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狼魂虎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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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赵天子七星伐平夏

酒楼购得后,张浦命人大肆装修,外面雕梁画栋、彩绘一新;室内壁挂,清一色的名人字画,李成山水画最多。李成字咸熙,系长安李唐之后裔。五代避地徙营丘。弱而聪敏,长而高达,磊落不羁,性嗜酒,善琴奕。好为歌诗,不善细务。

妙画山水,前无古人。虽是时人,但一画千金,却有价无货。整个酒店,外华内雅,豪华奢侈。器皿更是常人难得一见,分玉金银漆瓷、犀角、象牙、青铜等。两人对坐饮酒,都要用瓷碗一副,漆盘一副,银玉盏两副。硬件为东京第一,物价也是一时无二:银瓶酒七十八文一角,羊羔酒九十八文一角;果菜碟三五个水菜碗三五只,就要银近百两。虽一人独饮,亦用银盂之类。其果子菜蔬,无非精洁。取意不是东京最好,却是东京最高雅豪阔。

刚一开张,便轰动汴梁城。达官贵人,名人雅士趋之若鹜,人气旺盛财源广茂。开张年余,已成东京第一酒楼,左右尽皆吞并,次宴千人,乃平常事。京都国首,天下供养,天下赋税尽养京都,王侯贵人骄奢淫逸,显贵斗富,为大乐事。京谚:为人不饮张家酒,枉来人世这一走。于是,张家酒楼,成王公贵族、大农、富工、豪贾的斗富场。 每天一开门,银子便涨潮般地地向里涌。那真是日进斗金,每日收的银子,车载斗量。

这个情况,当然逃不过朝廷的耳目。开始,有许多行老,因为张浦的造访,莫名其妙地倒了霉,或遭密捕拷打,或被圈禁家中。直到张家酒楼开业,朝廷恍然大悟之后,他们才算是解除这无妄之灾。张家酒店兴旺之际,正是赵官家准备对平夏军开战之时。

此前,至道元年春,李继迁命令公主耶律汀率师回返,利用大雪封路,李继隆被锁拿进京的机会,将乌池和白池以及清远重新夺回。李继隆攻占夏州同时,占领乌白池。此刻,又被李继迁夺回。朝廷前次禁盐失败,弄得灰头土脸,好不容易二池被李继隆夺回,又得而复失。

西北金钥匙再次易手,赵官家大为恼火,严令尹继伦夺回。尹继伦上书说,对付李继迁,只有李继隆有办法,自己是毫无能力。就是用李继隆,也得调集多路大军牵制李继迁,否则无法夺取。尹继伦此议,与朝廷正准备实施的方略不谋而合。赵官家接到奏报,越发增强取胜的决心。依尹继伦之议将李继隆放出,命他重返夏州。

赵官家将张浦羁绊京城,以为釜底抽薪,断了李继迁的谋略。这时辽国刚刚发生过内乱,萧太后为稳定局势,一时无暇外顾。而成都李顺义军,被王继恩彻底平息。形势大好。赵官家决定借此机会,一举解决党项人,他多次召开秘密会议,紧锣密鼓加快行动。经过多次会议,严密计划周密部署,这年秋,赵官家令王继恩西去,会同曹玮,围困靺曷尚信。

令李继隆、范廷召、王超、丁罕、石保兴、张守恩和慕容德丰,分别从庆州、延州、夏州、灵州、盐州、麟州、怀远出兵,进攻银州和乌白池,誓要一举解决西北问题。此次出兵,赵官家照旧密授锦囊妙计,授七星阵图,令各军按照妙计行事。

