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绝代红颜
426700000067

第67章

细雨沾湿了我的衣服,清风吹乱了我的青丝,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一步步往前走。我突然停下了脚步,猛一转身:“碧玉,我们回去。”

我回到房间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只有地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我楞住了,害怕他出什么事。我无力的坐在地上,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这时候碧玉跑进来道:“姐姐,沈大哥和秦姑娘在吵架,你要去看看吗?”

一听这话,我从地上弹起来朝云霜的房间跑去。当然不会进去,我没有出声,安静的站在门口听他们说话。

沈云涛愤怒的责问秦云霜:“我一直将你当妹妹一样看待,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要陷害楚楚。”

“那个狐狸精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她活该。”云霜很不服气。我站在外面,手捏成拳头,我差点冲进去痛打她一顿。

“云霜,我一直以为你很善良,可是我错了。你不但让我们误会她,竟然还毁了她的容貌,废了她的武功,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心狠手辣。”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失望,几分痛惜,几分责怪,几分愤怒,几乎用尽全力说出这句话来。

“我说了,这是那个狐狸精咎由自取,是她活该。”

“啪。”声音很响,我在门外听得很清楚,这一巴掌应该很重吧,至少比他打我那一巴掌重许多。

沈云涛一字一句的说:“就算你毁了她的容貌,就算你废了她的武功,我也不会喜欢你,我只会恨你,恨你一辈子。”

云霜哭了,“难道你真的愿意要那个丑八怪吗?”

“你听清楚了,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这辈子只喜欢她一个。”

云霜绝望的大哭:“为什么?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喜欢我,为什么?”

我没有听他们继续吵下去,我拉着碧玉走了。这次我没有跑出去,我回到房间,默默的梳理着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我就离开了。跟昨晚不同的是,我又重新戴着人皮面具,把自己弄成一个画皮一样的女人。我原本的面目实在很恐怖,黑白无常都会害怕,别说是人了。我不想吓人,所以我才打扮自己。

我很想留下,我想看看他的伤势如何,可我不敢留下。别人看不到我的心,我却很清楚,我爱他。我害怕留下之后却无法离开,所以我趁自己还未陷进去的时候,悄悄走了。

我是爱他,但是我不会原谅他,就凭他刺过我一剑,就凭他打了我一巴掌,就凭他不相信我。如果不云霜亲口说出自己所做的事,他会相信吗?有第一个云霜,就会有第二个。我们之间的感情根本经不起考验,我害怕再次受伤,所以我不能原谅他。现代有一句话,爱情是建立在相互信任的基础上,因为他不相信我,曾经欺骗过我,所以我不会原谅他。

我的爱,我的恨,都已经被我埋葬。现在的我只是一个还有那么一点点心愿的高级行尸走肉。恢复容貌,查出一切隐藏在背后的真相,我便退隐江湖。找个美丽的地方隐居,闲云野鹤;或倚门卖笑,纸醉金迷,尽情的挥霍剩下的生命。

半天了路程,我们来到了陈家镇,是一个很安静的小阵,安静的出奇。阵上只有一家客栈,当然就是武林客栈。一住进去之后,我便蒙上脸,鬼鬼祟祟的到处勘察起来。我把整个客栈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心眉的踪影。难道她们临时改变了计划?还是心眉根本就不住这里?

黄昏的客栈稍微热闹了一些,来了一些食客,也来了一些住宿的人。我正埋头吃饭,一个戴斗笠的家伙走进来要了一间房。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很熟悉。我没有兴趣多想,只是睁大眼睛到处看,等心眉或莞菱的出现。

我要等的人没有,不等的却来了。我看见素素,她是蒙着面纱的,但是我依然认出她来了。我注意到她,她未必会注意到我。她一直默默的跟在一黑衣女人身后,那女人用一块黑纱,将脸裹得很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我低着头偷偷一瞟,她的眼角有皱纹,我估计她年纪已经不小了。

