮上卧好,盖上自己的皮袍,方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一通忙碌,把张浦累得汗流浃背。一坐下,立马浑身冰凉,直打哆嗦。张浦忙起身换了衣服,这才招呼人进来,烧茶蒸饭,煮肉烫酒。一会肉熟酒热,张浦又给千玉花花喂了些热酒肉汤,眼见着千玉花花烧热渐退,气息渐渐有力,方才放下心来。
张浦刚刚轻松,忽然闻到一股子臊臭。细一闻,是从千玉花花身上传出来的,知道她因伤势的缘故,大小便失禁了。没奈何,张浦只好把黑木和别的亲随再赶出去,起身过去,为花花宽衣解带,擦洗一回。刚刚换洗收拾停当,李继冲一头进来,见此情景,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张公好艳福,居然上下其手了。”张浦苦笑着摇头摆手道:“说什么嫂溺不援以手,能见死不救吗?现在好,连黄白之物也沾染了。二军主有事吗?”
李继冲窥视千玉花花一眼,说道:“张公,看情况,一半天无法上路了,是否就地扎营?”张浦道:“也只好如此。选择背风向阳的凹地,令兵士们安营扎寨。派出哨探,去察看一下周围的情况。告诉探马小心谨慎,这附近,也许有危险。”“张公请放心!除去契丹或宋朝的大军,一般的马贼强盗,没有人敢找咱们的晦气。”李继冲气昂昂地出去。
张浦笑着摇头,心知继冲这股傲气,不结结实实吃几次亏是改不过来的。好在除非遇上大的敌人,等闲之人来个三千两千,就凭这五百铁骑也吃不了亏。张浦把心思转到花花身上。默默无声地望着她,一时间,心潮起伏,思绪万千,迷离茫然……夜里,张浦给千玉花花又喂了几次汤水热酒,想起同千玉月娇的恩恩怨怨,终是无法入睡。就盘腿坐在千玉花花身边,默默地想着心事。
想到千玉月娇的可爱之处,心潮起伏神魂激荡;想着她隐瞒真象,骗着自己作下了那种事,又不知道是应该恨她,还是应该可怜她。张浦就这么好一会歹一会,香艳旖旎一阵厌恶懊丧一回,时喜时忧忽冷忽热……
千玉花花一直昏迷不醒,张浦便衣不解带地侍候着。几天过去,张浦疲惫不堪。这晚,迷糊中,张浦看到千玉月娇,笑嘻嘻地来到他面前,含糊其词地说,我族规矩,女子不抱孩子回娘家,父母是不认这女婿和女儿的。于是,张浦就同她上床共枕。
正云欢雨浓时,千玉月娇突然变了脸,面目狰狞,血口獠牙,指着张浦问:“情大礼大?情为何物?礼是何法?”张浦无言以对,瞠目结舌,千玉月娇凶神恶煞般扑上来撕咬张浦。张浦奋力躲闪,死命挣扎,却无论如何也躲闪不开,被千玉月娇一口咬住喉咙。
张浦大叫一声猛然挣脱,却见到千玉花花那张盈盈笑脸,方知是南柯一梦。千玉花花那张哭也是笑的小脸,虽然有些疲倦憔悴,却真的在冲着张浦笑。张浦这才发现,自己是侧身而卧,千玉花花则是以肘支身,在又惊又喜又羞又怨地望着他。张浦坐起,问道:“你醒了?”
千玉花花却眨眨眼睛,一脸惊喜地说道:“你也醒了?咱们这是在哪?在地狱吗?这是第几层地狱?咱们怎么跑到一块了?”张浦下意识地伸手摸摸千玉花花的大脑门,奇异地说道:“不烫了呀,你怎么还在说胡话?”千玉花花撇撇嘴,无力地躺倒,幽幽地恨声说道:“公子爷,咱跟姐姐一同发过誓,这辈子,不到黄泉就绝不见你。现在见到你了,那一定是在黄泉中了。听人说黄泉又叫十八层地狱,不知道咱们来的这是第几层?”
张浦忍不住笑了。面对着一张永远在笑的脸,任什么人也无法不笑,何况她说的又那么有趣。张浦忍俊不禁,不由自主地调笑道:“第一层。阎王说了,你没有干过什么坏事,就放在第一层。”千玉花花又撇嘴,晃着头说道:“不对,不对,绝对不对!”
