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葛尔一剑挑飞维塔手中的断剑跪在维塔的面前,“自踏入军旅,葛尔便是将军你的部下,对葛尔来说,将军你便是葛尔的老师,葛尔胸中所学,全得于将军。
方才之战,你我各为其主,但如今,将军你已经为帝国尽力了,为何还要自寻短见呢?”
阿尔萨斯这时收起翅膀,淡淡地说道:“维塔将军,这样就认输,可不是一个真正的将军应该有的心态。此战,我的确有些投机取巧,这样吧,今日,我放你与你的部下离开。给你一个再与我一战的机会,如何?”
“什么?”维塔惊讶地看着阿尔萨斯,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你说放了我与我的部下?”
阿尔萨斯点了点头,“等一下法斯将军将战俘收拢之后,由你带走,如何?”
葛尔听到阿尔萨斯这么说,奇怪地看了阿尔萨斯一眼,然后对维塔说道:“将军,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跟随你的这些老部下考虑啊,你们要是死了,你们的妻儿老小由谁来照顾?”
维塔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阿尔萨斯,阿尔萨斯,当初听说你战胜马特,以为你只是侥幸。至此次会战,你连破我军三道十余万大军的包围圈,一度令我军陷入尴尬之境,我依然认为,你只是一个军事天才,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可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军事,并非你的强项,你的强项是阴谋!”
“将军何出此言?”阿尔萨斯笑着问。
“你放我离去,然后再对外宣称,我背叛帝国,临阵脱逃,到时,我无法得到帝国的支援,反而会受到帝国的围剿,那个时候,你再出兵相救,出于对帝国的失望以及对你的感激,我,以及我手下这些人,只怕不想不为你卖命也不行了。”维塔冷笑了笑,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动手吧,至少,帝国统帅部会将我列为阵亡者名单的。”
“将军阁下,我只是想在战场之上,堂堂正正的打败阁下,并以此来证明,我对将军能够加入我们一方的诚意。至于说对外宣称你背叛帝国之事,我阿尔萨斯虽然不是一名骑士,可是,也不会做这种事的。
不过,我提醒阁下,就算我不对外宣传,此战,五千人的军队凭险而守,竟然使得一个万夫长被杀,此役遭到如此惨败,只怕,帝国的统帅部,会找一个替死鬼的。
将军阁下只怕是这场战争中剩下的官阶最高的军官了,我想帝国统帅部,很有可能将将军阁下你当做替罪羊的。这一点,我不说,久在帝国军旅的阁下,也应该明白。”
“将军,就算你不惜自己的性命,可是那些跟随你多年征战的老部下呢?以将军之才,只要帝国统帅部有一个重才之人,只怕早就封爵了,可是,就因为将军你在统帅部里没有关系,又不愿意送礼,所以,自二十年前被封为千夫长以来,就从未再提升过。
将军是千夫长的时候,我与伏罗修斯还只是一个初入军旅的新兵,可是,葛尔与伏罗修斯早就升任百骑长了,将军你还依然是一个千夫长,难道,将军满腹的才华,就这样白白的随着你长埋于地下吗?将军你对我们说的‘将军梦’,难道就只是说说的吗?”葛尔这里双手抓住维塔的肩膀,动情地喊道。
“命该如此!”维塔苦笑了笑,对阿尔萨斯说道:“阁下,请给我一把剑。”
阿尔萨斯将手中的剑递给了维塔,然后笑着说道:“将军想要以一己之力,为帝国以及你的部下尽最后一点力量?”
