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邻室,看了看陈婆婆老两口,与病友们打了个招呼,用身体语言告诉他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我特意来到走道的公用电话,一一报了平安,又在小谢的搀扶下,回到病房,这时孙医生已经等在床边了。
“感觉怎么样?”
“还行!”
“还是少走动一些好。”
“过去和病友们打了个招呼。”
“通气了,就可以吃东西了。”
以后的几天里,孙医生每天来三四次,询问我的情况,我也尽量提一些不太“合理”的要求。
“孙医生,能不能用最差的抗生素?我不能负担太多,我是自费的。”
“没问题,我已经给他们打了招呼。你放心吧!”
“孙医生,换药能不能不要太频繁了,一天三次太多了吧?”
“我知道了,我给管床医生说一下,一天一次就行了。”
还有很多“不合理”的要求,孙医生一一满足了。
在周围许多人的关怀下,我恢复得很快,可以自由进食了,下床走动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不穿病号服的时候已经与正常人没有区别了。看到我的情况稍微好了些,家人赶紧把你抱到我的身边。
电梯里,你遇到了一群医生。
“好漂亮的小宝贝。”
“快说谢谢,宝宝。”
“怎么到这里来呢,这里可不是你来的地方。”
“她爸爸在这里动手术,她想她爸爸了。”
“是她爸爸想她了吧,也好,让爸爸看看,好得快一些。看了就赶快抱回家,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你飞翔着来到我的身边,默默地看着病床上的父亲,在和我亲吻了一下之后,你就四处张望,病房对于你来说似乎还是一个新奇的处所,你根本就不记得自己一出生就在产房里待了几天才出来的。
每天送来的对账单出奇的低,本来第三天要搬出重症病房的,后来一直到第五天才搬出。就在搬出来的时候,对面床的一位患者转眼就不行了。难以想象当时的场面,满地狼藉,呼天抢地。哎,又是一家人的悲剧。
第六天,我的情况已经非常好了。穿上夹克,进进出出,没有人把我当做病人了。但由于刀口拉扯着的原因,我的腰还是不能很直地挺立起来,以后站军姿难了。
第七天,可以拆线了。当最后一根导流管取下的时候,床边的你爷爷涕泪交零。我小声地对自己说,好了,过去了,都过去了。
出院的那天,我自己到财务处去结账,结果让我大吃一惊,多住了几天重症病房,合计只有七千余元,退了一万多块,想想当时来的催账单,真是里外两重天。回病房上电梯时,我随意看了看左右家属的手头,发票上大多三万五万的数字。
感天谢天,感谢所有关心我的人们,也感谢所有诅咒我的人,让我躲过一劫,暂离死神。
我在死亡线上走过一圈,你呢,你在哪里呢,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