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文卿手握着刘寄奴的胳膊沉沉的睡去,睡的前所未有的踏实。刘寄奴靠在床榻上睡过去。昨晚的“神人汤”的副作用让身体非常疲惫,睡的一觉到天亮。醒来发现身边是空的,慕容文卿已经做到梳妆台上,净面后正在梳妆,今日起梳个妇人妆,虽有名无实,但也算是嫁做人妇了。甜蜜蜜的将翠玉端来的红豆粥送到傻愣愣的刘寄奴面前。表情异常精彩的刘寄奴暗自回忆昨晚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心里还算庆幸。
看到面前的红豆粥楞了一下。慕容文卿瓷白的脸上那抹幸福的潮红还未褪去,舀起一勺粥,就要喂刘寄奴吃。接过勺子和粥,赶紧下地坐好,“我自己来,又不是坐月子让人伺候着。”吸溜吸溜的喝着粥。慕容文卿递过来一个册子,是来南燕的时候支妙音送他的经册,里面写的什么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过,随手翻了翻,里面有一页和其它字体不同,上面写着“达摩北涉去,红云遮盖头,好事要成双,独行恐不祥。”
达摩是指刘寄奴,到北方的燕国去。红云遮盖头,就是喜事了呗,娶新娘子的意思。好事要成双。小郡主的事解决了,又娶了婆娘,嗯,应该这个意思。独行恐不祥,最后这句啥意思,难道是说我不能一个人回去,要带着慕容文卿一起回去?哎呀我的妈啊,支妙音啊,佛家讲话实在太深奥啊,简单明了的说不就好了,故作高深,急死人了。一碗粥下肚有了精神,该回家了,赶紧收拾一下,揣好妙音的信笺。
推门而出,呀哈,把他吓一跳。只见满院子站的自己兄弟,魏家三个兄弟,檀凭之六个弟兄,还有周勃抱着肩膀脚蹭着地面不说话,最可气的是蔚德琯芷站在后面很无辜的样子。
“蔚德你给我出来,我要和你好好谈谈人生。”指着蔚德就过去了,几个兄弟很不满意的拦住了刘寄奴,其中檀凭之说:“寄奴哥,不要这样对蔚德姐,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你贪图富贵,想给人家做富家女婿,还怕蔚德说你闲话,就把蔚德姐给赶出来了,这样做实在太过分了。”
说着此话的当口,蔚德琯芷还假装擦着眼泪,哽咽了两声。魏咏之瞪着大小眼继续说道:“是啊,蔚德姐好心帮咱,为了给小郡主解难,可寄奴哥你咋能这样啊,你回去咋和清柳姐解释啊。”檀道济拍了一下魏咏之小脑袋说:“你傻啊,还回去个屁啊。要是你,你回去么。”
刘寄奴大声喊道:“众位兄弟,你们现在要相信我,我今日就同你们回去,绝不食言。”稍后又恶狠狠的补了一句:“你们的亲姐蔚德琯芷也必须和我们回去。”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终于把东西都装上车了,慕容炽眼泪婆娑的抓着慕容文卿的肩膀说:“孩子,以后多照顾好自己,想爹了就捎话来,爹带人去看你。”
这个话说的声音特别大,仿佛是给故意给某人听的。慕容文卿上了马车。刘寄奴过来和慕容炽道别,开口不知该叫什么,“小子,叫声岳父听听吧,日后想叫也没的叫了。”刘寄奴恨奇怪,为啥会说这么一句话。既然事已如此,就叫一声吧。
“岳父,我走了,你多保重,我不会亏待三喜。”“好,有你这话就够了,我相信你,一个能控制自己欲望的人,才是强者,我不会看错人。”说完此话又悄悄凑近刘寄奴耳朵边上说:“那碗神人汤是我特意吩咐为你做的,可惜啊你小子定力太强,超乎我意料,从你进来我府就让我眼前一亮,你以后不要再用什么大管家之类的给自己乱按身份,反而露馅。”
刘寄奴张大嘴巴半天没合上,还有这样的爹,为了个给闺女找女婿什么招都用啊,真奇葩的爹啊。慕容炽丢下惊讶中的刘寄奴打马回府不再送。谁会想到这老头会做出这么雷人的事啊,想要女婿想疯了。
先说这一队的人马构成。蔚德琯芷带着自己的人在前面开路,中间是慕容文卿的花马车,后面是刘寄奴的兄弟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像是出殡的一样,你们从一出来就没个笑脸。”刘寄奴骑马上往左右骂着。身后的檀隆咣当冒出一句:“我好伤心,为清柳姐伤心。”刘寄奴轻叹了一声:“哎--”