维塔点了点头说道:“你我再战一场,我当尽全力攻击,如杀死你,维塔即会自裁,以全阁下给维塔一个机会的情谊。如被阁下所杀,维塔亦无怨言。
阁下不用手下留情,因为,那样,只会让阁下失去活命的机会。如若我尽全力,依然无法杀死你,维塔将亲自说服部下,接受阁下的指挥。
不过,无论如何,你都不能为难我的部下,他们愿意离去的,你不能拦着。”
维塔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除非他无法杀死阿尔萨斯,阿尔萨斯又不杀他,否则,他就以自己的生命,为帝国尽忠。同时,为自己的部下换取一个生存的机会。
其实,他这样的做法,与直接死没有太大的差别,毕竟尽全力杀另一个人,想要不杀死对方,或者不被杀,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维塔之所以这样说,就是因为,他知道,此刻,他自己是无法终结自己的生命的。因为,对方的魔法师会随时给他下禁制,为了让阿尔萨斯答应他的条件,他一定要给阿尔萨斯一个希望。
他知道,只要有一丝的希望,阿尔萨斯就会同意。只要阿尔萨斯同意,他基本上就代表着为帝国以及他的部下尽最后的力量了。
阿尔萨斯点了点头回答:“我答应你……”
“阁下,小心上人族的当!”法斯这时对阿尔萨斯说道:“此人就是为了求死……”
“成全他吧!”阿尔萨斯叹了口气说道:“他是一位职业军人,值得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尊重。你快去处理战俘的事宜,将战俘们带到这里。然后再命人重修营地,今天的战斗基本结束了。”
“是阁下!”法斯有些担心地看了阿尔萨斯一眼,但是见阿尔萨斯一脸的笑意,法斯笑了笑,将心头的担心抛开。这两个多月来的出生入死,使得法斯对阿尔萨斯拥有着近乎狂热的崇拜,又或者说,对阿尔萨斯的这种近乎狂热的崇拜在这支侏儒族的军队中,是非常正常的。
阿尔萨斯说的每一句话,都被认为是真理,就算是昨日前后受敌的状态,阿尔萨斯只是一句话,便可以让侏儒族的战士充满了必胜的信心。因为他们相信,只要阿尔萨斯说出的话,就一定会实现。
既然此刻阿尔萨斯有如此信心,他的担心也就是多余的了。所以法斯点了点头,按照阿尔萨斯的命令,去处理战俘问题了。
待法斯走后,阿尔萨斯从葛尔的手中接过一把骑士剑,轻轻地伸出,说道:“将军,动手吧。”
“多谢阁下!”维塔悲壮地笑了笑,双脚猛地撑地,整个身子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刺破雨幕,攻向阿尔萨斯。
阿尔萨斯知道,想要留住维塔的性命,就绝对不对硬接他的攻击,否则,就算维塔杀不死他,维塔自己也会力尽而亡,所以,在维塔攻出的那一刻,阿尔萨斯展开翅膀,轻轻一拍,整个身子离地而起,堪堪避过维塔的攻击。
维塔皱了皱眉头,剑势横扫,将斗气加持在脚下,整个身子如影随形一般,咬住阿尔萨斯飞翔的身影。
斗气破空,能量撕碎雨幕,四下激射的雨滴使得阿尔萨斯的飞翔受到很大的限制。可是,阿尔萨斯又不能飞至高空,因为,如果维塔攻击不到他,这个约定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所以,阿尔萨斯不得不挥剑反击。
剑影突现,舞出一团银光,将那激射的雨滴悉数拦下之时,眼见着维塔的剑及身,阿尔萨斯沉喝一声,脚步一旋,横移了两步,骑士剑一转一翻,砸向维塔的剑身。
维塔明白,阿尔萨斯这是想让他再次断剑,前进的剑身一缩,改直刺为上挑,同时左手化拳,直击阿尔萨斯的面门。
阿尔萨斯淡淡一笑,像是知道维塔会用这一招似的,下砸的剑突然回收,然后上身向后翻,双翅一振,整个身体直直了退出几米之外。
“阁下只防不攻,难道真的不怕死吗?”突然失去攻击目标,维塔大喝一声,整个身子随剑一起旋转着刺向几米之外的阿尔萨斯。
“任何一个人都怕死,可是怕死,并不代表着不敢面对死亡,只要有一个充足的理由,每一个人,都可能会变的不怕死。”阿尔萨斯淡淡一笑,手中剑走中宫斩向维塔的剑身,借剑剑相撞的力量,再次急退,使得维塔的攻击又一次失败。
就这样,两人一个全力进攻,一个用心防御,时间,随着两人的战斗而流逝。
至傍晚时分,大雨也停了,夕阳映出满天的火烧云,两千余战俘站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主帅全力的进攻。
在观看的时候,他们便从伏罗修斯以及葛尔的刻意宣传中知道,他们的主帅,正在用生命为他们争取一个生存的机会。这让这些战俘非常的感动,同时,也让这些战俘对阿尔萨斯充满了敬意。毕竟,阿尔萨斯取得了胜利,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冒生命的危险来与维塔决斗。
战斗,从上午持续到傍晚,阿尔萨斯与维塔两人都气喘吁吁,在维塔的强力攻击之下,阿尔萨斯一退再退,如果不是因为翅膀的存在,阿尔萨斯早就倒下了,毕竟,阿尔萨斯与维塔的实力相差不多,维塔不要命的进攻,阿尔萨斯连防守都不能尽全力,战局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
维塔仰首看了看夕阳,口中一甜,喷出一口鲜血,长时间不计后果的进攻,使得他的内脏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拭了拭嘴角的血丝,维塔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的苦笑,颤抖的双手紧握了握骑士剑,沉喝一声,再次斩向阿尔萨斯。
阿尔萨斯下意识地挥剑拦下维塔的骑士剑,并借剑剑相撞之势,向后退去。
进攻一滞的维塔停下脚步,再次吐出了一口鲜血,双眼冒着黑色的星星,以剑持地,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躯。
“将军……放弃吧!”葛尔与伏罗修斯见此,不由自主地跪下了。
周围的战俘也都跟着两人跪了下来,齐声喊道:“将军……放弃吧!”
