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周围的人是议论纷纷,这边季石本来是袖手旁观的,可是他越看也越觉得有些个不对劲儿了。
因为那矮子本来就是一个练家子,之前呢他还有些个省着打,没有完全向要害招呼过去。
现在已经打了一阵,那瘦猴子还是说都拿出来了,这矮子的下拳便更重了,季石觉得自己现在要出手了,否则这得打出人命来。
随便怎么说,无论是在哪一个时代,做小偷也不至于被打死这种地步啊。
于是季石走近去,干干的咳了一声嗽,对那个矮个子道:“好了,你也别再打他了。”
那矮子看起来好像余怒未消的样子,还是继续殴打瘦猴子。
季石实在是连他都看不下去了,于是一拉那矮个子的手臂,那矮个子本能的想挣脱季石的手,可是季石一使力,那矮子立即觉察到一股大力袭来。让他整个人情不自禁的就被拉起来,他想运力抵抗,可是根本无法跟季石的力量相抗衡。
那矮子相当于被季石一下子强拉了起来,他怔了好一会儿,从他那愕然的表情来看,显然他也看出来了,季石跟自己至少在某一方面是相同的,那就是都是练家子,但于这相同的一点之外还有另一点不一样,那就是季石单在臂力上就比自己强。一力降十巧,多半自己也不是对方的对手——这一点上,矮子嘛,他倒是有着自知之明的。
所以矮子的目光又上下左右好生打量了一下季石,然后他的目光又朝季石的几位随从看过去。
可是,他当然不能看出一些什么来的。
矮子他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来季石是微服出访扬州城的,所以他的眼光里最终也只能掠过一丝的疑惑而已。
季石对那瘦猴子说道:“你必须全部将东西交还别人,否则你今天无论如何是过不了关的!”
那瘦猴子先闭着眼睛喘了好一阵,然后终于睁开眼睛,道:“好的,我,我好生想想。我的头都快被打晕了!”
也是,瘦猴子头上流了好多血,这种情形下一定头是会昏的。
季石就让他先想想,自己再定下一步的策略。
可是那矮子似乎有点儿沉不住气了,他听瘦猴子这么说话,一定心里跟季石不是同一样的想法,他一定以为瘦猴子又是在拖延时间,所以又要向瘦猴子猛冲过去。
可是季石这一次要管,他还是闪电般的出手,一下子就抓住了对方的右手臂。
那矮子这一回还是想着要挣扎一下,当然事实会证明他挣扎完全是无效的。
季石的手劲实在是他的好多倍也。
那矮子一挣扎,就觉得自己手腕痛了,因为季石他也手上加劲了。
矮子大声的道:“他可是在拖延时间啊!”
这个话季石可并不赞同。
他对那矮子道:“他能拖延什么时间呢?”
矮子听季石这么说,他一时张口结舌,也答不上话来。
紧接着季石又说道:“难道你觉得他会拖延时间,从而等他的同伙来么?”
矮子他当然知道这种可能性是不大的,可是他兀自强项了对季石道:“啊,这也可能是他拖延时间的原因啊。”
季石摇摇头道:“大概只有你会这么想的吧!”
小偷毕竟不是强盗,他们通常遇事都是作鸟兽散,而不是聚众与人对抗的。
矮子悻悻的不说话了。
他心里还是暗藏着另一个想法,那就是反复在琢磨着季石和他的同伴,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呢?
季石此时已经蹲下了身去,看着一张脸已经被打得稀烂的瘦猴子。
对他道:“你好生想想,再想想。”
季石说话的态度也没有之前那么的严厉了。
毕竟现在见瘦猴子被打得这么惨,季石心里的天平又微微的偏向了瘦猴子这一边,主要是偏向瘦猴子的话,或许他说的是对的?或许是他一时搞忘了,这也未为可知啊。
那瘦猴子满脸是血,一对眼睛从一片红色里面看出来,对于季石那是带有一种感激的意味的。
老实说,在之前瘦猴子是非常恨季石的,如果不是季石拦了自己,那矮子不会追到自己的,自己的“生意”也就成功得手的。但是现在瘦猴子的想法却不太一样了,因为好几次,那矮子都想向死里揍自己的,全赖季石从中拦住,否则瘦猴子暗想,以矮子那么重的下手,自己恐怕早就已经归天了。
那瘦猴子好像在沉思着,隔了一会儿,那瘦猴子终于说话了,他道:“哦,我想起来了,是还有一样东西。”
季石问道:“是什么东西?”
