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突坐在后院的花园旁喘着粗气,面色通红,满身的酒气,他扶着柱子撑着自己的身体,花园中的花朵早就已经凋谢,连一些果树的果子也都已经掉落到泥土之中渐渐腐败了。这酒水乱了他的心,心中印出的只有秀秀的面孔而已,越是得不到就越是觉得心中被人挠的难过,眉头紧锁,表情低沉。
秀秀朝着后花园的方向走来,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这惹得掘突抬起了头看见了朝这边走来的秀秀,他与秀秀四目对撞,秀秀面色泛出了一丝惊恐之意,顿住了脚下的步子,站在了原地,出神的望着掘突半晌,然后蓦地转身准备离开,掘突眼疾手快就像是擒拿兔子的老鹰,从后向前冲过去拉住了秀秀的手臂。
“世子!”秀秀在掘突的手臂中挣扎着,祈求他放开她。
“秀秀,”掘突将秀秀抱在了自己的怀中,下巴抵着她的肩头从她柔软的身体中寻求一丝的慰藉,“别离开我!”他的口中泛着酒气,吹打着秀秀的面庞,这酒气当中浊人的味道叫秀秀觉得难受,使上了全力想要推开秀秀,“世子,今日是您的大婚之日。”
“我不管!”掘突说道,“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为何要将我拒之门外。”
“因为我是大王的女人,”秀秀说道,“是后宫里的一个女御,我便是知道你的心意也只能将你拒之门外,更何况如今你已经有了娇妻,褒后说姜婉是个不可多得的大家闺秀,世子还要怜惜眼前人才是,莫要等失去了她,才觉得后悔,为时晚矣。不要重蹈你父亲的覆辙,世子所以记挂秀秀,是因为你求之不得,征战南北,司马掘突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如今却在我身上翻了船,在世子心中作祟的并非爱情,而是你的占有欲,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输给别人!如今世子输给的人是大王,您还有什么不服气的呢?”
“你若真是大王的女人,我掘突立刻就退出!”掘突看着秀秀说道,“可你明明不是,守着女御的名分,在后宫中却行着悉人的实质,无非就是照顾太子、照顾褒后,他们对你太不公平了。”
“我虽是处子之身,并不代表我同大王之间就没有情愫,”秀秀看着掘突说道,“大王许了我什么,连褒后都不清楚,大王所以不动我,是因为褒后横亘其中,大王不敢贸贸然的伤他。你们男人的心和我们女人不同,我们的心中只容得下一个人而已,我为了叫你死心,不惜以身相许,然后请娘娘责罚,只希望世子怜悯,能以后不要再近我身侧!我这么做,这心中装着谁,世子看不出吗?”
掘突就像是遭到了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在秀秀的面前僵住,连同握住秀秀的那双手也变得无比僵硬,秀秀很轻松的就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你们男人的心比我们女人宽,宽太多,能容得下好几个人,大王当日不碰我,不代表日后也不碰我,只是如今时机未到,还没有必要叫褒后知道我同大王的关系而已!大王喜欢我,但仍旧深爱褒后,我爱大王,甘愿为他付出一切。”
掘突不住的点着头,心痛难当,“是我枉做小人了,还以为你……”这话他已经说不下去了,连呼吸之中都带着颤抖,“好……好,你爱他,我就成全你!”他扔下这话,就迈步离开这里,临走之时身子重重的撞在了秀秀的身上,秀秀往后退了一步,勉强站住,听着掘突越走越远的脚步声,才终于泣不成声的蹲在了地上,手臂环抱着双膝,瑟缩在一起无声的哭泣。
夜里,姬宫湦同秀秀回来的很晚,这一夜姬宫湦都在秀秀的寝宫里没有离开过,他坐在桌案上看着卷轴,她坐在床上看着远处发呆,半晌想起什么才向姬宫湦说一句,“大王?您若是这么做,臣妾担心娘娘承受不住。”
“她若是承受不住,她就不是褒姒了!”姬宫湦说道。
“可臣妾不比其他女人,这感觉只怕是会让娘娘觉得是臣妾背叛了她。”秀秀说道。
“当日想出背叛她的法子来接近虢石父,以套取虢石父的用心良苦,你可曾担心过她觉得背叛?”姬宫湦问道,“寡人想知道,此事除了你,还有谁参与了进来?”