“我……不……能……放……弃……”听到那悲壮的声音,维塔昏沉的脑袋猛地一醒,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句话,然后大喝一声,连人带剑,整个撞向阿尔萨斯。
此时,他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的招式可言了。
阿尔萨斯苦笑了笑,展开翅膀,再次向后退去。
重重摔在地上的维塔又吐向一口鲜血,挣扎着从满是泥泞的地上爬起来,夕阳的光芒照在他那沧桑身躯上,映出一层淡淡悲壮的莹光。
“为……了……我……值……得……吗?”维塔那几乎无法维护张着的眼睛,望向阿尔萨斯。
见阿尔萨斯沉沉点头,维塔脸上露出了一层安慰的笑容,毕竟,能够得到战胜自己的人如此对待,对一个军人来说,已经得到了最大的尊重。
看了看阿尔萨斯身后那深深的山谷,维塔提起全身的力气,朝阿尔萨斯撞去。他不能用剑自杀,因为,这样与约定不符。他只能在战斗中死去。
此次,他的目的已经不是杀死阿尔萨斯,而是借阿尔萨斯后退之机,用峡谷结束自己的生命。
阿尔萨斯正待后退,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退到了悬崖的边缘。
如果自己再退,或者是逃避,那么,维塔一定会掉进山崖而死。因为,现在的他,连飞翔都困难,更不用说抱着一个人飞翔了。可是,正面对抗的话,很有可能对维塔造成更大的伤害。
皱了皱眉头,阿尔萨斯扔掉手中的骑士剑,猛地冲向前去,任由维塔手中的剑刺穿他的身体。
“为……什……么!”见自己刺穿了阿尔萨斯的身体,维塔有些茫茫然的说了句。他已经不想再杀阿尔萨斯了,可是,却因为自己一心求死,而伤害了对方。
“活下去……”阿尔萨斯喃喃地说了这三个字,然后与维塔一同倒在了地上。
战况发生到这种情况,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法斯连忙跑到阿尔萨斯的身边,对身边的牧师说吼道:“快,快救治阿尔萨斯将军。”
营帐之内,维塔看着依然发着高烧的阿尔萨斯,一脸的愧疚,他的伤已经被牧师治疗好了,可是,阿尔萨斯所受的伤,牧师却没办法治疗。
原因很简单,罗蒂的那把骑士剑,虽然不是什么神器,却是一件贯注了诅咒的剑,被那把剑所伤的人,无法接受魔法的治疗,而伤阿尔萨斯的那把剑,就是阿尔萨斯从罗蒂身上抽出,交到维塔手中的那把受到诅咒的剑。
阿尔萨斯已经连续发了六日的高烧了。除了在受伤那日晚上,醒过来布置了下一步的作战方案,阿尔萨斯就没有再清醒过。
阿尔萨斯的作战方案很简单,他让伏罗修斯发出魔法信,告诉他们后方的赫尔塔斯,称那次袭击非常的顺利,战斗结束之后就前往罗蒂的营地体整。
可是,却没有想到,罗蒂为了争功,要求他们将战俘与缴获的物资分给他们一半,这支轻骑兵的千骑长反对,最后,罗蒂竟然对他们发动攻击。
经过了一番苦战,罗蒂被杀,失去主将的罗蒂大军纷纷逃窜,而他们这支本来还有两千余的军队,剩下不足六百人,还要看守两千多的侏儒族战俘,以及整编那些投降的罗蒂军队,所以,只能在峡谷等待赫尔塔兹带兵前来。
而且,阿尔萨斯还让伏罗修斯在信中透露出一种担心,因为损失太多以及杀了罗蒂这个万夫长很可能会给伏罗修斯带来麻烦。
接到魔法信的赫尔塔斯立即命令大军连夜前行。因为他怕夜长梦多,万一伏罗修斯与葛尔两人因为担心获罪,而私自逃走,那么到手的战功可就没了。
其实,赫尔塔斯也有些担心,会不会是阿尔萨斯故意设的什么圈套,所以,在行军的路上,都非常的谨慎,生怕中了阿尔萨斯的埋伏。
路上,道是遇到了很多罗蒂的溃兵,从溃兵的口中,他得到的信息就是,本来罗蒂是派人去迎接得胜的军队的,可是迎回来之后,就发生了大战,那溃兵还说,一定是那些帝国的军人勾结侏儒族,故意袭击友军。
对于这个信息,赫尔塔斯非常的恼火,因为,在他的眼中,这是罗蒂的手下故意将责任推到自己的身上。而且,在赫尔塔斯看来,伏罗修斯有可能与罗蒂合作,也不可能与侏儒族合作的。
