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敬弛的身体直直地向后倒去,重重地落在地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的吓人。
“敬弛!”陶然吓了一跳,急忙奔过去,蹲在风敬弛身边,大力地摇晃着,“敬弛,你快醒醒!”
“皇上,”春晓在一边看着着急,“还是赶快宣御医吧。”
陶然愤恨地瞪了眼紧闭的房门,抱起风敬弛,快速朝他房间走去,“春晓,你家少爷出来之后,让他们两个赶快给我赶过去。”
“是,皇上。”春晓忧虑地目送陶然抱着风敬弛离开,回过头,看了眼安然的房间,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想起刚刚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男人,一边制住自己,一边将地上那名受伤的女子抱起,离去的前一刻,他说小姐中了媚毒,要自己守在这里,本来她还有些不相信,但现在看来……
少爷那么喜欢小姐,现在又与她有了肌肤之亲,一定会对小姐负走责任的。只是风将军怎么办?他刚刚那哀怨的眼神,叫人看了很是心酸。听小姐说,上次他为了救小姐,几乎没了命,这次又受了重伤。唉,为什么他们两个都喜欢上小姐了呢?
春晓一阵胡思乱想,不住地摇头叹息。
*“春晓!”
一声略显嘶哑的叫声从身后响起,惊的春晓几乎要跳起来,回过头,见叶寻只着里衣,站在门口,“少……少爷!”
“春晓,去弄些洗澡水来。”叶寻披散着长发,神情中带着一丝紧张,“要快!”
“哦!”春晓应了一声,快步朝厨房跑去。
叶寻回到房中,坐在床边儿,看着紧闭双眼的安然,额头上汗迹斑斑。伸出手,拭了拭她的额间,眉头又紧了几分。
“少爷,水来了。”春晓在房外轻声叫道。
“放在那里吧。”叶寻又深深地看了眼安然,将她轻轻地抱起,来到外间,一只大浴桶盛满了温水,正冒着热气。
试了试水温,叶寻将安然放到里面,然后自己又跨了进去。以最快的速度帮她洗去满身的汗水,仔细地擦干,这才放回床上,盖好被子,长长地松了口气。想到敬弛也受伤了,不舍了又看了几眼安然,快步离开。
刚刚陶然的叫声,他不是没有听到,只是安然毒尚未解,他不能大意。这销魂散着实有些怪异,似乎不只是媚药那么简单。一会儿帮敬弛看完伤势之后,一定要再来帮她把一下脉。
交待春晓仔细地照看着安然,叶寻这才朝风敬弛房间走去。
刚走到门前,就看到宫中的刘太医脸色凝重地走出来,不由心中一紧,“刘太医,敬弛他怎么样了?”
“叶大人,”刘太医看到叶寻,心中一喜,“你快去看看吧,风将军他流血过多,导致昏迷不醒,老夫正想办法呢。”
“哦?”叶寻皱了皱眉头,推门进去,冷不丁一个拳头打来,躲闪不及的叶寻结实地挨了一下,鼻子里立即立即弥漫着渐渐的血腥味儿。
“你还知道来?!”陶然一脸怒气,狠狠地瞪着叶寻,胸膛急剧地起伏着,“刚刚你干嘛去了?你知不知道敬弛他受了重伤?”
叶寻擦了擦鼻间的血,看都不看陶然一眼,快步走到床前,仔细地查看了番风敬弛的伤势,取来纸笔,飞快地写出一个方子,交给刘太医,“马上去煎来,要快!”
刘太医接过药方,看了一眼,眼中一亮,立即转身朝外走去。
*“他没事。”叶寻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瓶,倒出两粒药,喂风敬弛吃下,然后又取出一粒,捏碎之后,洒在风敬弛的伤口上,这才熟练地为风敬弛包扎。“只是流血过多而已,再加上气极攻心,这才会晕过去。”
“哼!”陶然冷笑一声,“你动了他的女人,他当然会气极攻心!叶寻,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竟敢染指兄弟的女人,你还是不是人?”