张浦狐疑地笑道:“怎么不对了?你刚才睡觉时,阎王来巡察,亲口对咱说的。”
千玉花花冷哼一声,愤愤不平地说道:“阎王也是糊涂蛋。咱来第一层,理所应当。可你这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人,怎么会同咱在一起?没道理嘛!”张浦闻言哭笑不得。
虽然被千玉花花这小狐狸,耍弄了一回,张浦却不生气,反而有些高兴,起身道:“好了,别淘气了。天都大亮了,你也应该吃点东西了。你想吃什么,说出来,咱叫人弄去。”千玉花花说了几句话后,早已经疲惫不堪,但仍旧撇嘴,虚弱地笑道:“大少爷,当官了,就是不一样,说话都不一样了。咱什么也不想吃,就想吃活人脑浆,你派人弄去吧。”
“你还是把咱吃掉罢。”张浦摇头苦笑。“活人脑浆来喽。请趁热吃!”李继冲捧着一碗热腾腾的奶豆腐进来,正好听见千玉花花的话,凑趣地接话,将奶豆腐送上。
自夏州打擂一别,李继冲再没见过千玉花花。那晚,李继冲窥视千玉花花一眼,回去后,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灯光下,千玉花花苍白俊俏、睡梦中还一如既往甜笑着的小脸,侧放在一件权作枕头的裘皮大衣上,恍恍惚惚,就在李继冲的眼前飘荡,怎么也赶不开……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便跑到张浦的帐篷里,看千玉花花。几天下来,他满心都是千玉花花。朦朦胧胧中,已经把千玉花花与杂谋百灵混成一体了,觉得花花太像杂谋百灵了。这天早早地起来,听到千玉花花醒了,忙张罗点吃的,巴巴地送了来。
千玉花花闻声吓了一跳,见是继冲,在夏州打擂见过,认得。知道他是党项人中的贵族,也知道他现任大军主。欲要起身见礼,着实没有力气,只好抱歉地笑道:“谢谢军主!怎么敢劳动军主大驾,请恕小女子无礼了。”
张浦大为惊呀,从他认识千玉花花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温雅有礼。李继冲脸一红,不自然却欢喜非常地说道:“姑娘,不用客气。咱党项人不是常说,朋友看上你的心,你就把心摘给他嘛。姑娘有甚需要,尽管说,千万不要客气。”
千玉花花笑道:“有****主,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女子有伤在身,不能给军主行礼,等伤好之后,一并致谢吧!”
继冲俊面飞红,如霞染玉,虎目躲闪着千玉花花的目光,却不肯离开她的笑脸,平时伶俐的牙齿,竟然胶粘了一般,嘟嘟囔囔地说道:“不客气,没事,不是个啥,有事尽管说。”
继冲本来跟嫂子杂谋星儿的妹子杂谋百灵好上了,正准备成亲之际,地斤泽被偷袭,杂谋百灵被宋军先奸后杀。给继冲留下了终身隐痛。虽没立誓不娶,但对女子已不敢轻易动情,此刻却被千玉花花的笑颜吸引,神魂颠倒举止失常。正欲进一步献殷勤,千玉花花却哇地一声大哭声起来。一边哭,一边冲着张浦嚷嚷:“咱甚也不要,只要咱姐姐。你还咱姐姐,还咱姐姐!你把姐姐弄哪去了?呜呜呜,还咱姐姐……”
张浦闻声心酸,暗自伤神,却无可奈何。
继冲蒙了,喃喃地说道:“你是咱们从你敌人手里救回的,只你一人,没见到你家姐姐。就是你,还是咱们张公又治伤又擦洗屎尿救活的哩。真的没有见到别的女子婆姨!”
千玉花花哭道:“军主不知道,咱姐姐就是他害的,他把咱姐姐害死了。他挖姐姐的心,吃姐姐的肝,蒸着吃,煮着吃,烧着吃,生生地把姐姐给吃了。咱就找他要人,你赔咱姐姐,赔……”
李继冲更糊涂了,一脸茫然一头雾水地悄声问张浦:“张公,这女子怎么啦?她是不是惊出了甚毛病?她怎问你要她家姐姐,还又哭又笑。她是被伤糊涂了还是被伤热烧傻了?”
张浦苦笑道:“没事。兄弟大概忘记了,她就是千玉月娇的亲妹子,笑面火狐千玉花花。她哪里是在笑,她是天生的一副笑面,哭也是一副笑模样,她现在恨不能宰了咱。花花,别淘气了,快说说你们的事,究竟出了甚事?”