李继迁接到这个情报,暗暗吃惊。七路人马,近三十万,实在是空前大敌。然而看到最后,他笑了。张浦在情报最后,亦暗授李继迁一条锦囊妙计,只有八个大字……

这次,平夏军的“禽战”又显示出强大的威力。宋军部署尚未完成,李继迁已经提前接到飞鸽传书。他把众军主渠帅召集起来,召开军事会议,商讨具体迎战的方法。照例先由阿古大介绍情况,阿古大指着羊皮地图介绍道:“宋蛮这次分七路出兵,取北斗七星阵。石保兴出麟州,为天枢阵。拥有骁捷、骁武骑军一万,雄胜、雄勇、怀勇、怀德步军两万,另有河东乡兵两万;范廷召出延州,为天璇阵。拥有云捷、万捷马军一万,雄武、常宁、威武、广武步军两万,延州厢兵二万;丁罕出庆州,为天玑阵。拥有骁猛、拱辰、云骑、武骑马军一万,怀爱、劲勇、步军一万,关中的厢兵三万;李继隆的夏州为天权阵,原班人马有二万换成马军,加上赵保忠二万马军,约七万人马;王超居盐州,为玉衡阵。有忠烈骑军五千,宣威、神射步军一万,另有厢军一万;张守恩出怀远,为开阳阵。克胜马军五千,步武、武卫、威宁步军一万五千;慕容德丰出灵州,为瑶光阵。拥龙猛、神骑马军一万,忠节、归远、效忠、虎翼步军两万。共计马步军二十九万五千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四阵为斗魁,又名璇玑。而玉衡、开阳、摇光为斗杓。他们的如意算盘是,用斗魁牢牢地将银州困死,用斗杓扣死乌白池,横扫平夏地,将咱一举歼灭!这是赵老爹呕心沥血之作,意在一劳永逸。这其中,以石保兴范廷召丁罕三路较强也最恶毒,直取银州,旨在咬住我主力军,让斗杓放手夺取乌白池。若我军增援乌白池,他们便趁机取银州。总之或拖或取,都能达到他们第一预期。七路军中以李继隆最不显眼,却最强最重要,起着连接承启的作用。情况大致就这样。”

大家都陷入深思。伤愈复出的李继冲,看看大家,沉吟道:“如此说,宋军是马军十万,步军近二十万,把家底子都抖露出来了。赵老爹怎么敢如此大干,他不过了?”

阿古大说道:“这是因为契丹国发生叛乱,萧太后的姐姐和姐丈,在西辽起兵反叛,萧太后只顾平叛,暂且无暇南顾。赵老爹没了后顾之忧,所以他要趁机彻底歼灭咱们!”

“还有,赵老爹已经老了。”李继迁笑着插话:“想为他赵家天下,为子孙后代留下一个好点的局面,不得不冒险一战!时机和局势,促使或者说迫使他不得不这样做。”

李继冲兴奋起来,笑逐颜开道:“这么说,这是势在必行的一战?那还等什么,打!他虽然有三十万人马,咱们也不弱于他。尚信现有兵力十万有余,银州主力军五万,加上乌白池的三万娘子军,再加上各族帐的绺子五六万,咱怕他个鸟?跟他大打一场!”

“对对对!跟他们干,一仗决定胜负……”不明情况或没脑子的军主们,一哄声地赞同。而了解情况的核心人物,刘仁谦阿古大阿旺安国臣等,沉默不语。包括猛将李大信和破丑重遇贵等,也是面带忧虑一言不发。李继冲焦躁起来,嚷嚷:“怎么啦?大信重遇贵,你们吓着了还是傻了,怎么不说话?摸摸你们的卵子,还在不在裆里吊着?”

李继迁摆手道:“继冲,稍安勿躁!有些情况你不了解。尚信的人马,一直向渭州方向发展,同镇守渭州的曹彬之子曹玮一直相持不下。日前,王继恩挟灭李顺之威,率大军北上,同曹玮共同对付尚信。尚信进退维谷,自顾不暇。所以这路人马指望不上了。要不然,赵老爹怎么会在西南留下漏洞而不顾?所以说,咱们现在去掉守银州的人马,最多只能抽出八万人马,同宋军决一雌雄。而宋军的车弩阵,越来越成熟,这仗难打。”

李继冲大吃一惊:“这么说,咱们是以弱兵对宋军的强兵,这可如何是好?”继冲思索一下,急道:“这么说,这仗打不成?”李继迁笑道:“别急。就是咱们不想打,赵老爹能由着咱们吗?契丹人无暇南顾,王小波李顺灭了,朝廷南北无忧,岂能不借这大好时机,将咱一举歼灭?你们都动动心,好好想想,这仗应该怎么打,如何打对咱们有利?”