“安然不是他的人!”叶寻定定地看着陶然,眼里毫无畏惧之色,一字一句地说道:“安然是安然,苏惜水是苏惜水,你别把她们当成同一人对待。还有,她被人下了药,我若不救她,她现在早已是一具尸体,难道你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你说什么?”陶然大吃一惊,“她被人下了药?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摇了摇头,叶寻脸上满是恨意,“现在还不知道,只能等她醒来之后再问了。”想到若是自己再晚去一步,安然就已经被别人给……他的心里就一阵后怕。“不过,应该和苏门的人脱不了关系。”为什么七夜今晚来袭,安然就被人给下药,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七夜?”陶然皱起眉头,“怎么会?他不会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毒手。再说他不是一心想带走安然吗?又怎么会做出这等卑鄙之事?”
“即使不是他,也与他们脱不了关系。”叶寻咬牙切齿地说道:“七夜没做,不代表他身边的人没做。”安然曾说过,那个要杀她的女人,就在苏门中。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满,瞪着陶然,“还有你身边的那些无事生非的女人,你最好管好她们,若是她们再对安然不利,小心我翻脸无情!”
陶然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叶寻的脾气他明白,此言一出,就表示他对她们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也是,这段时间,宫中的那些女人,千方百计地套取有关安然的一切消息,想出种种办法整治于她,甚至有人想要了她的命,都被叶寻和敬弛给一一化解。想来这些女人,是把安然当成了新的敌人。
这些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真是麻烦!陶然厌恶地皱起眉头,也是时候好好地治治她们了。连安然都敢动,她们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你放心,她们我来解决,现在,你给我好好地守在敬弛这里。”陶然心里闷闷的,为什么自己的女人就没有一个能像安然这般清雅恬静的?想他三宫六院,竟没有一个女人对与安然相提并论,这实在让他有些郁闷。“至于七夜,相信经此一夜,他暂时不会有什么行动,等他们都醒来之后,我们再从长计议吧。”说完,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退朝后再来。”说完,复又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风敬弛,身形一跃,朝宫中掠去。
叶寻看着陶然离去,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床上陷入昏迷中的风敬弛,有些沉重地说道:“他已经走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叶寻话音刚落,风敬弛眉毛动了动,慢慢地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叶寻,眼神冰冷。良久,冷硬的声音响起,“你动了她?!”
“我不能看着她死。”叶寻眼中丝毫没有一丝不安,尽管心中觉得自己有些趁人之危,有些卑鄙,可他并不后悔。“在那种情况下,也容不得我去想太多。”况且,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的男人侵犯安然。
风敬弛咬了咬下唇,死死地盯着叶寻的眼睛,企图从中看出什么,可是半晌之后,却一无所获。“她愿意?”
“不错。”叶寻微微挑了挑眉,“你想说什么?还是说,你想证明什么?”
摇了摇头,风敬弛苍白的脸上满是伤痛之色。凄惨一笑,嘲弄地说道:“她一直都对你不一样,可是我还是不死心。现在看来,这一切,是早就注定了的。”
叶寻看着风敬弛颓废的样子,不由皱紧眉头,“敬弛,这不像你。一切都还没有结束,你不该这么早就认输。今天的事,只是一个意外,并不能改变什么。”
“可是你们已经……”
“你以为这能改变什么吗?”叶寻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安然的脾气你应该了解,她醒来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相信你也能想得到。”以她的个性,一定会想着如何离开这里。对于无法做决定的事,她一定会逃避。对敬弛,她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他们两人都太过强势,这让她根本没办法静下来看清她自己的心。
风敬弛眼珠动了动,看着叶寻红肿的脸,“你的脸……”
“陶然找的,”叶寻一阵苦笑,伸手挡住风敬弛击来的手掌,“等你好了之后再打也不迟。”
悻悻地收回拳头,风敬弛痛苦的皱紧眉头,伤口震的又开始流血,却不及心中疼痛的万分之一。
“听着,敬弛,”叶寻神色严肃,“你现在给我好好养伤,其他的,等你伤好之后再说。陶然回宫去整治他那些女人去了,我们也该好好准备一下。既然有人能给安然下药,她就一定还会再来。相信她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目的。还有,今晚我好像看到那个姚依依了,她弟弟冥也来了……”
“他们来做什么?”风敬弛闻言神情一震,“难道这药是他们下的?”
“不一定。”回想起进入安然房间时,看到冥赤着身体,正欲染指安然,叶寻心中就升起一股怒火,他竟敢动他心爱的女人!“但也不能大意。姚依依被我打伤了,相信他们走不远。”
“他们和七夜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风敬弛眼中满是不解,“此次前来,是不是也和七夜的目的一样?”