她身后还跟着另外三个人,除了黑白双煞之外,还有一个是我不认识的华衣老者。

素素扶妇人坐在凳子上,便跟小二说起话来。我没听见他们说,估计就是开房间之类的话题。我们坐的桌子正巧就在楼梯口,那华衣老者似乎多看了我几眼,吓得我把头压得更低。

待他们五人上楼后,我才抬起头,舒了一口气。我疑惑起那妇人的身份来,慕容素素在教中地位不底,能让她如此尊重的到底是什么人。慕容惜滟?也就是我娘,一个大胆的猜想浮上心头。我坐不住了,丢下筷子跑回房中。

我很想知道他们到这儿来有什么目的,碍于那五个人都是高手,又不敢贸然接近,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完美的计划。我几次借故从妇人的房前经过,却听不到任何响动。已经是深夜,我仍然呆坐在床前,束手无策。我感觉自己不能干着急,于是再次来到妇人的门前。我的手帕当然又掉在地上,我捡手帕那瞬间,我听到房里有动静。妇人惊呼一声:“谁?”接着我听到窗户开的声音。我看看周围没有人,撞开她的房门,也从窗户追出去。我追了好久,根本连她的影子都没见到。我对自己的轻功一向是很有自信的,现在却失望了。转了几圈不见人影,我开始怀疑有人故意引我出来的。我还来不及证实我的猜测,就已经听到有打斗的声音。我寻着声音去,只见那妇人跟一蒙面人打得天昏地暗。看样子,两人的武功似乎比我还高,我知道出去劝架讨不了好,只好找个地方藏匿起来,看着他们打来打去。

这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比武,两人足足打了三小时左右,我都快睡了,真想问他们:累不累啊,要不坐下来休息会?我当时就想,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看这样的比武,打死我也不看,倒贴我门票钱也不看。忽然间,周围的一切变成了红色,一道道红光直扑妇人。最终,她倒在地上。

妇人口吐鲜血,面色痛苦的捂着胸口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慕容惜滟,你也有今天。”她慕容惜滟,我心一惊。毕竟20年前的她跟我是好朋友,从名义上说,我是她女儿,难道就不应该出手帮她吗?

我想了一下,知道自己决不是那黑衣的对手,所以我决定抓起慕容惜滟就跑。我还没来得及出手,她脸色变了,一字一句道:“你是上官皓雄。”这下我完全楞住了,心竟然会有种莫名其妙的疼痛,我突然很想哭。我绝对想不到,眼前拼得你死我活的人,竟然就是我的“父母。”而我这个做“女儿”的,竟然把他们之间的生死想博当戏看。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绝对不会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黑衣人大笑着,揭下面巾,我一眼就认出来,是白天那个老者。他一步步逼近我娘,“慕容惜滟,你没想到,你一直想杀的人,却在你的身边呆了那么多年,哈哈。”

我娘也笑了,很轻蔑的笑:“上官皓雄,你真以为我是傻子吗?从你进身月教第一天起,我就已经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我才会把将风云庄灭门的重任交给你。亲手杀光自己家人的滋味怎么样啊?哈哈。”

我爹就好像别人抽了一巴掌,面色铁青:“你认定了我会杀光风云庄所有人?”

我娘很轻松的摇摇头:“不,我知道上官玉儿那个丫头你一定不会杀。但是为了表示你对我的忠心,一定会杀光其他人。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上官家100多个人,就这样被一个个杀了。他们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你杀了,哈哈。”躲在树下的我,紧紧的咬着手指。眼泪却在一滴一滴掉下来。我的心好痛,痛得快窒息了。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是我爹亲手灭风云庄满门,更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我娘在策划的。

他完全变成了一只怒吼的狮子:“慕容惜滟,你太狠了。我一定会杀了你楚楚,杀了你跟那个野男人的孽种。”说的是我吗?我受伤的心仿佛被撒了一把盐,我的心已经在慢慢腐烂了。

“上官皓雄我告诉你,她根本就是的你女儿,是你亲生的女儿。你知道为什么她才8个月大就出世吗?是因为你打我,导致我早产。这18年来你却不断的折磨她,你折磨的其实是你的亲生女儿,哈哈。”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我就不是她的女儿吗?我受尽折磨,她很开心吗?我有一种想冲出去打她几巴掌的冲动。

