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卡内基自传:一个穷小子的发迹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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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露易丝,我现在完全属于你了

1877年6月12日,我的家乡丹佛姆林授予我荣誉市民的称号,这是我第一次获得的市民荣誉,也是我所接受到的最高荣誉,我深感荣幸。自******·司各特爵士成为英国城市议员之后,在我之前只有两人获此殊荣。有一天我的父母看见******正在画丹佛姆林大教堂,后来他们常跟我说起他的样子。作为荣誉市民,我要发表一次演说。该讲个什么主题呢?我告诉舅舅贝利·莫里森,我想怎么去演说,并打算讲些什么,而那些都是我内心真正想说的话。舅舅本人就是一名演说家,当时他跟我说了一句充满哲理的话:

“就那样说,安德鲁,就是要把你的真实感受表达出来。”

这是公开演说的一个经验,我要牢记在心。对于年轻的演说家,我可以提供一条建议:当你站在听众面前,你要明白你所要表达的对象只是普通人。你与对他们的演说和你与其他普通人的交流其实并无二致,这样你心里就不会有任何障碍。假如你不想尝试有别于你自己的风格,那也没什么尴尬的,就当是你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和同事交流一样。伪装自己反而会失去自我。保持平常心,将自己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英格索尔上校是我所知道的最有影响力的公共演说家,我曾经问他:“你的影响力是怎么来的?”“演讲者不要摇摆不定,左顾右盼,”他说,“做你自己就好了。”

1881年7月27日,我再次来到丹佛姆林作演讲。那次,是母亲来参加我捐建的第一座免费图书馆奠基仪式。很多年前,丹佛姆林的5位纺织工将自己的藏书提供给邻里借阅,并创办了镇上最早的一家图书馆,我的父亲就是其中一员。丹佛姆林把我捐建的建筑命名为“卡内基图书馆”。建筑师问我要我的徽章,我告诉他没有。但我建议在图书馆的门前可以雕刻一轮冉冉升起的太阳,光芒四射,再配一句格言:“让阳光普照。”这个建议被采用了。

我们组建了一个车队去丹佛姆林。早在1867年,我和乔治·兰德、亨利·菲普斯在穿越英格兰的时候,就萌生了这样一个想法:今后和好友们组成一个团队驾着马车从英国南部的布赖顿码头出发,一路欣赏下去,直至苏格兰的因弗内斯。这趟期盼已久的旅游终于变成现实了。1881年春天,我们一行11人从纽约出发,享受生命中最愉快的一次旅行。这次忙里偷闲的长假,让我重获了青春和快乐——这胜过世上最好的良药。

出发前,我花了两便士买了一本记事簿,每天将长途旅行中经历的点点滴滴记在上面。因为已经出版了《环球旅行》,所以我想写一点文章以便于在杂志上发表,或是为同行的人写下我们此行的见闻和感受。后来,一个寒冷的冬天,我一点也不想去3英里外纽约的办公室,于是我便决定待在家里。如何打发这段空闲的时间,成了一个问题,我想起这次长途旅行,决定试着写几行看看,不过并没有信心能写下去。不料我写得非常顺畅,一天就写了三四千字。此后每当有暴风雨的日子,只要不是必须要去办公室,我就会继续这项令人愉快的工作。我只用了20天的时间,就完成了这本书。我把书稿交给了斯基伯纳出版社,请他们印几百本,以便我在私人的小圈子里赠送。和《环球旅行》一样,这本书也深受朋友们喜爱。有一天,查普林先生告诉我,斯基伯纳先生读了这本书,很想出版,他们给我版税,然后由他们负责发行。

希望听到赞美的作者很容易被几句恭维的话打动,我同意了斯基伯纳先生提出的要求。(这样,每年我都能得到一笔版税,直到1912年,一共拿了30年。)书出版后,我收到了许多读者的来信。我的助手将一些热情洋溢的信保存了下来,将它们整理到剪贴簿里,不时还有一些新的信件添加进去。有些残疾人写信来高兴地告诉我,这本书照亮了他们的生活,令他们快乐无比。在英国,这本书也受到了欢迎,读者给予了高度评价。我相信,这本书的优点在于我没有刻意地去追求什么,我是为朋友们写的,这样容易做到,也自然能写得好。我乐于写书,写的过程中会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旅途中。

1886年,是我一生中最阴暗和忧伤的日子。曾经一直有人照料、快乐无忧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我独自留在了这个世界,我的母亲和弟弟在11月份相继去世,而我患了严重的伤寒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也许,值得庆幸的是,在与死神抗争的过程中,我已经感受不到丧亲之痛了。

