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迁陪同王延德第二日返回银州,并将他送上西行之路。惦记张母病情,忙令人去街上买了一些对症的贵重药材,正要出门奔赴凤鸣塬时,李克远气呼呼地来访,将他堵住。李继迁耐着性子,把李克远迎到厅堂上。李克远也不费话,开门见山地说道:“老十八,你总算好了。你知道不知道,老帅和你三哥,都是死在李继捧这条蛇的手上。”
李继迁大吃一惊,沉吟道:“怎么可能?四爹,这种没根底的话可不敢乱说。”
李克远冷哼道:“咱没有乱说。这不是咱一个人的怀疑,绥州你十六爹、宥州你十一爹、静州你十四爹,还有众多长老叔伯,都是这么说。咱们大家商量好了,推举你为大首领,就等你挂帅,将夏州一鼓荡平!”李继迁更加吃惊,急忙劝解道:“有证据吗?四爹,不要无端猜忌,擅起事端。四爹知道不知道?现在朝廷已经对咱们下手了。咱蕃人合则共存,乱则皆亡!所以说,作为老一辈人,四爹应该为蕃人的存亡多着想……”
李克远不理会李继迁的苦口婆心,照自己思路哼哼冷笑:“如此说,更应该把事情弄明白,不然何以御敌?他能先暗杀继雷,后派铁甲军下死手,打你十四爹,那么毒杀父亲哥哥,也就不足为奇。豺狗子咬牛屁股,狼撕马肚子。豺狼还有个道道,唯独不知蛇咬哪。蛇行鬼道,没处访察。咱看就得摁住他的脖子,揪住他的舌头,他才能说实话。你身为蕃落使,管理的就是家务。所以,你得出面查办这事。现在大家又推举你为大首领了,你更有责任查清前首领的死因,去邪扶正。咱们四州的兵马,都交给你,你去夏州把李继捧一鼓拿下。踩着他的脖子,用铁钩子钩出他的舌头,不怕他不认帐!不管怎么说,老七这个首领是不能当了,你得出头将首领位子夺回来,四爹和大家都保你。”
李继迁暗暗思量,那一波未平,这一波又起了。自己就是一千个一万个想当首领,也不能这样当,便摇头道:“天有日月星辰,人有肝胆良心。咱不相信七哥会做出这样没有人性的事。想让咱相信,拿证据来。若是你们能拿出证据,咱第一个就绕不了他!”
“乌鸦盘旋之地必有灾难。众口一辞,你还要啥证据?”李克远不满地瞪着李继迁吼道:“老帅和继筠死的不明不白,他又擅自自立,这不是证据确凿吗?还要什么证据?”
李继迁冷笑道:“溪流淹不死人,口水能淹死人,舌头杀人的事也不是今天才有。现在咱蕃人最大的事,不是乱是合。不然刀兵四起,伤心的是祖宗、蕃众,乐的是别人。”
李克远蛮横地说道:“怕祖宗伤心,你还不肯出头,屁股说话,两头糊弄……”
“你……”李继迁气得说不出话来,正不知说什么好时,尕朵子进来禀报:“爷,又出大事了!庆州来人禀报,为括田夺马,咱细封氏族人被官兵杀了几百人……”
李继迁充耳不闻,怔怔发愣。他不是没听见,也不是麻木不仁。而是这类的坏消息实在太多了,已经无法惊他的心动他的魄了。交涉无用,上书遭反驳,打仗没有兵权。有什么办法?只有忍气吞声忍辱负重,将蕃众后撤,为他们寻找新的牧场,以示安抚。李继迁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声音嘶哑地吩咐:“尕朵子,去备马吧,再多带些粮草。”
“哎,老十八,话没说完呢,你这是要干什么去?”李克远瞪着整装的李继迁问。
李继迁面色一寒,淡漠地说道:“对不起四爹,蕃众在流血,在哭泣!宋人正在侵吞蕃人田园!蕃人精诚团结对付宋人,这才是咱们的当务之急!明白吗?!不能陪四爹闲扯了。有啥事,等咱回来再说吧。”“事没说清呢,你不能走!是首领重要还是族帐重要?”
