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一点,李成俊心里还是比较清楚地。成俊的妈妈在一个军垦城市的农业银行工作,每年快入冬前,农行所属的各农牧团场营业所就会抽调一部分人员,到农牧民家中去挨家挨户的上门收储,这样既是上门宣传储蓄知识,也是帮助广大农牧民更加安全地保管好自己的劳动所得,同时还能让他们增加一些利息收入。刚开始的时候,愿意把钱存进银行的人很少,只有少部分人尝试,后来他们发现这样的好处要远远大于埋藏的办法,于是就逐渐开始接受了。但是,再好的事情总还是有一些人比较固执,始终不愿意把钱存进银行。习惯于老办法,认为这样比较方便,毕竟当时交通不方便,要去最近的银行取钱那也要奔波不少路程。
“这有什么不信的,转到冬季的牧场区四周都是大片的无人荒漠区,冰天雪地的要钱有啥用,根本没地花。”李成俊一边回答着马笑潇,一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观察着眼前的这个沙坑。
“你说这里面会是钱吗?”
“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要真是人家老乡家的财物的话,按照部队的纪律这可是要上交的。”
“得得得,就你觉悟高,谁不知道是的。”
“知道就好。”
“哎,你说要不是老乡的东西,而是像老邱这样的老贼娃子藏的好东西,是不是可以自己留着玩啊?”
“那要看是什么,要是文物的话一样要上交。”
“我靠,那上次带犯人去挖排洪渠的时候,那个驴蛋蛋挖出一把英吉沙不是自己偷偷留下来了,每次看得我都流哈喇子。”
笑笑说的这件事,成俊还是比较清楚地。这个驴蛋蛋是二班的副班长,也是个老兵油子了,他其实姓吕,就因为长了个圆圆的蛋蛋脸,所以队里都叫他驴蛋蛋。还有一种说法是,因为他是陕西人,队里每次开联欢会,他都要上台唱一首《山丹丹开花红艳艳》,时间长了人们把他的名字都给忘了,就叫他驴蛋蛋了。有一次他带犯人出去挖大渠,无意间挖到了一个荒废的墓地,这种荒冢在这片沙漠戈壁里并不鲜见。但是一般都是空弃的,里面没什么东西。不过这次倒是有点收获,孤坟堆里刨出了一个银碗和两个银元宝,还有一把好像是被人丢弃的匕首,一同被带回了监狱。这种事过去也发生过,一般都是队里向上级汇报,过段时间会有人来统一登记收走,交给有关部门接收。在上级还没派人来之前,东西就放在队里的图书浏览室的橱窗里,有专人看管,大家没事都愿意去开开眼。
这天轮到李成俊值班。晚上吃过饭,李成俊看到驴蛋蛋带着犯人老邱来到浏览室。这座监狱位于沙漠和绿洲的边缘地带,整体规模并不算大,有一个排的武警战士和几名劳教干部、狱警驻守。在这里服刑的犯人大概有60多人,据说最多的时候能容纳进120人。在这服刑的犯人大多是经济犯和偷盗窃犯,重大的刑事犯会关在大漠深处更加人迹罕至戒备森严的监狱里。但是有些表现较好已获减刑的刑事犯人有时也会转狱过来。因此,整座监狱里看守的气氛并不是很紧张,看守和犯人们的关系甚至可以用融洽来形容。
可不要小看这些囚犯,在他们之中就隐藏着各种各样的“人才”。老邱是陕西米脂人,今年47岁了。据说原来当过中学的历史老师,后来下海经商,输得倾家荡产,连老婆也跟他离了。后来因为伙同他人盗挖古墓,惹上了官司,被判了5年徒刑。他是3年前开始服役的,李成俊也认识他,看到驴蛋蛋把老邱从号子里提到这来,一下子就明白了原因。
银元宝是马蹄形的,底部呈蜂窝状,老邱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脱口而出:“这个元宝子,大概有1250克,从款型和上面的文字推断应该是乾隆年间的东西。”
他又拿起银碗仔细的端详了一阵,然后很肯定地说:“这个应该是个明朝后期的银碗碗,感觉是军队里使用的。”
驴蛋蛋把那把匕首拿在手里让他看看,老邱只瞟了一眼就说:“这个是叫英吉沙,不是个古东西,但是做工还不错,像是民国的。”
“你能肯定嘛?”站在一旁的李成俊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八九不离十吧!”
“那,问题是,这三样东西怎么会凑到一起的呢?”
“这个情况,俄也说不好,或许是墓的主人或者先人是个清军头目,那个银碗是在与明军队交战中的战利品。”老邱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至于这个小攮子,丢弃在这里,可能就是盗墓的人发生火并打斗留哈的。”
老邱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做出这样的判断并给出这样合理的解释,很是让李成俊佩服。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老邱口中的“小攮子”,也就是让马笑潇看的垂涎欲滴的那把英吉沙匕首,就变成了驴蛋蛋的掌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