那瘦猴子答道:“是,是一封信。”
季石听了忙扭转头来问那红鼻子矮子道:“你还差的东西是一封信么?”
那矮子立即点头,显然瘦猴子所言非虚。
季石终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看来事情要圆满的解决了,于是季石对那瘦猴子道:“那么,既然你都想起来了,就把那一封信拿将出来,还给这位事主吧!”
可是瘦猴子却闻言摇摇头。
季石见状,脸色自然又变得严厉了起来,对那瘦猴子道:“你干嘛,难道又想反悔么?”
听季石这么说,那瘦猴子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就在苦笑的时候,额头之上的一滴红色的血滴了下来,正好滴在他吐出的舌头上,看着这惨情景,季石觉得他应该不会说假话的吧。
因为这种情形下还说假话,就有点儿太出乎于常理之外了。
一封信而已,看起来应该是小偷不想要的东西。
钱财跟信相比,当然钱财比信要重要得多了。
那瘦猴子道:“这位爷。”
他这称呼是对季石来说的,矮子将他打得这么惨,他才不愿意跟矮子直接说什么呢。
然后瘦猴子又大口的喘一下气,方才又接了道:“我将那一封信给扔掉了。”
说起来那一封信又不重的,带身上跑跟没带身上跑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小偷已经习惯了嘛,不重要的东西就扔,这是一种例行的仪式一般,轻易难以挥去。
季石道:“那你扔什么地方了?”
那矮子听了脸色也是变得更加的焦急。也忙在季石之后喝问道:“你到底扔哪儿了!”
瘦猴子道:“我,我想想,追得太急了,都不知道扔哪儿了。”
矮子越发的急了,厉声道:“你快想,那信我必须拿回来!”
季石稍微看了矮子一眼,眼里有一种若有所思的意味,好像在思考什么。可是季石他终究没有对那矮子说一个字。
季石的目光很快便从矮子身上移开来,停在那瘦猴子的身上。
季石对那瘦猴子道:“那你再好生的想想,看自己究竟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瘦猴子闭上了眼睛,好像真的在冥想一般。
季石与那矮子都同样的等着。
过了一会儿,终于瘦猴子复打开了自己的双眼,可是他苍白加红色血渍的脸上却流露出无奈的神情来,对季石道:“我是真想不起来了。”
季石身后正引颈细听的那矮子终于忍不住又爆发了。他对那瘦猴子吼叫着道:“好啊,我发现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还在这儿跟我打马虎眼儿!”
说罢,一步向左迈出去,绕过了季石,便欲挥拳再打那瘦猴子,可是季石一闪身拦在当中。这矮子的拳头便落不下去。
因为他已经判断出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而且对方有好几人,自己只是孤身一人,不可能与对方来硬的。
所以矮子只能是悻悻然的收了自己的拳头,对季石道:“这小贼真太可恶,不打他真不会老实的!”
季石却道:“区区一封信而已,他不想要的东西。应该不会说什么谎话。”
季石说到这儿,一旁听着的瘦猴子是连连点头,显然季石的话都说到他的心坎里面去了。
瘦猴子心里就是这么样子想的:“不过一封信而已,我至于为了一封信去挨这么重的一顿打嘛!除非我疯了差不多。”
可是那矮子听了季石的话却是直跺脚道:“是的,是的,那封信对他来说没有什么重要的,他看不上眼,所以就顺手给扔掉了。可是那信对我很重要啊!”
矮子并没有说明那信究竟写了些个什么,为什么对他很重要。
那是一封急件呢?还是一封私人间谈什么密事的函件。都不知道的。
但是季石觉得矮子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一件东西对一人没有用,可是对另一人却可能很有用。这种道理在哪儿都讲得通的。
而季石也不太可能去问那矮子信中究竟是什么具体的内容吧。那是属于个人的隐私,不便去探问的,再说了本身季石他也应该不是一个什么喜欢八卦的人也。
于是季石不由得轻轻皱起了自己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