大家看出来,李继迁已然胸有成竹,只是在推动大家动脑子,便都陷入沉思之中。然而,这么大的战役,这么复杂的局势,岂能是他们的头脑所能应付的?大多数人,把头都想破了,也想不出什么对策。包括英勇善战的李继冲,也是一筹莫展。

这时,李大信站起来,嘻嘻笑道:“王爷,咱说两句。说对了你们大家别鼓掌,错了就当是狗放屁。咱认为,咱们不应该跟宋军硬碰硬。他们的人虽然不行,但兵力对比悬殊,仅仅是马军便足以同咱们一拼,何况他们还有近二十万步军和车阵。他们的车弩阵,进可以攻退可以守。以阵对阵,对咱们十分不利。所以咱想,咱们应该学狼对野豕的办法,不能让宋军屁股对着山岩或墙壁有靠山,护住屁股,用镣牙对付咱们。咱得用咱的长处,对付宋军,跑起来,让宋军跟着咱们跑,把他们跑累了,咱们绕到他们后面揪住他们的尾巴,或掏屁股眼,或咬他们最软的肚子。高兴了,还可以咬住他们的耳朵,赶他们回来。”

“好!”李继迁率先鼓掌叫好:“再详细说说,具体应该怎么跑,拿什么调动宋军?”

李大信挠着脑袋,笑嘻嘻地说道:“说出来有点丢脸,不像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李继迁笑逐颜开,摆手道:“战争,胜利是第一位!为了胜利,可以无所不用,无所不用其极。怎么扯上丢脸不丢脸了?说吧,你的丢脸办法是什么?”李大信赧笑道:“咱蕃人讲的是,猎兽猎猛虎,欺人欺豪强。和人争斗,向来讲究凌强斗壮,咱想的确是如何避强击弱,真有点不好意思说……”

李继冲忍不住插嘴道:“你是有名的屈一将军,家学渊源。你就别没孩子塞枕头——揣着了。”大家哄堂大笑。笑声稍停,李继迁忍笑鼓励李大信:“说吧,咱保证没人笑话你。”李大信牙一咬,讪笑道:“咱记得有一种小人,打不过人家强壮人,就去背后欺负人家婆姨孩子。咱们是不是也避开强敌,去劫宋军粮道?宋军护送粮草的都是乡兵,咱打不过禁军,还不能欺负乡兵……”李大信红脸住嘴。

“好!”李继迁拍案叫好,忍不住欢笑道:“此计与张公之计不谋而合。张公给咱们的计策是八个大字:避其锋芒,专劫粮道。大信是越来越成熟了,平夏军中又多了一个谋主。大信,你具体说说,如何避强击弱,我军如何分配,怎么去调动宋军,说说!”

李大信愣住,没想到这个说不出口的办法,得到赞同,在李继迁一再催促下,回过昧来,不无得意地笑道:“宋军不是要直取银州与咱决战嘛,咱们就留下重兵坚守银州,将石保兴、范廷召、丁罕三路人马,牢牢地牵制在银州;令娘子军就地以盐块筑城,多备粮草箭矢,坚守乌白池,将王超、张守恩、慕容德丰死死牵住;我主力军及早跳出宋军的斗魁,去外面分三至五路分别去劫宋军的食道。只要劫住粮道,宋军将不战而败。”

“好!”李继迁击案而起,传令:“刘仁谦味奴青羊听令!命你二人率各路渠帅军主及各绺人马五万,坚守银州。务必坚守三月以上,能坚守五个月,就是大功一件!”刘仁谦和味奴青羊及众军主豁地站起,刘仁谦道:“银州现有半年的粮草,咱们保证坚守到粮尽再突围。如若不然,甘愿受罚!”