摇了摇头,叶寻不确定地说道:“这个现在还不了说,不过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那姚依依被我用特殊手法点了穴,除了我,谁也解不开。”
“那我们就静等他们上门吧。”风敬弛眼中闪过一片冰冷,谁若是想对安然不利,他就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也是……”
“少爷!”春晓急促的叫声传来,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不安,说话间已经冲进房中,“少爷,你快去看看吧,小姐她浑身发烫……”
春晓话没说完,叶寻人已经冲了出去。
风敬弛挣扎着坐起身,冷峻的脸上满是担忧,“安然怎么了?”
“风……风将军,你快躺下!”春晓看风敬弛胸前鲜红一片,不由有些慌神了,急忙将欲下床的风敬弛拉住,将军若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可如何是好?“有少爷在,小姐会没事的,你身上有伤……”
“走开!”风敬弛大力地将春晓推开,踉跄着朝外走去。
“将军,我扶你过去吧。”春晓见风敬弛态度坚决,只得无奈地扶起他,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安然那里走去。
*叶寻坐在安然床边,看着她通红的脸,眉头紧皱,怎么会这样?毒不是已经解了吗?为什么身体还这么烫?
手搭在安然的脉搏上,认真地感受着,眼中渐渐聚起一股怒气,该死的,他大意了,下药之人竟如此的狠毒!
“她怎么样?”风敬弛气喘吁吁地赶来,看到叶寻隐忍着怒火,再看安然脸上不正常的红,眼眸微沉,“有没有危险?”
“她中了缠绵。”叶寻将安然的手放进被子中,“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若不及时解毒,只怕就永远都起不来了。”
“什么?”风敬弛与春晓闻言,呆在那里。
“那你赶快去配制解药啊!”回过神的风敬弛朝叶寻吼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是说你没办法解?”
叶寻脸上满是挣扎,痛苦地摇了摇头,“毒我能解,只是……只是安然怕是要受苦了。而且……而且孩子也会很危险。”那下毒之人当真是恶毒,如果毒不能解,那安然就得卧床一辈子;若是能解,这中间的过程,又岂是普通人能承受的起?况且安然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一尸两命,这叫他如何是好?
“不管怎样,都比坐着等死好。”风敬弛一脚狠狠地踢向叶寻,“现在,你立刻去配解药,这里由我守着。”
“这怎么行?”叶寻瞪大眼睛,“你的伤……”
“还不快去?!”风敬弛咆哮道,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双目圆瞪,看着叶寻,眼里满是焦躁和担忧。“我死不了。”
“好,我去。”叶寻皱着眉头,将一瓶创伤药交给春晓,“给他上药。”说完,深深地看了眼安然,飞身朝叶府赶去。
*风敬弛握着安然滚烫的小手,苍白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静静地看着昏睡中的安然,那张沉静的脸上,布满了红晕。
春晓已经被他赶了出去,现在,他只想和她静静地呆一会儿。
他是个被母亲遗弃的人,从小就不曾感受到一丝母爱,若非奶娘,只怕他根本无法活到现在。正因如此,他对女人一向敬而远之,甚至十分的厌恶。自入朝为将以来,陶然曾以各种名目赐给他许多女人,都被他给一一送走了,只有一个例外,那女人好像是他身边副将的孤女,他见她实在无处可去,才留在府中,但却从未碰过她。
至于苏惜水,那女人故意接近他,且眼中不时闪过一丝仇恨的光芒。为了查清她的目的,他才上她住进了将军府,并当着众人的面儿,收了她作小妾。只是没想到,她竟趁自己酒醉之时下杀手,若非自己躲闪及时,早已没了性命。
她死之后,阿大他们将她扔出将军府,他也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但月余之后,他竟然又看到了她,还是在好兄弟叶寻的酒楼里,只是她看自己的目光,却十分的陌生。
他以为这不过又是苏惜水的诡计,当时他很想杀了她。现在他反倒很庆幸,庆幸寻的阻拦,更庆幸他未痛下杀手。更有一丝感激那苏惜水,若没有她,安然不可能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更不可能与他产生这种种纠葛。