“没有了!”秀秀摇了摇头。
姬宫湦放下了手中的卷轴抬起头看着秀秀,他不说话,只是那么无声的看着她,给了她一种无形的压力,半晌之后秀秀就缴械投降了,“还有太子。”
“他安排的你,还是你安排的他?”姬宫湦问道。
“是我们二人商议出来的。”秀秀答道,她嘴里虽这么说,姬宫湦也已经明白了,此事必定是太子伯服安排的秀秀,“太子要对付的是虢石父,还是别人?”
“是为了保护娘娘。”秀秀答道。
“你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论罪可算是欺君了!”姬宫湦又低下头去,看着手中的卷轴,“你我二人在寝宫中单独相处,这么安静也不是个办法,外面的人总会觉得奇怪。你自己来,还是要寡人帮你?”
秀秀的面色“刷”的变得通红,十分羞赧,低下头去小声的说道,“臣妾自己来!”说罢这话仍旧迟迟不肯出声,带着试探性的口吻问道,“大王当真要臣妾这么做?明日娘娘知道了此事,必定心痛难当,娘娘嘴上虽然从来不说,可大王每每在酉阳宫中留宿的消息传来,娘娘的神情总是不太好看,如今大王就在东宫宠幸别的女人,只怕娘娘……”
“此事寡人自会安排,你只管做好你的事情就是了!”姬宫湦抬眼瞧着秀秀说道,“知道寡人数十年来为何不动虢石父吗?”
“大王留虢石父还有用处?”秀秀猜测道。
“当日曾是,可如今已经不是了!”姬宫湦说道,“寡人曾给虢石父赋予权力,叫他站在前面同朝堂中旧的一班朝臣相抗衡,将寡人掩护在暗处,好在背后操纵整个局面。可惜这个权力的赋予太缺乏尺度的把控,虢石父便借此机会笼络人心、建立自己的党羽派系,如今想要动他,只怕会牵扯到不少大周根基。你同太子商议,对付虢石父,只怕是想不到这深一层的关系,这对付若是对付的不妥,一旦涉及虢石父根本的利益,只怕他要挟起寡人,连寡人都会觉得无可奈何。”
秀秀没想到这件事情的水已经深到了这个地步,“难怪娘娘也对虢上卿一再避让。”
“褒后是个有分寸的人,她一举一动都是站在寡人的立场上去考虑,这就是后宫之中这么多的女人,为何寡人独独偏爱她一个人而已。”姬宫湦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寡人要你去接近虢石父,不单单是要你去探听他下一步打算怎么对付褒姒一人而已,寡人要的是你梳理出虢石父的人脉网络,要动就要动他的根基,斩草除根,永去后患!”
秀秀心中一惊,咽了一口唾沫。
姬宫湦继续说道,“所以你要做的牺牲远比现在你想象的更大,若是你觉得自己做不到,寡人绝不为难你!”
秀秀的手紧紧的抓着床单,在一番思想的挣扎之后,终于开了口发出了“喃喃”的娇喘之声,叫声中充斥着满足的意味,这声音撩拨的人心七上八下,姬宫湦皱着眉头勉强看着书卷上的字派遣心中被撩拨起的欲望,可最终却也按捺不住自己,放下了手中的卷轴,站起身走到了床边,一手钳住了秀秀的下颚,一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秀秀惊恐的失声喊了一声,仰起头慌张的看着姬宫湦,“大王?”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就像是见到了一位正在梦游的人,企图将他从梦靥的边缘呼唤回来,姬宫湦低下身子俯在秀秀的耳畔,“这件事的内情决不能和念儿说。”
“臣妾明白,”秀秀点了点头。
“伺候男人的手腕,你作为后宫女御,一点都不懂……也不应该。”姬宫湦说着就将秀秀推倒在了床上,一手解开了她身上的衣袋,秀秀饶是惊恐、饶是不情愿却也只能委身迎合,毫无反抗之力。这一夜的东宫,呢喃声充斥,令人觉得刺耳,褒姒深夜未睡,躺在寝宫的床上,这一声声的娇喘也刺痛了她的心扉,这么多年后,大王终于还是有了别的女人。她闭起眼,眼泪流了下来,滴在了枕上,原来她到底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淡然。
白天秀秀同姬宫湦离开宫去,褒姒处理完晨谒之事就起身去了一趟长庆宫中,自从申后被贬,就一直在这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平日里也鲜少有人拜访,只是最近因为太子被废的事情,长庆宫再次成为了后宫女人关注的焦点,讨论的话题也无非就是同情而已,除了那日的魏夫人同今日的褒姒,再无人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