“蕃众在流血!”李继迁面沉如铁声似铁石:“活人的活比死人的死,更重要!”李继迁吼叫着,伸手摘下墙壁上的马鞭,手直抖,看也不看李克远,大踏步出去。他怕李克远再无理纠缠,会控制不住自己,用鞭子同他讲话。这人太可恶了,蕃众的死活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却挖空心思去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比蛇还可恶十倍,只配吃鞭子。
李继迁一路快马加鞭,路过芦苇泽时,遇到突然袭击。芦苇泽是块洼地,里面生长着丈把高的芦苇。进入泽地不久,路两边突然射出两排冷箭,护卫在李继迁两侧的兵丁们,数人中射坠马,李继迁左臂也中一箭,差点儿没坠落马下。他心头一惊,双腿用力夹住马腹。李继迁这么用力一夹,爱骑墨狮发威了,长嘶一声,离弦之箭一般,射向前方,把第二批专门射向继迁的箭,甩到身后,载着他一气冲出方圆几十里的芦苇泽。
李继迁冲到空旷之地后,勒住坐骑处置伤口,好在是皮肉伤没伤着骨头。他想应该是朝廷兵马或宋人偷袭了他,可拔下箭一看,不是宋朝官坊制造的箭,而是蕃人常用的箭。一时想不明白,究竟是宋军为掩饰身份用了蕃人的箭,还是真有蕃人向他下毒手。李继迁焦急地等待了一会后,芦苇丛中跑出一群残兵,以尕朵子为首,怒气冲天地回头对着芦苇泽大骂:“有种的出来,明刀明枪地干一场……”边骂边向李继迁靠拢,相互寻问伤情检查伤口。李继迁看看众人惊问:“尕朵子,大信呢?大信怎么没出来……”
尕朵子东张西望嘟囔道:“跑时还看见他哩,也没见他中箭,跑哪去了……”众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清李大信去向。李继迁虎吼一声:“杀回去,跟咱去寻找猫头熊!”
李大信虽然是堂兄弟,但在李继迁眼里,比亲兄弟还亲。一见李大信没冲出来,李继迁立马红了眼睛,扬鞭催马,率先冲向芦苇泽。尕朵子横马把李继迁拦住,大声叫道:“爷,敌暗我明,你又受了伤,再不敢冒险了!爷等着,咱带几个人回去看看。来人,跟咱杀回去!”
“不行!爷要亲自去!”李继迁拨马想绕开尕朵子,却被他一把抓住马缰。
“你撒手!”李继迁举鞭抽打尕朵子的手,立刻血肉横飞,尕朵子就是不撒手。正争执不下,有兵丁喊叫:“爷,别打了……尕爷别争了,二十二爷回来了……”
李继迁一看,正是刚满十七岁的李大信,马鞍前横卧着一个人,颠呵颠呵地跑出芦苇荡,远远地就笑嘻嘻地吆喝:“十八哥,逮了个活的。问问兔崽子,是谁在踢咱们的马屁股。”说话间,李大信跑到李继迁面前,把马上人噗通丢到地上,过去几个兵丁绑缚被捉之人。其中一个兵丁叫道:“不好了,二十二爷,你把人给摔死了,还问个屁呀?”
李继迁惊喜之际,下马上前一看,果然被俘之人脖子折断,口吐鲜血一命呜呼。忍俊不禁地指点着李大信数落:“你呀你,机智也真机智,鲁莽也真鲁莽。冒险抓来的人一句话没说,就让你给摔死了。让咱说你啥好?你到底是傻还是精啊?”李大信揪着嘴巴嘿嘿笑道:“谁知道这小子这么娇嫩。死了就死了吧,咱也没本事把脖子给他接上。不过也没有关系,咱摸索到他们身边时,听他们说了,好象是奉绥州十六叔的命令来偷袭你。十八哥,咱就不明白了。你跟十六叔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做甚要取你的性命呢?”