他退后两步,“不可能,不可能,她不是我女儿。我只有一个女儿,就是玉儿。”

慕容惜滟笑得更大声了:“上官皓雄,你的确还有另外一个女儿,只可惜她是慕容素素,不是上官玉儿。她姓慕容,不姓上官。”

上官皓雄转过身去,疯狂的大叫:“慕容惜滟你胡说。”

“你应该记得,当年红姑抱着孩子来找你,被老夫人赶出家门。是我留她住了一个晚上,当天晚上,我把你们的孩子跟附近人家的孩子调换了。抱素素出去的时候,我在她身上刺了一朵桃花。10年前,我遇到一个从青楼逃出来的女孩子。我看见她胸口的桃花,所以我知道,她就是你的女儿。从此以后我把她带在身边,她15岁的时候,我就将她送进青楼。你想想看,一个15岁的女孩子进了青楼会有什么结果,哈哈。我知道她喜欢扬成,所以便演戏骗她,让素素以为她是我的女儿。在这之前,我已经跟她讲过一个故事,讲的就是我跟扬靖南曾经有过一个女儿的故事,哈哈。楚楚恨你入骨,素素永远得不到幸福,哈哈。上官皓雄,我们之间,到底谁赢了?即使你今天杀了我又怎么样,我始终赢了你。你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把我伤得体无完肤。

上官皓雄放声大笑着,转过身来,我发现他的头发已经全部变白,疯子似的大叫:“慕容惜滟,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一并说出来。”

她得意的道:“当年,红姑杀了我的女儿,我处心积虑嫁进上官家的目的就是为了拆散你跟红姑。还有另外一件事,你永远想不到。我生下楚楚后,你谎称我难产而死,将我囚禁起来逼我说出上官家的秘密。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上官家的秘密,老夫人临死前根本就没有告诉我。她说,她要把上官家的秘密带到棺材里去。但是在你囚禁我的密道里,我找到了老夫人的遗书,才知道这个秘密。就算我知道,也不知道如何去开启。所以,我去见楚楚,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她。我去见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已经你在跟踪我。我告诉她的目的你应该知道,就是为了要你好好折磨她。另一个目的,就是让你杀了我。只有我死了,才能离开那个牢笼。我当然不会真死,我事先已经服了龟息丸。上官皓雄,你一生都掉进我的圈套,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慕容惜滟接着道:“你知道这一切悲剧是谁造成的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想知道宝藏的秘密而囚禁了我,如果不是你让我受尽非人的折磨,如果不是你为了逼我说出秘密在我面前亲手杀了我父亲,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你也就不会一生都败在我手里。”

上官皓雄撕下面具,露出了他本来面目,掐着慕容惜滟的脖子道:“可惜你没想到一件事,你还是死在了我的手里。在神月教的时候你徒弟众多,所以我不敢杀你,不表示现在不敢。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就算你让我两个女儿都恨我,我一样要称霸武林。风雨楼,绿林盟,再加上神月教,半壁江山都已经是我的了,哈哈。只要玉儿成功的挑起三大世家的内斗,我便有机可趁了。你后悔吗?有没有后悔知道她逃脱已经却不派人去抓她?我要做武林霸主,我就要做霸主了。”慕容惜滟已经断气,他放开了她,转身离开。

我蹲在暗处,手指已经咬出血渍,我像个雕塑,呆呆的看着这一出“家庭暴力”在上演。我想去救慕容惜滟,但是我没有力气。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为了报复,竟然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难道她没有一点人性吗?如果说慕容惜滟没有人性,那么又应该怎样评价上官皓雄。为了宝藏,为了称霸武林,囚禁妻子,虐待女儿,杀死岳父,这些事情,只有冷血的畜生做得出来。偏偏这对没有人性的夫妇是我的父母,而他们之间的悲剧是我造成。在责怪他们的同时,我又该如何自处?如果没有扯断姻缘线,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慕容惜滟以为自己赢了,她真的赢了吗?她输掉了亲人,输掉了爱情,输掉了一生,她真的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