我是第一个患病的。当时我们正从东部回到阿勒格尼山顶的度假别墅,我和母亲在那里度过了很多愉快的夏日。在离开纽约的前一两天,我已经感觉非常不舒服。医生看过之后,说我明显是得了伤寒。后来,又把丹尼斯教授从纽约请来,他确诊了我的病情,同时我们还请了一名内科医生和一位熟练的护士前来帮助护理。没过多久,母亲也病倒了,在匹兹堡的弟弟也一病不起。

当时,我是那么的绝望消沉,整个性情似乎也改变了。我变得懦弱了,只有沉湎于对往事的回忆当中,才能忘却痛苦。没有人向我透露过母亲和弟弟的病情,当我得知这一切时,他们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我真想随他们而去。我们一家人从未分开过,为什么我们现在要面临生离死别呢?然而,这就是命运。

我恢复得很慢,想着将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对于未来,我只有一线希望和安慰。一个人总要憧憬点什么。我认识露易丝·惠特菲尔德小姐好多年了,她的母亲允许她和我一起在中央公园骑马。其他一些姑娘也和我们一样非常喜欢骑马。我养了几匹好马,经常和姑娘们一起去公园骑马,绕着纽约转了一圈又一圈。结果,其他姑娘都露出了平庸的特质,只有惠特菲尔德小姐在我心中是完美无瑕的,在我心中,她超越了任何一个人。最终,我承认她经受住了我的考验,她一个人就具备我所认识的其他人身上的所有优点。我要建议青年人,选择伴侣之前一定要认真考察一下。如果他们真的愿意像我说的这样的,一定会得到幸福:

我的眼睛曾经热切地留意过许多女郎,许多次她们那柔婉的声调让我过于敏感的听觉为之倾倒;她们有着不同的优点,我曾经喜欢过各种不同的女子,但从不曾全心全意地爱上哪一个,总有一些缺点损害了她那崇高的优美。但是你啊,这样完美而无双,是每一个人的最美优点的集合体!

1886年1月,卡内基的母亲去世。1887年4月22日,51岁的卡内基迎娶30岁的露易丝。自1880年两人相遇,中间经历订婚又解除婚约的波折,母亲一直介于两人之间,直至母亲去世,卡内基才写信给她说:“露易丝,我现在完全属于你了——一切都没了,只剩下你……”

我的灵魂深处经常回响起这些语句。今天,我和她一起生活了20多年,如果我能找到更深情的语言表白,我一定如实地向她倾诉。

我的求爱没有成功。她还有其他追求者,甚至还有比我更年轻的。而我的财富和前途起了反作用。正是因为我富有、拥有一切,让她觉得她对我来说微不足道。她的理想是找一个真正能够相扶相持、共同奋斗的年轻伴侣,一个勤奋努力、需要她帮助的伴侣,就像她的母亲对她的父亲那样。

她21岁时,父亲去世了。从那以后,照顾家庭的大部分责任落在了她的身上。如今,她28岁了,她的人生观已经成型,对未来已经规划好了。有时,她似乎非常乐意和我通信。有一次,她又回信对我说,她觉得她不能接受我。

丹尼斯教授和他的夫人把我从克雷森接到他们纽约的家中,亲自照顾我。我在那里休养了一段时间,不久,就能下床活动了。刚能写字时,我就给惠特菲尔德小姐写了一封信,请求她来看望我。现在她觉得我是那么需要她,因为我在这个世界是孤单一人。现在,她时刻感觉到她是我的“伙伴”了,无论从感情还是理智上她都愿意接受我了。1887年4月22日,我们在纽约结婚了,然后起程去怀特岛度蜜月。

她最感兴趣的是采野花。她以前从书本中读到过三色堇、勿忘我、樱草花、百里香等花名,但当时,这些家喻户晓的名字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概念而已。现在,每一样东西都令她着迷。兰德姨父和我的一个堂兄从苏格兰来看望我们,接着,我们去了他们在基尔格雷斯顿为我们选的一处避暑胜地度假。很显然,她被苏格兰深深地吸引住了。她在少女时代就读过有关苏格兰的书——司各特的小说和《苏格兰领袖》是她的最爱。很快她变得比我更像苏格兰人。这一切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我们在丹佛姆林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日子。我带她去了我小时候常去的地方,跟她讲了所有关于我童年的趣事。这样一来,她对我的印象更好了,这让我们的生活有了一个更好的开端。

当我们一路北行到了爱丁堡,他们又赠予我荣誉市民的称号,罗斯伯里勋爵作了演讲。爱丁堡的市民非常热情,我在大礼堂为工人们作演讲时,收到了他们送给我的一份礼物,同样,我的夫人也收到了一枚胸针,她很喜欢。