“娶个什么婆娘不好,偏偏是个胡人,哼。”这是魏欣之说的,刚说完,被大哥魏咏之狠狠拍了下脑袋。又回头看看身后的刘寄奴。发现刘寄奴并未注意这些,而是捧着妙音给他的信笺反复的看,这最后一句“独行恐不祥”什么意思啊,妙音啊就不能写清楚啊。
路遇一个茶肆,歇脚喝点茶水吧。众人下马在茶肆内贪婪的喝着粗制的茶水。刘寄奴嗓子眼渴的冒烟,出发时带的水囊早喝没了,谁知道沿路连个客栈都没有,好不容易到了三不管的边界有个茶摊歇脚,赶紧茶水灌大肚,此这是从北秦的边界内走来一队特别的人,三人一组被木枷锁住脖子和双手,在北秦的骑兵看押下向这边走来。茶摊子这边的惬意氛围一下子荡然无存了,都站起来看着走来的这队特殊的人群。看押的骑兵也注意到前方茶摊里人有点多,手都摸向了马刀的刀柄。被木枷囚锁的一共有十几个人,老的小的都有,感觉像是一家人,都是汉人模样,北秦的羌族骑兵不时的用刀背戳几下走的慢的汉人囚徒。刘寄奴身边的小伙子们各个喘着粗气,血压猛蹿,就像是放在炉子边上的炸药包。蔚德琯芷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刘寄奴身前说:“寄奴,看好你的兄弟们,别多生事端。”
“你还和我说这些,来的一路上我都听你的结果被人家慕容大叔锁在门里,非要扣下我做女婿,你还挑拨兄弟们和我反目,我怎么越看你越生气呢。”刘寄奴脸红脖子粗的对蔚德喊着,蔚德也没压住火反驳说:“刘寄奴,你动脑子想想,谁把你引荐进慕容王爷府的,谁把小郡主的和亲之事废除掉的,你被扣留当驸马心里甭提多美呢,还说我的不是,当新郎了,良心就扔扬子江去了。”“蔚德琯芷你就是吕雉,你就是小人,你才没良心。”
就当两人骂的起劲的时候,只听茶摊子内外咣啷啷一阵刀剑出窍的声音,伴随着惊呼声,茶摊子掌柜的、店小二、烧柴火的、附近挑蜜饯到处卖的小货郎们都从各自的隐蔽处抽出利刃迎上北秦羌族骑兵而去,骑兵见情况有变想要让囚徒们停下,但已经来不及,之前左前方蔚德琯芷和刘寄奴正骂的欢,吸引了他们,催马上前将蔚德和刘寄奴逼住当做肉盾。
刘寄奴也楞了一下,这一路上来来回回,愣神了好几次了都,赶紧抓着蔚德的胳膊就往回拽,将她护在身后,挺身在前闭眼为其挡刀,以茶摊子为圆心的半径三十米内都在他们的杀伤范围内,羌族骑兵被砍杀的措手不及,即使在马上也没占到便宜,茶摊子的人用弓箭将每一只箭都射透一个炙热的胸腔,带着血丝溅出好几米,一个个惨叫着摔倒地上。突袭很快结束了,茶摊子的“店小二”提着刀来到囚徒面前举刀就劈,哗啦啦,金属的链子被劈开,木枷被劈的暴碎成渣了。十几张已经变的木然的脸看着周围的人,遇到这突然的变故不知如何适从,很自然的聚在一起互相用身体筑起一道人墙,后面是几名妇孺。
刘寄奴此刻很忙,在一处废弃的墙根边上呕吐,血腥气钻进鼻孔里,刺激着他的脑神经做出第一个反应就是恶心。曾经来的时候遇到边界匪患,那个死在自己对面的人,胸膛被刀尖洞穿的一刻,让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残酷,和人类的脆弱。这次是看到一群人被砍死,就像砍甘蔗。那和在菜市场秤二斤排骨完全两回事。弯腰吐着呢,后面有人体贴的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背,说的话却和当来时候的蔚德琯芷一样的话。
“怎么了,第一次?没事的,见红了就好了。”刘寄奴正吐的欢实呢,头也不抬的说:“我说你们就不能把话说完整么。”一扭头看呀哈,“佟雪梅你怎么在这啊,我和你说过的不要到处乱跑,你一个女孩子,你总是听不进去。”刘寄奴像是事儿妈一样对着佟雪梅唠叨着,就见其它袭击北秦骑兵的刀手们都从各个角度望着佟雪梅,像是等待指令。
佟雪梅看着刘寄奴喋喋不休的对着自己唠叨,走上前去双手死死环抱住刘寄奴,红唇凑近耳朵边上说:“寄奴,以后你只可以对我一个人唠叨,不许和别人唠叨。听见没有。”佟雪梅小声的嘀咕着。“为什么啊”刘寄奴侧头不解的问。“因为你像我娘。”
雪梅低头说道。这个回答让刘寄奴心口发麻。这次又被雪梅毫无预警的抱在啊怀里,上次赈灾时候,在城外也是这样,雪梅满身是血的样子把刘寄奴吓一跳。这一次被当做小兔子一样给人家抓进怀里动弹不得。缺乏亲情的佟雪梅在刘寄奴身上找到了家人的感觉,所以每次都喜欢听他对自己唠叨。还在抱着刘寄奴的佟雪梅眼珠一偏,“那顶花轿里装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