“好!”李继迁大声道:“李继冲听令!命你率领人马五千,把住黄河,将河东运往河西的粮草,尽数劫下,秘密运往地斤泽或黄羊坪,不许河东粮草有一粒进入宋军!”李继冲站起,躬身领命:“得令!”李继迁继续传令:“破丑重遇贵听令!命你率人马五千,负责破坏宋军东南粮道。劫下粮草,转运埋藏或分给蕃人秘密分散,运不及的全部烧毁!”

“诺!”破丑重遇贵应声而起。李继迁继续道:“西南靺曷尚信处,前有曹玮、王继恩两路大军夹攻,后有李继隆、赵保忠暗袭,情况十分复杂危险,为打破他们的包围圈,必须本王亲往。李大信听令!命你率领二万轻骑,为机动军,负责接应补漏。同时,密切注意娘子军的情况,随时给她们以支援!”

“得令!”李大信挺胸拔脯,得意洋洋地望着李继冲和马文英。两人忍笑,摆出视而不见的架势。李继迁转身望向卫慕族长和野利族长及杂谋十五等人道:“黄羊坪地斤泽等地的安危,就拜托给各位长者和族长们了!”

众人齐声道:“王爷就请放心吧!咱们的腿脚虽然老了,牙齿也不利了,咬不动人走不动路了。但守家护院埋藏个粮草什么的,不比年轻人差。”

“好!很好!”李继迁兴奋地大声道:“注意一点,严格保密,如有泄露绝不轻绕!”

就这样,宋军的璇玑——斗魁之围尚未形成,平夏军已经跳出圈外,隐蔽待机。

九月,天高云淡,风清气朗。在这金秋季节,赵官家发动空前的对党项人的大战。这一战,赵官家志在必得,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消灭党项人,为子孙后代铲除祸害。出征前,赵官家特意选择太庙,隆重召见各路将帅,面授机宜之后,亲自为将帅们斟满出征酒,一一递到他们手里,语重心长地说道:“各位爱卿,若依古礼,朕应筑坛拜将,将江山社稷的安危,重托给尔等!然党项间谍猖獗,无孔不入。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起见,朕只好委屈尔等,在太庙为尔等敬出征酒!”众将帅哗啦一声跪下,都是心潮澎湃热泪盈眶,嘴唇颤抖不知说什么好。赵官家亦是胸怀激荡老眼含泪,努力用平常的声调道:“各位爱卿平身!”众将帅呜咽着不肯起身,赵官家顿了顿道:“也罢,哀兵必胜!朕老了,不仅上不得马、拉不开弓,且已朝不保夕,不然朕必御驾亲征,活捉李继迁!时下,契丹无暇南顾,继迁失去强援,张浦留困京师,继迁断了臂膀,如此大好时机,倘若尔等还不能生擒继迁,则西北将永无宁日!朕将死不瞑目,亦无颜去见太祖列宗!”

“圣上!未将肝脑涂地,定当生擒逆贼献与朝廷……”众将怒目切齿纷纷表态。

“那好,朕便留着最后一口气不咽,等着听尔等得胜还朝的凯歌!”赵官家苍老的声音骤然洪亮:“各位爱卿,朕必留着最后一口气,为尔等斟凯旋之酒!奏乐,出征!”

激昂的乐曲声中,众将帅热泪滚滚,将手中酒一饮而尽,叩辞皇上,悲壮地出发。

数天后分别到了各自部队所在地,按照皇上的部署,依次出征。斗魁先动,庆州的天玑阵丁罕,路途最远,于九月九日出发;范廷召延州的天璇阵,路途第二远,于九月十一日出发。九月十二傍晚,石保兴登坛誓师,连夜秘密出麟州,潜行一夜来到预定的宿营地,塬夹潭。塬夹潭三塬夹一潭,又叫三塬潭,三座长满树木深草的大塬,夹着个深不可测的大潭,潭方圆千尺,周围里许长满野草,本是一个放牧或耕种的好地方,但附近牧民和农夫传说,潭中有水怪,吃人和牲畜,人们视如地狱,无人在此放牧耕种,令这里方圆十数里,变为荒无人烟之地。石保兴选择这里隐蔽宿营,那是再好不过。