李继迁闻声一愣,是呀,自己又没抱着李克文的孩子下井,他为什么要偷袭自己?别是宋人的诡计吧?也顾不上多想,吩咐道:“先别想这个了!大信,你去附近不拘哪个族帐的人马调些来,帮助你到芦苇泽里,救治伤者,掩埋死者。咱还得去干正经营生,去救助细封族帐的人。至于是谁偷袭咱们,雪里埋不住死牛羊,早晚能查个水落石出。”
李继迁带伤安置了细封族人,同环州交涉时,环州推说是庆州的事,找到庆州庆州又说是环州的事。往返数次,什么问题没解决,倒生了一肚子闷气。只得照旧将细封氏后撤,找牧场安置。可他已经没有牧场安置细封人了,勉强将细封人临时安置了,想着后面还会有无数人失去牧场,李继迁头痛欲裂,返回银州还没坐定,李克远又来了,逼他攻打夏州。
李继迁把伤势未好的左臂递给李克远看,李克远说那等你伤好了再打。李继迁送走李克远,抚摸着伤臂,意识到,夏银五州的形势,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紧要关头。自己何去何从,到了决断的时侯。便带着李继冲和李大信,到凤鸣塬找张浦讨教。
李继迁到凤鸣塬,先去探视张母。张母被王延德的到访,惊了一下病情加重,经过一个月的调理,刚刚有些起色。探视过张母,李继迁和张浦到外面林中坐下。李继冲李大信,早已在林中摆下酒菜。闲话述过酒到半酣之际,李继迁忧心忡忡,满面迷茫地对张浦说:“兄长,大事不好。宋人步步紧逼,内部又大打出手。十四爹与七哥纷争未平,四州又要起兵攻打夏州,怎么劝说也不听。这不是瞎熊咬卵子——自断根本嘛!奈何?”
张浦啜口酒,沉思不语,集中精力,思索着一个重大而又极其险恶的计划。
“兄长,你得教兄弟一条明路。兄弟实在不愿意骨肉相残!”李继迁悲怆地叫道。
张浦一震,望着继迁绿玉似的目光,叹息道:“兄弟,你想不相残就不相残了?这不是以你善良的愿望为转移的!如果仅仅是内部相残,也还好办,也有回天之力。最大的问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朝廷不仅仅是要渔翁得利,还在推波助澜。目的是要把你们分化瓦解,最终彻底消灭,而后安乐!”张浦猛然提高声音,铿锵有力地大声疾呼:“因此说,这是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的事!为了长久大计,兄弟怕是非要参加这场相残不可!不但得去相残,怕是还得大残!”李继迁愕然:“兄长,为何出此骇人听闻之言?”
张浦摆手道:“兄弟莫急,事关重大,事关千万人的性命,事关国运走势,不由兄不再三思虑。你让愚兄静心跟你说。”张浦说着话,端起一杯酒啜着,神情无比凝重地继续道:“兄弟,你应该知道,你们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内部纷争,而是虎视眈眈的朝廷。这些日子,愚兄替你认真深入地思量过了。你要想保护蕃众,保全家族和自己的性命,就得舍小仁取大义!得和族人先大打出手,把蕃人的最高权利收于囊中。然后你才有跟朝廷直接对话的本钱。否则,你制止不了内战,也对抗不了宋人对蕃众的残害。”
“兄长,你这话兄弟就不懂了。兄弟本来担忧的就是内部纷争,给宋人趁火打劫的机会,灭我族类,兄弟怎么还能加剧纷争?”李继迁的眼睛因思考过深,墨绿如潭。
张浦声如铁石地说道:“为兄弟及族人计,当此非常之际,弟当毅然接受拥立!”
