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你这要刀割肾吗，别介，嫂子会羞涩的~”鲁大棍一脸嬉笑伴随着猥琐的两手乱抓空气。
“咳咳……渴！不，老子的眼……给粘住了，去看看，老子养的那盆仙人球，还在不在，拔几根刺给老子。”不二依旧是不慌不忙。
“哎！我说你这人，我讲了一个笑屎人的寓言故事，你竟然不笑啊，那我再也不理你了。”嘴上是这么吐槽，一只手可是向着床那头摸去。
堕天使向来是劳苦大众的聚集地，但内部确实是鱼蛇混杂，隔三差五的火拼，群架，那还了得。因此高层就定了十条大规，违反这十条中的任意一条，只会是一种命运——请出地下，去迎接灿烂夺目的阳光。这似乎是比砍头阉割还要实用。
不二这一届加入者，除了几个火气比较大的赖皮人，其他都是老老实实，毕竟是新人嘛，都会这样羞涩……也可以片面理解为——窝囊。
“哎！有，就是一盆仙人球，掉床底下了，哎！要几根刺？”
“随你，快拔。”不二有些不淡定。
“那可不行，这是小兄弟你的私人物品，万一我多拔了几根，这仙人球死掉了，你不得砍死我。这仙人球，估计活不了多长了呢，可怜人，估计是你睡觉乱踢腿，掉床底下了都，盆底好像都碎了，可怜人，黄不拉叽的，要死的脸。”鲁大棍真是那个心疼啊。
“要死！死了！咳咳咳……渴！”不二不知哪根大动脉猛地停止供氧了，听到这，手脚并用，猛地一下子就撕扯开了眼皮。
鲁大棍听到不二的一声大呼，急忙从床下爬出来，抬头一看，顿时惊了。
大颗大颗的晶莹混浊体依旧死死寄生在上下眼皮上，固若金汤。
右眼上的半拉并不算短的眼睫毛顽皮地溜到了眼皮下面，完美融合到了混浊体内部，远看像是一块半成品人工琥珀了。上眼皮的血丝渗出又渗出，不是那种喷泉一样，倒像是旱季里的稻子地，怪叫农人心疼。眼睑处的一层白膜，如今更是夸张的遮住了半只眼球。惨白惨白的，深红深红的。倒像是冰雹天的大红日了。
左眼咋一看倒是没有异样，却是整只眼球直接暴凸出来！想必是叫不二这拉力给扯了出，肥大臃肿的眼眸转也不转儿，只是在向下悬着看。再往里，更是看到了几根细细的红蓝相间的视神经，誓要以微薄之力吸住整只眼球！
鲁大棍哪里见过这等大阵势，话也吐不出半句了。
猪马掂所处的堕天使“地下组织”，大棍刚来的时候听几只老前辈赖皮人讲过，似乎堕天使一共有十九层，不二和大棍，他们呢，暂居在第八层。
这个第八层，指的是距离地面的层数，第一层是指离地面最近的，其次就是二，三层。
至于暂居的事……
堕天使上层不知是怎么偷工减料造的，塌马简直就是一个人人皆有自由的“水牢”！满地皆是海水，淡水，臭泥，污泥，贝壳，蟹类，鱼类，藻类，甲壳动物，腔肠动物，环节动物……用“一锅大杂烩海鲜汤”形容，再适合不过，虽然境况是如此糟，但也不能全盘否定，毕竟，有很多脏东西还是主食呢……
这上面几层的，唉，没事偷着乐去吧。要是您住最下面几层，您就只能祈祷别碰上什么食性比较杂的……
“老子的仙人球呢，哪，等，等……”不二麻溜的踩到地上，脚上套了十几个塑料袋。
十大规，有这么一条，不允许持有任何杀伤力器械。就是比较大的指甲剪，也囊括其中。更不用说刀枪，所以在加入堕天使之前，向来是会有人搜身的。但是，不二这一届似乎运气大得多……
要想在堕天使平平静静活下去，不得不防，每一届总也会有那么几个特有心眼的，留把防身的小刀利器啊什么的，用上好几层xx套，小心地套上，塞在x门，为的是期望日后有大用，其中的大多数妙计是由赖皮人前辈代代相传的法子，没法子啊，只是为了更好一点生存。