玛格丽特·卡内基。卡内基唯一的孩子。生于1897年,1934年至1973年她是卡内基信托公司的管理者。

她非常欣赏风笛手的演奏,希望能请一位到家里来——这样她能时时有笛声相伴——早上在笛声中醒来,用餐时也能伴着笛声。她是一个地道的美国人,而且是康涅狄格清教徒。她说假如我们不幸要在一座孤岛上生活,只允许带一件乐器,她会选择风笛。我们很快找到了一位风笛手,是克鲁尼·迈克佛森介绍来的。我们聘请了他,从此,我们一走进在基尔格雷斯顿的家时,就能享受到美妙的风笛声。

在基尔格雷斯顿的每一天我们都过得很愉快,尽管妻子很想回到充满野性的也更具苏格兰高原风格的家中。在此期间,马修·阿诺德、布莱恩夫妇、参议员尤金·黑尔夫妇等许多朋友都来看望过我们。妻子和丹佛姆林的亲戚们相处得很融洽,尤其是和年长的伯父伯母们。大家都很喜欢她,他们惊讶地对我说,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嫁给我呢。我告诉他们,对此我也很惊讶。显然,缘分是上天注定的。

我们回纽约时,带上了风笛手、女管家以及几位佣人。尼柯尔太太直到现在仍和我们生活在一起,20多年来,她一直忠心耿耿地为我们服务,就像是家庭中的一员。男管家乔治·欧文来到我们家有一年了,他也像我们自己的家人一样。还有一位佣人麦吉·安德森也是如此。他们都有着高尚的品格,忠诚老实、兢兢业业。

第二年,有人建议我们买下克鲁尼城堡。风笛手恰好是在那里出生长大的,他跟我们讲述了有关那里的风俗。或许,正是受到了他的影响,我们才选择把那儿的房子作为避暑之处。

1897年3月30日,我们的女儿出生了。当我第一次凝视她的时候,妻子说:

“就让她用你母亲的名字,叫玛格丽特吧。现在,我必须提一个要求。”

“是什么,露易丝?”

“有了这个小宝贝后,我们必须要买一处避暑的房子。我们不能总是租房,经常搬来搬去的,应该要有一个自己的家。”

“是的。”我同意了。

“我只有一个条件。”

“是什么?”我问。

“房子必须买在苏格兰高地。”

“太好了,”我回答,“我也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怕晒,哪一块地方是最卡内基唯一的孩子。卡内基花了大量时间和女儿在一起,当女儿稍大一点时,卡内基用鬼怪、强盗以及其他一些英格兰历史和诗歌加入自编的故事中讲给女儿听,就像姨父曾对他做的一样。

好的呢?我得找人好好打听了解一下。”

最终我们选择在斯基伯城堡。

母亲和我唯一的弟弟去世后的几个月里,我独自生活在这个世上。直到妻子走进了我的生活。现在已经有20年了,是她改变了我的人生。因为有她,我感到如此幸福,我无法想象若是没有她的陪伴,我一个人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当她经受了费迪南德的考验时,我以为我很了解她了,但这些仅仅只是表象。至于她的纯洁、神圣、睿智,当时我了解得还并不深刻。以后每当我们遇到危急情况,或是在社会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包括和我们双方亲友们交往,她都像个和平的使者。无论在哪里,她都以平和与友善感染着周围的人。在几次突发事件中,她总是第一个站出来,表现得沉着冷静,像一个英雄。

在这位和平使者的一生中,几乎从来不与任何人发生争吵,甚至在少女时代和她的伙伴也没有吵过一句嘴。凡是见过她的人,都找不到抱怨她的理由。这并不是说她要求不高、委曲求全——她比别人更挑剔——但是,头衔、财富、社会地位这些都无法打动她。她的言谈举止端庄得体,品位高雅,从来不会降低标准。她的密友也都是优秀的人。她总是想着怎样去帮助周围的人——当人们有需要的时候,她总是为这个出主意,为那个想办法,她绝妙的安排和精美的礼物经常给她的朋友们带去惊喜。

我无法想象没有她,这20年我将怎么过。我也无法忍受一旦她先我而去,我该怎么生活。从自然规律来看,我似乎不大会遇到这种情况。但那种我先她而去的想法,又时时会刺痛着我的心,我怎么忍心将她孤单一人留在世上,一个女人多么需要有人关心,需要男人保护。那时,会有我们的女儿陪伴她,照顾她。而且,玛格丽特需要她胜过需要我。

为什么,噢,为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人间天堂却要被迫离开,去到那未知的世界!我可以引用杰西卡的话说:

已经很满足了,巴萨尼奥勋爵娶到了这样一位好夫人,享尽了人世天堂的幸福,自然就不会走上邪路。

1913年,卡内基和妻子露易丝,在纽约办公室外。卡内基非常绅士地取下礼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