李继冲恍然大悟,说道:“哦,明白了。好了,那咱就不搅和了,你们好好叙叙,咱出去查看一下。”
李继冲出去后,张浦陪着小心地说道:“花花,听话,别胡闹了。说说你和姐姐怎么啦?你们遇到什么事了?你怎么会被人追杀,你们得罪什么人了,是不是你姐姐被什么人掠夺了去?赶快说,救人要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千玉花花气哼哼地说道:“好多人都看上了咱姐姐,都抢着要娶回去作夫人,那么多人,咱也不知道她被谁抢去了。”
张浦闻讯,如遭雷击电打,立时目瞪口呆,一口气没上来,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千玉花花见张浦昏死过去,立时慌作一团,忙上前察看。心中一急起得过猛,挣开箭伤,加上虚弱,一头栽倒,砸在张浦的身上。张浦被千玉花花一砸,那口逆转的气反倒顺了过来,一口鲜血喷出,人醒转过来。张浦睁开眼睛一看,真是啼笑皆非。
千玉花花伏在他胸膛上,俏丽的小脸,被血喷涂的一塌糊涂,挣扎着用小手胡乱擦抹。张浦忙挣扎着起身,扶着花花躺倒,拿来清水和棉布巾,替千玉花花清洗。千玉花花半躺半卧地曲卷在那里,听凭张浦笨手笨脚地为她擦试,虚弱无力地喘着,笑道:“看在你死了一回,又吐了咱一脸血的份上,咱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和咱姐姐有了……”
张浦正用心听,千玉花花却嘎然止住,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张浦急不可耐地吼叫:“你姐姐究竟怎么啦?你真想急死我?”
“咱姐姐怎么了,咱也不知道。刚才是吓唬你玩的。自从姐姐失踪后,咱一直在找她,就是没找到。要是找到了姐姐,咱也不会受伤了。姐姐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千军万马也不在话下,何况几个贩卖女人的小毛贼了。咱就不行了,见这伙毛贼贩卖咱们的女人,便偷偷地把女子们放跑了。结果,咱却被那伙小毛贼盯上了,一路追杀,差点儿把命送掉……你不信,咱以娘亲的名义起誓,咱说的都是真话!”
千玉花花见张浦一脸狐疑,便郑重起誓。张浦见此,知道这小狐狸这回没有骗他。党项人从来不拿母亲开玩笑。至此,张浦是忧喜交加。喜的是千玉月娇没事,忧的是不知道她在何处,这桩风流案,何时是了?如何是了?花花已经意识到,张浦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只是读书读得有些呆傻。
好好的人儿,被圣人的酸臭口水给淹得有些糊涂,也就不再怪他。转嗔为喜,问他此行目的。张浦简明扼要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千玉花花忙道:“你既然有要事在身,就赶快上路吧。给咱留下一匹马,再留下些水和食物就行。”
张浦断然拒绝:“不成!你的伤还没有好。虽说没有伤及筋骨,可也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好的。短期内,非得有人照料。”千玉花花听张浦提到她的伤势,禁不住地粉面飞红。
张浦见了,忍不住地调笑道:“女菩萨,如不嫌弃咱粗笨,就把咱当个粗使的丫头,先用上几天。等伤好了,再一脚把咱踢开,如何?”千玉花花听张浦说得有趣,情不自禁地笑了,欢喜地说道:“好是好,就怕耽误了你的事。”张浦道:“不碍事。咱带的有马车,虽不甚大,却也温暖。你干脆同咱们一道,去上京走一遭。找姐姐的事,待回来再说。”
千玉花花知道如此最好,自己一时无法自理且不说,见了张浦,犹如见姐姐一般,十二分地不想分离。只是一个女孩儿,什么都让他看了不说,今后数日,许多避人的事还不能避他,实在是有些羞喜难当。一时间,小心眼里欢喜莫名,愤愤无由,实在不知是应该点头,还是应该摇头,只好默不作声。张浦见状,由不得心头一动,神思恍惚,禁不住细看花花一眼,意识到,数年没见,她长成大姑娘,长成一个成熟的小女人了。
第二日,张浦一行平明上路。张浦和千玉花花坐在马车中。然而,马车中铺垫得虽厚,但木轮土道,走了没有多远,就把千玉花花的箭伤摇开颠裂。张浦便要停车安营,千玉花花说什么也不同意,怕误了事儿。张浦左右为难,他心中惦记着平夏军,牵挂着李继迁,恨不能一步赶到上京,把事情办好,再一步回到李继迁的身边。没办法,张浦只好把千玉花花抱在怀里,令她曲卧在自己的腿上,借以减轻她的痛苦,继续赶路。
至晚安营吃过饭,千玉花花突然面色大变,痛苦不堪地呻吟出声,张浦再三询问,花花只是摇头。见花花窘迫之极,张浦恍然,暗笑着示意继冲黑木等出去,也不多言,将羊尾油灯一口吹灭,摸索着将花花抱起,为她宽衣解带,把婴儿一般,为她把起屎尿来。千玉花花初时羞涩万分,多时不下,最终豁然泄出,竟是哭笑不得,只能将秀目紧闭,听之任之。此后数天,张浦伺候月妇一般,侍候着千玉花花,花花也渐渐地康复。
一路上行同车,宿同帐。至千玉花花完全康复后,也是如此。这期间,李继冲看上千玉花花了。并不因她与张浦不拘形迹为意,前后左右献着小意儿。并按党项人习俗,时不时地约会千玉花花。倒是千玉花花,对李继冲客气有余,亲切不足,每每粘缠着张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