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门框看着远方,刘寄奴心里掠过一丝寒意,差点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害了众位兄弟,那女子反常的行为被憨宝注意到,并告诉了刘寄奴,当初劫掠南燕之时,曾经当着南燕俘虏的面当场格杀了几个顽抗的府兵,其中就发现有个女子面不改色,毫无惊恐之意,一般女子绝不会如此。
这个黛玛珂兰要么就是心怀巨大的仇恨,承载着对汉人的极大恨意,否则怎么会甘心受辱的潜藏在这里伺机而动,如今偷了地图返回南燕,刘寄奴心里终于也一块石头落了地,当初还在犹豫如何处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现在省事了。
慕容文卿小跑着过来,充满歉疚又有些担心的来到寄奴身前,屈膝就要跪下,被刘寄奴一把抱住了。
“文卿你这是干什么,你我这样,弄的像是外人一样,起来好好说话。”刘寄奴扶起慕容文卿安慰着。
“寄奴我对不起你,险些害了你,那黛玛珂兰竟然是南燕的细作,我竟没有看出来,要是她对你有加害之心,我岂不是罪大恶极了。”慕容文卿流着眼泪说着。
“傻丫头,这事怪我,和你无关,好了,没事了,回去好好休息。”刘寄奴很费劲的劝走了慕容文卿,转脸就是一副冰冷的面孔。
坐在大营内的椅子上,刘寄奴摊开一张地图对着周围的兄弟们说到:“那个韶华夫人偷走的地图这个时候应该到南燕那边了,不知道能不能上咱的当,将错就错这一招能不能实施还要仰仗那个韶华夫人大力帮忙啊。”刘寄奴使劲的敲了敲桌子。
“哎姐夫,你不会就真的让那个娘们跑了吧,昨晚上没把她给拿下啊,那也太亏了。”憨宝摸着自己的肚子看着桌子里面坐着的刘寄奴说着。
其他人听到憨宝的话全都笑了起来,刘寄奴抱着肩膀眯着眼睛看着憨宝说:“宝啊,鉴于你小子如此闲得慌,我派你个好差事,你去把边城附近的城寨所有劳力都弄到这来,告诉他们,有钱赚,有肉吃。”
憨宝左瞧瞧右看看,发现别人也是一头雾水,他上前几步问道:“姐夫,你告诉我实话,到底啥意思。”
刘寄奴勾了勾手指,把憨宝叫道身边轻声的说:“多叫人来修水坝。”
憨宝听闻眼珠子转了几圈然后恍然大悟看着刘寄奴说:“姐夫,事不宜迟我即刻就去。”憨宝带着自己的弯刀小子们就出发了,他把兄弟分为五组,向不同的方向奔去,各自寻找最靠近边城的寨子。
刘寄奴叫来孟烈研究着御敌之法,孟烈对战争事情并不在行,只能提供一些辅助性建议,其实他的作战策略很简单,那就是表面上做好针对骑兵各种措施,而这些措施都是迷惑南燕骑兵的,真正的大杀器是利用河水的涨幅来淹杀过境的南燕骑兵。
那个韶华夫人带走的是刘寄奴他们故意泄露的地图,在心里边,刘寄奴还是很惭愧的,要不是憨宝他们特意提醒,他还真就被这个女人迷惑了,所以说历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心里的歉疚和羞愧转化为对敌的狠辣。
南燕边界内,边军骑兵集结在营帐内,一个白面银盔的主帅坐在上首,下面两边各坐几十名将帅,一个个深凹着眼窝,高挺的鼻梁,和后世的俄罗斯高加索人很像,这就是南燕的慕容家将,主帅慕容羌,四十多岁满脸的沧桑,十几岁就不停的征战,如今在南燕朝廷里受到排挤,被打发来对晋国进行惩罚性袭击,这种鸡毛蒜皮的破事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侮辱。
当他得知对手竟然是一个在北府军连中级军官都不是的无名小卒,心里更是愤恨不已,反正是先锋,等主力来了再过河灭掉这狂妄小子也不迟。
当韶华夫人从对岸逃回来献上地图的时候,慕容羌确实还挺佩服这个丫头的,自己的老爹被人家给砍了,还能委身被抓过去,偷的地图回来,确实有血性的女子。
眯缝着眼睛看着韶华夫人拿上来的地图自言自语的说着:“哦,呵呵,拒马桩啊,绊马锁啊,陷马坑啊,这小子对我们的马有多恨啊,珂兰啊,你这次受苦了,放心吧,我们南燕的铁蹄会将你杀父仇人踩成肉泥。”
“叔叔,敌人对我们已经有所提防,要当心他们的阴谋诡计啊。”黛玛珂兰捏着拳头说着。
“一个无名小卒,能卷起多大风浪,只待主力一到,我就带兵血洗边城。”慕容羌用拳头砸着桌面,手砸疼了,赶紧放到桌子底下揉了几下。
晋国边城内,刘寄奴站在日头底下看着憨宝召集来的人,男女老幼全都有,应该是全家出动了,管义之和童茂宗两人抬着个箱子咕咚一下放在地上,回头瞅瞅刘寄奴。
“父老乡亲们,大家都看到了么,这一箱子金银珠宝都是你们的,当然,是你们建造水坝之后才能拿到它,三日之内必须建成,我们人手足够,要有信心,如果有人不出力,让南燕的骑兵杀过来,我们周遭的城寨都将被血腥屠杀,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分昼夜建造水坝。”
讲完话的刘寄奴让孟烈带着人们去开工,早就画好了河图,建水坝的地点在上游,憨宝为了把这些人弄到,连哄带吓的也怪不容易的,和刘寄奴发了很久的牢骚。
佟雪梅带着冉魏部曲的兄弟们烧饭煮肉汤保障后勤,小脸被炊烟熏的黑一块灰一块的,看着狼狈不堪又俏皮可爱,寄奴在后面拦腰把雪梅抱了起来,也不管脸上有烟灰,巴巴的亲着,当这么多人如此亲昵真是害羞不已,通红的脸把刘寄奴推到一边喊着:“人家忙着呢,别胡闹,起开!”
