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战还在继续着,被团友们热线召来的媒体记者赶到现场。当时的媒体远没有现在八卦,起不到任何作用,只不过平添几分忙乱。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火药味浓得快要到爆炸的程度了。这时,一个似乎是头目的人走了过来,大声呵斥道:“你们这么多人,乱哄哄的,怎么跟你们谈呀——找个代表出来,我们谈谈。”
“谈就谈,还怕你们不成。”大家隐约看到了星星点点的希望。
谈判代表就是那几位主事的中年男子,同去的还有数条莽汉,壮胆保驾,以防不测。
大约三十分钟后,大汉们红光满面地回来了,他们环顾四下:
“我们这里有没有老人小孩,或者身体特别不好的?大家要相互照应照应,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怎么样,谈得有没有结果?”大伙一拥而上,将他们围在中央。
“谈判肯定没有实质性的结果,很多问题他们解决不了。你想想呀,飞机飞不了,他能调一架过来吗,不能。但效果达到了,就是要告诉他们,不解决我们的问题他们就休想安宁。别拿我们当猴耍。”
又经过几次严重的冲突之后,貌似强大的对手扎扎实实地领教到了我们这个临时团队的厉害,飞机终于在午夜时分降落到机场。带着胜利的疲倦,我们一行唱着歌冲上飞机。我还清楚记得,当天还有一次类似情形的航班,由于乘客没有进行我们这样的抗争,结果只能安静地回到预备的酒店,所有的行程被无情而且无偿地推迟了。
生活就是这般残酷,不进行抗争,不进行博弈,你就得不到他人的尊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虽然我们的方法还有许多不妥,但在当时那种特殊的情况之下,在那样的人机关系之间,我们的方法或许是唯一正确的选择。我只希望以后到你可以自由出行的时候,不会再撞上这样的尴尬,我们这个苦难深重国家的民众能够生活得更好一些。不久之前出台的民用航空赔偿法,其中一条就是机场方面应当尽量避免让乘客产生过激行为。我想,这一条款的制定或多或少与我们当天的行动有着某种联系吧,可能没有许许多多与我们相类似的过激行为,这部法案就不会这么快出台,普罗大众的基本利益就得不到应有的维护。
就在那个充满喧嚣与躁动的夜晚,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母亲。每当从人堆中轮换着闪身出来休息时,回头就看见一位女孩静静地坐在对面的靠椅上,旅行社的识别牌显示我们同一团队,同一航班。冲击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于是她就一次又一次地闯入我的视线。
那天,她身着粉红色的薄毛衣,秾纤合度,乌黑的秀发优雅地栖息在肩头,沉寂得如同一立雨巷的丁香。
飞机终于着陆双流机场,已经枯等了十二个小时的导游,像听评书一样听着我们的故事,“你们真牛!要是以前,我们早收工了,只是始终没有接到前方取消航班的通知,才等到现在。”到达酒店已过凌晨五点,团友们疲惫不堪,一言不发钻进各自的房间,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