李继迁越发迷茫地问道:“兄长,如此一来岂不是乱上加乱,给宋人以可乘之机?”
张浦笑道:“没错!表面上看,正是如此!然机会均等,既是朝廷之机,也是兄弟之机?且正是时机。弟担心朝廷趁乱而入,是正确的。但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朝廷不是不想趁火打劫,趁乱进入平夏地。而是他们暂时无力西进。否则,早已刀兵相见。即便是从策略上考虑,朝廷愿意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怕是也没有耐心慢火烹调,至少也会加大火力促其快熟。所以没如此,是因为朝廷脱不开身,无力两面争战而已。”
李继迁心神震荡,两鬓汗下,颤声道:“究竟为何没有动手?还请兄长细剖详解!”
张浦道:“此中有两个原因。在朝廷看来,契丹人始终是心腹大患,而你西蕃只是小癣。这是其一。其二,朝廷顾忌你蕃人的十万铁骑!这不用愚兄说,你比咱更清楚。”
李继迁悲叹一声,无奈地说道:“擎天柱折,群狼无首。儿马子争群,壮狼夺位,纷争不息,骨肉相残。就算有无敌于天下的铁骑,也成为一堆泥,岂不是最佳进攻时机?”
“兄弟敏锐,窥斑知豹!”张浦赞叹一声,笑道:“弟之所见,大概朝廷也能见到。朝廷所以没有赤膊上阵,而是用软刀子宰杀。其因有二,一是不敢把蕃人逼急。怕将蕃人逼急,抱成一团,与之对抗。其二,去年秋天,契丹十万铁骑,大举南下,攻向雁门关,朝廷北方告急,举倾国之兵前往迎敌。现在,双方互有胜负,处于胶着状态。无力西顾。因此,眼前是弟争夺蕃人最高权力的最好时机。四州及长老军主们既然举弟,弟就应积极参与,联合众人攻下夏州。这里有一个重大关节,十一爹、十四爹,是真心拥戴兄弟,而他们兵力有限了,起不了大作用。”
“十六爹与四爹是别有肺肠,且举足轻重。四爹是希望的是借弟之名,收他之利。只等拿下夏州,或杀或排挤兄弟,将权力夺取。十六爹必定是想让银、宥、静三州及各帐长老,与夏州再来一次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人之利。因此,他定会设法脱身观战。弟就应当将计就计,事先将你族帐兵马秘密聚集妥为安排,将死士安插在四爹及其将校身边,并预置死士于继捧部,暗约继捧,许为内应,令其迎战。两军对垒之际,将四爹及其心腹一举袭杀,同时令李继捧身边的死士奋起,一击射杀李继捧及其心腹。这么一来,两军势必大乱。趁兵将们惊惶失措群龙无首之际,弟振臂一呼,以弟之威望,定能夺取指挥权。”
“如此一来,可尽得夏银宥静四州。尔后挥师南下直取坐山观虎斗的十六爹。十六爹自比诸葛亮,并无丝毫光亮,更兼不善武事,可一鼓拿下。此事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待朝廷知晓已无回天之力。将五州八县之地与兵马尽收囊中,兄弟便有本钱同朝廷直接对话。静、宥、夏各州兵马虽损伤二万有余,经此大乱大战再损失部分兵马,按最大损伤算二万,还剩余五六万人马。加上百余万骁勇善战的族帐做后备兵源,宋人再敢侵边括地夺马欺辱蕃人,或妄生铲除异己之举,吾弟即可迎头痛击!我量你有了这个军事力量后,无论宋辽,都不敢轻视!”
张浦的话,如惊天战鼓,将李继冲、李大信和李知白,震得血脉翕张,心醉神迷,恨不能即刻就腾身上马,纵横驰骋,成就一番大业。自朱温以来,李存勖、石敬瑭、刘知远、郭威,包括赵官家,哪个不是凭借着胯下马,掌中刀,成就的王霸之业?