不二艰难的眯着眼，床底下挺黑，一股子潮气玩命地钻进鼻子，感到闷，又口渴。
左脚下踩着的塑料袋，似乎烂了一个小洞，有泥水灌进了裤腿，隐约伴着一滑一滑的活物蹭着并不茂密的腿毛……不二并不过于在意这些。
床下最里面，不知怎么的，就凭不二目前的半瞎子视力，竟忽的明亮了。
一小盆仙人球的确是盆底碎裂，那种很常见的锡纸包装，仙人球三分之一的身子已经是发黄，不二吃力的往床下挤了又挤，没办法，床腿估摸着只有十五公分高。
就目前而言，堕天使里的人实在太多了，用摩肩接踵，挥汗如雨来形容，不太恰当，但也很能说明问题。任你这个地下小分店规模如何壮观，设施如何齐全，终究是地下……睡觉就是一个问题。
人这辈子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睡梦中度过的。
堕天使高层也就见招拆招，不知哪位高层发明出了个可以最多十人一同你上我下睡觉的上下铺加高版，可不要以为这没什么技术含量，哎呀，不就是多用几根焊条，不是，它呢，是呈现出一个不规则梯形，内部是人形大小凹槽，还分为了不同体型居住，最大限度的对空间上抠门，如果你是吃三羊奶粉长大的，抱歉，上铺的床板很有可能会把阁下的头挤成椭圆月饼。
尤其是大棍，时不时就抱怨，睡觉的时候，老是觉得，自己以前就死掉了，躺在八成新的棺材里，夜里畅想前景，倍感寂寞的时候，想……都挤得难受。
“哎！不二，一盆小玩意儿，你瞅你至于吗，好像盆里面埋着啥宝贝似得。”大棍悠然自得的躺在不二的床……不，是不二的凹槽里……
大棍的体型就比较像是在茫茫大沙漠中八百年都没有啃过一粒黄土的一只老蚯蚓，想必是某些生活习惯……不健康所致，所以他平时也就不爱光着膀子。
“不，狗友送的。”不二讲话向来就是这么省唾液，叫你半懂不懂他到底想表达个什么，好在大棍和他相处时间长了，也就能懂个所以然。
“根在那，不可拿，不搬床，搁那吧，用不上。”好家伙，不二这段话直接连个关联词都省了……
“嗷，嗷，放那吧。”大棍其实也是不懂。“不二，你瞅瞅你眼，矮马！不能看，不能看，怪渗人，咋办？”
的确，不二的右眼，有一道淤血已经悄然流到了下巴。
“不碍事，你帮老子弄弄就行。”不二面色些许不安和烦躁。
“谁会搞这，万一你瞎了，我怎么办……矮马！我这下半辈子可咋办！”大棍的语气如此，面色可是很端重。“我呢，去找找铁牛，他可以，你顶住，万分顶住！为了未完的革命事业。”依旧端重。
“好。”
大棍原地站了好大会儿，始终没有迈开腿，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淤泥太厚？陷进去了？不至于，这才是第八层。
“不二，你说，如果我有一把枪，还有用不完的弹药，会不会在这可以活得很好，会不会？”良久，大棍才来了这么一句话。
不二想要去握住大棍的双手，无奈眼神不佳，握了个空。
“你幻想吧，至于铁牛，还是等他睡觉前去找，增大你的存活率，啧啧，多面，多面。想要枪什么的，你和老子喷喷就够了，对外人，你会死，会死。”
大棍就那么看着不二悬空的手，终究是没有主动去握住。
“一把塑料小手枪也行啊，霸道起来，一把小刀也可以，别在腰上，啧啧，威武。不用看人脸色，就是吓吓，总归是好的。”
“大棍，真想的话，老子跟……”
“嘣！嘣！！”
哪来的枪声……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