石保兴隐蔽好部队,派出哨探,吃了些干粮,便躺倒歇息,睡了不到一个时辰,突然被叫醒,有哨探来报:“令公,有一伙蕃狗约三四千人,押送大批粮草从右侧过来。”

石保兴一惊,心说怕什么来什么。他本拟抢在别人前面,偷袭银州,建不世之功,不料出了这个岔儿。他沉吟了一下命令:“继续哨探,右侧有一个通道,但愿他们能顺道过去。注意隐蔽。”哨探应命而去。石保兴令中军官传令:“命全军噤声,喧嚷者斩!”

突然出现的这批平夏军的首脑是昔吴谷旺,跟当年一同留在李继迁身边的那帮兄弟们一样,现在已经成为平夏军赫赫有名大军主,春风得意。美中不足的是,当年李继迁做主匹配给他的妻子吃女沙花,一直不生育。正惦记着娶妾时,吃女沙花却突然怀孕,并且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胎给他生了三个儿子,将昔吴谷旺欢喜得不知道姓啥了。孩子满月后,请假带老婆孩子去岳丈家省亲。李继迁准假给昔吴谷旺的同时,附带了一个任务,从他岳丈及其周边的族帐,多筹集些粮草,运往银州,准备打大仗。昔吴谷旺欣然领命,并且超额完成任务,又从吃女族及其周边的吃罗、米幕等族招募三千人马。

看看假期满了,昔吴谷旺将老婆孩子留在岳丈家,带着粮草人马上路。走了两日,来到塬夹潭边,正顺着道路向银州方向进发,昔吴谷旺突然发现许多野狼、野猪在到处乱窜,一些狐狸野兔等也惶惶如丧家之狗,在东奔西跑。他心中一惊,驻马观望,见左侧一里外的塬夹潭上空,诸多飞禽盘旋鸣叫,久久不落,哇哇的乌鸦,更是叫得人心烦意乱。昔吴谷旺当机立断命令:“吃女沙娃,命你率吃女族的一千人马,快速抢占咱们左手的高塬,列阵夹塬潭边,箭弩防敌!”吃女沙娃是昔吴谷旺的内弟,首次从军,还没有打仗的经验,迟疑不决地说:“姐丈,哪来的敌人?你不是会是让咱去防备水怪吧?”

昔吴谷旺挥鞭抽了吃女沙娃一下,怒喝:“多嘴!张公讲兵法时说过,遇林望鸟,过草观兽,鸟无故不落,兽无故乱窜,必有敌人埋伏。飞速抢占塬顶,列阵防范敌人!”

吃女沙娃醒悟,急忙喝令:“本族儿郎随咱来,抢占左手塬顶,列阵迎击敌人!”

千马奔腾,呼啸着冲向塬顶。昔吴谷旺继续传令:“剩余的人,快将粮草移至塬顶,结四武冲阵防御,米幕族人防前面右面,吃罗等族人防后面,结阵后听咱命令行事!”

米幕等族军主应声行动。昔吴谷旺打马冲上塬顶,向塬夹潭中一看,大吃一惊。整个潭谷中,到处都是人马,已经有二队步军,在抢攻塬顶,同吃女沙娃展开争夺战。昔吴谷旺暗暗感谢张浦多年不懈的兵法传授,感谢自己多年征战的经验,晚一步,塬顶被抢占,自己便没有还手之力。他迅速判断出,这么多人马,绝对不是准备劫他粮草,肯定是想偷袭银州。他急令亲随:“速去银州报信,就说有数万人马来袭,请王爷定夺!”

