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灵魂离开了肉身,缓缓地、沉沉地我起了身,回头看到,还在昏睡中的我,满脸的倦容,那种倦容甚至超过在医院的日子……自己的身体可以随着意念起起落落,可以如同太空漫步般轻盈,可以如同秋叶飘在风中,还可以急速旋转,还可以穿墙过室……这种感觉太妙了,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可以如此轻松驾驭,肉身原来可以不再沉重。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种种美丽渐渐远去,接下来就是源源不断的人声。我就像来到了自由市场,人声鼎沸,不时传来这样的声音:“算了,离什么婚,你一个病人带着个小孩,累死你,想都不敢想的事,还敢做?”还有人说:“人就是那么一回事,这么认真干什么?”更有人说:“离了你就是个傻瓜。她玩你也玩呀,小孩不管就行了,看谁玩得过谁?”还有人说:“你再等几年,过几年她就不值钱了,到时一脚飞了她,看她能怎么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是种种的声音纷纷扬扬,脑子里乱哄哄的。
就这样几个回合下来,人已经虚脱了。又一个回合开始的时候,有人拿出一把刀来,说:“来呀,有种的自己给自己来一刀怎么样?”不知道什么力量在对我进行驱使,我接过他的刀,毫不犹豫向自己刺去。我真的向自己刺了下去,甚至已经感觉到了疼痛——睁开眼,还好,握在手里的只是钢笔,刺到的也只是胸前的内衣。
我一下子就醒过来了,虽然眼睛里还存在着大量的幻觉。
我这是怎么了,做梦也不应该这样呀,会不会药出了问题。我歪歪扭扭地向药箱爬去,好容易找到了感康的盒子,定睛一看,我的天,阴差阳错,那天我看到的是另一种感冒药的说明书,吃的却是感康的药片。我一天吃了三天的量,难怪会成这个德性。我又慢慢爬到电话边,给一位医生朋友打去电话。
他吓坏了,说:“多喝水,多休息,如果晚上还不行的话就马上去医院。”
强烈的恶心还不时涌上来,在最难受的时候,我也曾经想过,一死了之又能怎么样。一死什么都不会改变,除了你的生活之外,除了给GDP做出一点点小贡献之外,别的什么都将照常。我不能就这样倒下去,之前一年的治疗我没有倒下,现在更没有理由倒下。也就是这样简单信念的支撑,我得以坚持下来。
神智清醒后,查到相关资料,吓得满头冷汗:过量服用将可能导致肾衰而死。我没死,看来阳寿未尽,暂别死神。
家里收拾停当了,我们一家四口回了趟母校。
正是阳春三月,校园满树春色,你的小脸也灿烂如花。
那天你兴致特别好,从来没有见过的大学校园,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来人往,不要我们牵着你,乐哈哈的,自学校大门口一直走到树荫花丛中。路过田径场时,看着飞来飞去的足球排球篮球,你不仅仅是双手齐舞,还大声地尖叫了起来。
我希望今后的每一个日子都能这样开心。
在曾经梦想与生活的校园里,我与你手牵手漫步着,对于经过一个漫长冬日的我们来说,真是难得的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