憨宝过来问刘寄奴,埋伏的树枝还要再削一些么,是否已经够用了,刘寄奴不答应,要做就要认真做,必须让所有人知道我们要在陆地上迎敌,而不是水面上。
褚校尉来找刘寄奴,带来一队弓箭手,都是城里的猎户,弓箭擅长的很,刘寄奴当即给其编队在张天民的队伍里。
一晚上没怎么合眼的刘寄奴在外面的一个马车里坐着睡了,醒来时看到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是慕容文卿给自己盖上的,因为那个韶华夫人的事情,慕容文卿一直对刘寄奴很是歉疚,又没有怎么和刘寄奴把这个事说开,心里总是觉得有些隔阂。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出来看到刘寄奴忙活的在马车上睡过去了,赶紧跑回去取了毯子给他盖着,又不敢叫醒他,就靠在车壁上陪着刘寄奴睡了,等到天快亮了,又赶紧自己跑回去了,自己也觉得这样怪怪的,干嘛呢这是,反身回来找刘寄奴发现马车上已经没人了。
刘寄奴骑马和憨宝与张天民一起跑去看水坝的建设情况,看到孟烈通红着眼睛还在组织着人们如何堵截水流,岸边上一群人躺在地上就那么睡去了,应该轮班进行的,一批一批的换人,看到水坝已经有了雏形,刘寄奴心中甚喜,看来人多力量大是真理啊。
孟烈看到刘寄奴他们来,拎着袍子就跑过来了,嗓子嘶哑的说道:“寄奴,如今水坝的基础已经有了,框架也会在今天白天搭建完,估计明天下午就能完成,还好现在秋季水流不急,否则三十天也完不成啊。”
“是啊,三天确实有点急了,可是敌人不会给我们时间的,必须越快越好,否则我们就很危险了,人手不够的话我让高素将军把他的部队都调来。”
果然高素完全同意,一千多人都给刘寄奴调用了,他本人也很惊讶刘寄奴会想到用水淹南燕军队,这想法真是与常人不同,水火无情,但愿不会伤及自身。
两日后,南燕主力骑兵五千人们都到了北岸与那三千先锋骑兵集结在一起,看样子明日就要有所行动了,刘寄奴这边南岸的水坝也是刚刚建成,还要不时的堵漏。
因为水坝的建成,下游的水线下降的很快,河卵石都裸露出来,南燕这边的人马很是郁闷,好不容易准备的舟船用不上了,骑马就能过去,牛角声声吹响,南燕骑兵开始结队骑马跨河。
马刀挥舞闪着杀戮的寒光,刘寄奴在对岸仰着脸看着,对面过来一千人左右,刘寄奴让大家沉住气,等他信号。
很快三千骑兵先锋已到了南岸集结,在面对刘寄奴这边摆开随时进攻的架势,这样也是防备晋国士兵在骑兵过河的时候突袭。
又等了一会,已经密密麻麻的五千多人在河道中了,刘寄奴朝着憨宝点着头,憨宝一挥手,旁边有人点了一堆狼粪,黑烟瞬间窜起,上游的孟烈眼睛一直盯着这边的情况,看到狼烟升空赶紧招呼人手掘开水坝泄洪,只开了一个口子,巨大的水流压力瞬间冲溃了水坝,如同憋屈了很久的狮子,沉闷的怒吼着向下游奔去。
正在过河的南燕骑兵还在小心翼翼的引导着战马往对岸走去,怕河卵石把马脚伤着,有几个骑兵好像听到了打雷的声音,抬头看着天空,只有几朵白云挂在天上,哪里来的雷雨声啊。
很快,这将是他们看到的最后一眼的天空,巨大压力的水流裹夹着砂石如同射出来的炮弹一样,横扫河道中那几千人马,连哀嚎的机会都没有,五千人马瞬间化为水鬼再也回不来了。
刘寄奴张大嘴巴看着自己的杰作,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突然自己的胳膊被张天民碰了一下,刘寄奴赶紧收起憨傻的笑容大喊着:“兄弟们,诛杀敌寇,按人头论赏!”
唰的一下,几道黑影窜出去,刘寄奴看着这几个家伙这么快呢,原来是憨宝和他们的弯刀兄弟们,一听到按人头论赏,他们就习惯性的冲了出去,后面的张天民带着冉魏部曲们抽出马刀跟着追了过去。
褚校尉也带着自己的边军冲了上去,这个时候不往上冲那是说不过去的,刘寄奴发现对岸还有两千多人没过来,已经被洪水吓的退回了几百米,真是便宜了他们。
一千多最先过岸的南燕骑兵早已没了当初的气势,胆魄早已被凶猛的水流冲走了,高素的一千多人在后边都没怎么动手,在最后边起到了压阵的角色,南燕士兵为了不被砍杀,有的就带着马跳河了,河水暴涨,淹死了过百,剩下的全都被弯刀小子们切菜似的砍了脑袋。
三百多南燕骑兵跪地投降,骑在马上的刘寄奴冷冷的说:“将他们的头颅砍下,立于岸边竹竿之上,让他们的亡魂在这河边哀鸣吧,我喜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