其实,昔吴谷旺还应该感激石保兴,如果不是石保邀功心切,想侥幸瞒天过海,他也抢不到这个先手。石保兴不料这股运送粮草的散兵游勇,会反应如此之快,见隐蔽不住,急令两千马军抢占高地,结果晚一步,被吃女沙娃占了高地,居高临下列阵防御。

石保兴急忙再传令:“前军杀出潭谷,反包围蕃军;后军自来路杀出,包围蕃军。”

石保兴的前军又晚了一步,百十尺宽的出口,被昔吴谷旺亲带五百铁骑堵住。石保兴的先锋孙继可,挥军攻击。昔吴谷旺人马虽少,没有配置野战装备,拒马鹿砦等防御器械,但他占据了有利地形,居高临下,两面夹攻出口,孙继可的攻击连连受挫。

昔吴谷旺趁机将米幕族的一千兵马抽出,去身后五里左右两路交汇处设阵,布起第二道防线。陕北的地形极其复杂,到处是塬、峁、梁、壕、川,沟壑纵横,峁塬环套,差不多的路,都在沟壑之中。米幕族人卡住的,是通往银州的要道,不走这条路,就得走小路,小路大军无法通过,绕道最少得绕行百十里。

昔吴谷旺不知道最新战略,是诱敌深入,见有人要偷袭银州,那是拼死也不能放他过去的。组织起第二道防线后,果断地命令吃罗等族兵马,将运送粮草的牛车,赶一部分进入自己的一道防线,将牛车与粮草堆积如山,然后点燃,借以阻止宋军,掩护自己后撤。将剩余粮草运到第二道防线,一段段堆积,准备节节抵抗。然后指挥吃女沙娃慢慢后撤,赶在石保兴后军包抄之前,进入第二道防线。这一系列动作,令石保兴瞠目结舌,真不敢相信,蕃狗的运粮军,都如此会作战。石保兴不知道,昔吴谷旺已身经百战,并常听张浦给他们讲兵法,且在李继冲、李大信等手下受了多年熏陶,李继冲的慎重、李大信的诡计多端,都学到家了。

石保兴率军绕道抵达昔吴谷旺的第二道防线前,已经是黄昏时分,石保兴观看了昔吴谷旺的阵势,收起轻敌之心,命令孙继可连夜发起攻击。然后命令步军指挥使、族弟石保旺,和另一个步军指挥使马行田,各率两千步军,分别走小路,抄昔吴谷旺后路。

范廷召出延州,一路急行军,走了三天,赶到绥州歇息一夜,更二天出绥州后,开始小心翼翼向银州进发,走了三天。第四天巳时初刻,遥遥望见银州城,居然不能相信这是真的。选择了一块叫卧牛峁的有利地形,安营扎寨,派出哨探打探其他各军消息,急忙埋锅造饭,准备饱餐之后厮杀。

午后,哨探陆续回来禀报,银州四周一支军队都没有,银州城照常四门大开,只不过是没什么行人。范廷召很是吃惊,暗暗嘀咕:“丁罕没到,情有可原,他路途遥远,且不是冒失之人。夏州李继隆虽然复出,却顶的是戴罪立功的帽子,不会冒进。可公子哥儿出身的石保兴,一向骄横,立功心切,这回怎么了?总不会是都遇到埋伏了吧?范廷召嘀咕着,吩咐哨探远探,然后布阵,防备突然袭击。

庆州丁罕,更是一路上小心谨慎,生怕遭到平夏军的伏击,走了半个月,出乎意料地顺利直到银州南三十里,同李继隆的派出联络的人会合,没碰到一个平夏军。李继隆率五万人马,自夏州兜过来。范廷召、丁罕、李继隆三路人马顺利会师,将银州东南西三面包围,大家还不敢相信是真的。依照他们熟悉的党项战法,他们这三路人马,至少也得有两路遇到埋伏。这次实在太顺了,顺的他们不敢相信。疑惑之际,想着定是尚未到达的石保兴,替大家遭灾了,或许已经成为平夏军俘虏。都急忙派人前往北面哨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