在下令杀了那些胡言乱语的溃兵之后,赫尔塔斯带领大军来到了峡谷。本来,赫尔塔斯还有些疑问,没有轻易的进入峡谷,而是派了一个副将前往。待他看到峡谷上全是人族的军队,而副将也亲自回来向他证实,捉了很多侏儒族战俘之后,赫尔塔斯在热情的伏罗修斯的带领之下,带着六千余大军,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踏入了峡谷。
结果可想而知,这支六千余的大军,成了峡谷上面军队的活靶子,最后,三千余阵亡,剩下的全都成了新的战俘。赫尔塔兹也被伏罗修斯一剑洞穿了身子,莫名其妙的成了剑下亡魂。
至此,卡莎帝国统帅部设的陷阱完全被阿尔萨斯摧毁,按照阿尔萨斯昏迷前的命令,他们将物资整理了一下之后,在卡莎帝国统帅部命令的北方军团未对他们形成合围之际,冲进了茫茫的云龙山脉。
可是,接连的胜利,并没有使法斯,伏罗修斯,葛尔以及亲自指挥对赫尔塔斯所部进攻的维塔的高兴。因为,阿尔萨斯的生命依旧处在危险之中,而他们却束手无策。
无可奈何的法斯只好将这个消息,通过魔法信传给了远在萨里达城的侏儒族长嘟尔莎。
“如果阿尔萨斯阁下有什么问题,我如何向族长交待……”法斯用力地抓着脑袋一脸的无奈。
来的时候,他从嘟尔莎那里得到的命令就是保护阿尔萨斯的安全。可如今,阿尔萨斯重伤,他却毫无办法,根本无法向嘟尔莎交待。
“法斯将军,烦恼也没有什么用,阿尔萨斯将军吉人天向,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葛尔叹了口气,拍了拍法斯的肩膀说道。
“如若阿尔萨斯阁下出了什么事,我这条老命给他陪葬。”维塔情绪低落地说道。
“维塔将军,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近万人马进入云龙山脉,物资补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我们应该落实阿尔萨斯将军的战略,借峡谷之势,截断帝国前方军团的物资补给才行。”伏罗修斯这时站起身说道。
伏罗修斯的话,让葛尔与维塔面色一僵。
虽然加入了阿尔萨斯一方,可是,帝国,毕竟曾经是他们为之奋斗的目标。对付罗蒂与赫尔塔斯,多多少少都有点个人的情感在其中,可是,要是截断卡莎帝国前方军团的粮道,那么,对卡莎帝国前方军团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也是葛尔与维塔在情感上一时无法接受的。
看了看葛尔与维塔,伏罗修斯淡淡一笑说道:“既然加入了阿尔萨斯阁下的战车,我们就不能回头。两位将军,我们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尽可能贯彻阿尔萨斯阁下的战略意图,只有如此,我们才能对得起阿尔萨斯阁下。”
听到伏罗修斯这么说,葛尔与维塔相视一眼,苦笑了笑,维塔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四位现在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为了这支部队的生存,咱们也应该好好的打算一下。”
葛尔这时说道:“我看,咱们先派出几支小分队,去查看一下云龙峡谷两边的情况,就我所知,峡谷两边都有帝国前方军团的哨所,我想,我们这支部队的战略意图,帝国统帅部早就知道了,我们连战连胜,帝国统帅部一定会加强峡谷两边的防御工作。咱们要先除掉这些哨所才行。”
法斯这时也深出了一口气说道:“就这么办吧。无论如何,也要将阿尔萨斯阁下的战略意图实现,只有如此,我们侏儒族,才可以生存下去。”
虽然说,经过这几次的战斗,法斯已经不再怀疑与仇视伏罗修斯他们,可是,一时半会,也不可能与他们表现的很融洽的。所以,他的话中说的是‘我们侏儒族’而不是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