若是当时自己真的出手要了她性命,现在,他的身边,也不会有安然这般恬静淡雅的女子抚慰他孤寂的心,更不会明白,世间竟有这样一种感情,可以让原本陌生的两人,生出一种无法割舍的情愫。
现在的安然,已经在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生了根,发了芽,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看她的眼神变了,变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和。而她的一言一行,也成了他生命中最大的温暖。
为了能留住这份温暖,他以种种借口,希望能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不为别的,只为能天天看到她明媚的笑,听到她清脆的声音,和她斗斗嘴,说说话,这就足够了。
可是安然向往的是自由,自己永远都不敢给的自由,她就像是关在笼中的一只鸟儿,只要有机会,就会高高的飞上天空,让他再也抓不住,看不到。
他不是她愿意栖息的枝头,也许叶寻也不是。她的心,他们似乎永远都捉摸不透。与他们相处之时,她总是在刻意地保持着距离。偶尔流露的喜欢与不舍,也不是对着自己。每每想到这些,他的心里就如同刀割一般,阵阵抽痛。
安然,终究不属于他。
奶娘曾经警告过自己,安然,会成为他和叶寻之间的一根刺,不是伤了他,就是刺中自己。奶娘说中了,自己的心,现在已经痛的没有知觉了。
风敬弛靠在安然的床边,虚弱的脸上满是忧虑之色。强撑着不让自己闭上眼睛,他必须好好地守在这里,不能再让任何人伤害她。
*春晓走进房中,看到这一幕,不由摇了摇头。少爷说的没错,风将军果然守在小姐这里,他身上还有伤呢!轻轻地走到风敬弛身边,低唤了声,“风将军,你去休息吧,这里由我来守着。”
风敬弛倔强地摇了摇头,风敬弛声音沙哑,“你去催催叶寻,看他解药什么时候配出来。”
重重地叹了口气,春晓出奇不意地伸出右手,在风敬弛脖颈处砍了一记手刀,“将军,对不住了。”
风敬弛刚要躲闪,无奈重伤的身体虚弱不堪,被春晓打了个正着,头一歪,昏睡过去。
命人将风敬弛带回房间,春晓帮安然擦拭了身体,又为她换了身衣服,这才坐在她床前,怔怔地看着安然发呆。
这郡主府,看来也并不安全。只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伤害小姐?她那么善良,从来没有伤人之心,就是对府里的下人,她都十分的客气,丝毫没有什么轻视之意,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有人要害她呢?!
“儿媳妇!儿媳妇!……”
苍老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带着一丝急躁,春晓脸上一喜,几乎要跳了起来,“老爷,是老爷来了!”
春晓以最快的速度打开房门,看到风风火火的叶老爷子正朝这边冲过来,嘴里还不停地叫道:“是哪个混蛋把我儿媳妇给伤了?老头子我非饶不了她!”
“行了行了!”紧跟在他身后的方清雅摇了摇头,这老东西,都七老八十了,一点儿稳重的样子都没有。“别乱叫了,已经到了。”
“老爷,方老夫人,”春晓走上前,行了一礼,“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我儿媳妇快要被人害了,我这个做公公的,就不能来探望探望?”叶振海吹胡子瞪眼,气乎乎地说道:“那个混小子,到处是怎么保护他媳妇儿的,不是受伤就是中毒。现在倒好,都挺这么大的肚子了,那小子还不承认儿子是他的,真是气煞我也!”
方清雅白了叶振海一眼,示意他小点儿声,“春晓,安然怎么样了?还没醒过来吗?”
“小姐她都昏迷了两天了,”春晓眼中含泪,“一点儿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少爷去配解药,可是现在还没有消息。风将军受了伤,还非要守在这里,我把他弄晕,让人给抬回房间了。”
“好孩子,你受苦了。”方清雅叹了口气,拍了拍春晓的肩膀,“带我们去看看那孩子吧。”
“嗯。”春晓擦了擦眼泪,领着两人来到安然床前。
“哟,这脸怎么这么烫?”方清雅摸了摸安然通红的脸,不由惊叫一声,“春晓,安然她中了什么毒?”
“少爷说是缠绵,”春晓想了想,“是夹在销魂散中服下的。”
“什么?”方清雅与叶振海对视一眼,都十分的震惊,“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