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干部处处长转来的批件,我们肯定不能说不办。但问题怎么解决,那是另外一回事了。跟你说老实话吧,解决不了。”
“那还不是跟没说一样?”
“你怎么这个道理也不懂呢,原则上是可以的,实际上是不行的。”
“这笔钱总不应该我自己来出吧,这中间是出了问题,但总可以想到解决的方案的,你们试也不试,怎么知道就不能办呢?”
“我跟你说实话吧,你的这个问题我们就是解决不了,你真的不用来了,想别的方法去解决吧。”
无论我怎么说,怎么解释,都没有作用,看来我自付的那一部分医药费,就不要指望猴年马月可以解决。对于我们这个家来说,那是一笔天文数字般的账单,将永远悬在我们头顶。
我开始在报纸的招聘版寻找自己可以做的工作,虽然谈了几家,对方也很满意,但是一听到我不能全职工作,就只能婉言谢绝。我也理解,在就业不景气的大环境之下,全职工作还不一定能够找得到理想的工作,做兼职怎么可能遂意呢。
就在此时,SARS咆哮,人神不安,全部计划泡汤,我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朋友们打来电话:“可得特别小心哟,你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呀。”
“知道,你们自己也要特别小心才行。”
“如果短信不能传播SARS的话,我会每天给你送一个祝福的。你一定要坚持住,好好保重自己。”
“你怎么能不戴口罩呢?”定期去复查的时候,医生看到我没有戴口罩,着急了,赶紧叫人找了一个。
“忘记了,忘家里了。”
“正常人都要非常小心,你就更加要小心了。”
“谢谢你了。”
在那段风声鹤唳的日子里,我得到更多的是关怀。
经过漫长的治疗,我的心态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本来在治疗的后期,对于生死、对于荣辱,对于种种身前之事、身后之事,似乎都可以置之脑后,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一定要活下去。当我可以全身而退回到家中的时候,想法又开始复杂起来。简单的信念必须要面对众多的实际问题,经年治疗带来的债台高筑,时下的经济困境,似乎都不能用一个简单的信念可以化解的。但我一时又想不出更多的应对之策来,于是心浮气躁,情绪沮丧,精神萎靡,如同影子一样跟随着我。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一旦没有选择的时候,你的想法就会特别简单,但当自己有多重选择的时候,往往就会迷失自己,难道每个人只有真正到了别无选择的时候才能认识清楚自己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也怀疑起来当时的清晰认识是真还是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