“太阴狠歹毒……败,李氏精英尽亡,成,继迁也是千古罪人骂名千载……”李继迁喃喃低语:“诸叔伯虽鸷悍,然不善机变。此举有九成胜算,可怎能下手……”
“逆取顺守,偃武修文,亦不失为圣主明君。汤武、唐宗,皆是逆取顺守的典范。”
张浦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在李继迁的头上炸开,轰隆声响。面南而坐称孤道寡,是多少血性男儿的心中隐讳?!纵横天下,做大事,成大业,又是多少铁血丈夫的梦想?!李继迁从七岁开始习文练武,起五更熬半夜,为的不就是这一天?连继冲大信和知白几个毛孩子,都跃跃欲试,他能不欲拍案而起,振臂一呼吗?
一时间,李继迁面若赤霞,呼吸似雷,仿佛就要挺身而起。李继冲和李大信,拉开架势,就等着李继迁传令上马。然而李继迁思虑良久,等的人心跳欲狂时,他却猛然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长长地吐一口气,嘶声说道:“好男儿不盯着爷的马群,好女子不争娘的嫁衣。咱堂堂七尺男儿,咋能学赵官家,杀兄夺位,干出亲者痛仇者快的勾当?兄还是为弟另设他谋吧!”
张浦面色一变厉声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请兄弟三思再定,免得后悔莫及!”
李继迁仰天大笑:“大丈夫建功立业,拓土开疆,去外人手中夺取。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何况我李继迁。请兄别作他谋。窝里斗,学那赵光义烛光斧声,继迁宁死不为!”
张浦目光炯炯,大喝:“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尚请兄弟三思!天可汗唐太宗玄武门之变,杀兄弟逼父皇,也不失为一代明君。如其当断不断,何来大唐盛世?!兄弟,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小仁乃大仁之贼!吾弟举义旗,是救百万蕃人于水火,是救数百万羌狄戎及蕃汉人于水火!此乃大仁大义、大智大勇!凡英雄者,只能竖指赞叹!”
李继迁执壶狂饮,然后毅然决然掷地有声地说道:“弟意已决,兄无须多言!”
张浦苦口婆心劝道:“兄弟,项羽若是当日鸿门宴上一举杀掉刘邦,何来乌江之祸?千百年后,谁又能说项羽不是英雄?是项羽一念之差,害了自己,令刘邦小人称雄!”
李继迁摇头,慷慨激昂地说道:“英雄如何?小人又如何?不随心,不如死!”
张浦重重地叹息一声,无奈地说道:“不欲达济天下,唯有独善其身。避开了事。”
“好!避而独善自身!”李继迁不顾张浦的失望,继冲大信知白的失落,举壶痛饮。
“可弟能置身事外吗?”张浦喝口酒,为李继迁谋道:“你一天不掌握兵权,就一天没资本同朝廷对话。可宋人抢占蕃人牧场的步子,却不会停止。你往后如何安置难民?”
“是呀,边界失地的蕃人越来越多,这怎么办呢?”李继迁喃喃:“咱蕃人迁到银夏一百多年了,刚来时是三十余万人,现在人口增长了五六倍,牧场却还是那么些,本来就拥挤不堪,现在宋人又这么逼迫,如何是好?求兄长大发慈悲,为苦难的蕃人设法。”
张浦叹息一声,摇头道:“你不肯夺取兵权,就没有跟朝廷对话的本钱,便阻止不了边地宋人括地。如此一来,只好另找出路。东南是步步为营的宋人,无法可想,东北是虎视眈眈的契丹人,也不会让你入境。只能往西看,或许西北能有空闲的无主之地。”
李继迁苦笑:“看来只有向西想法子。也好,咱就向西北走走,找牧场、避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