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石他们一众人看中了新开的一家酒楼。
因为那一家酒楼很有一些特别之处。
特别就在于它所挑出来的那一面大酒旗。
上面写有“旗军酒”两个字。
而且那酒旗怎么看都像军中的黑白大纛,很威风。
季石侧过头对众人道:“嗯,这个有点儿意思啊。”
“是的,有点儿意思。”众人都纷纷赞同季石的说法。
大伙儿都在军营里面呆久了,对大纛这种东西还是比较有亲切感的。
就是这家了。
一行人来到二楼,那里有雅间,小二过来,一见是军官打扮,脸上就堆满了笑。
季石坐定,对挑在楼下的酒旗一指问道:“这旗军酒是怎么个说法呢?”
那小二道:“旗军酒就是很烈的酒,大爷们是军队的,当然喜欢喝比较烈一些的酒了,这旗军酒就烈着呢!”
季石笑道:“原来是这么个说法,这旗军酒看来就适合于军人喝的吧!”
小二就是会说话,连忙道:“正是,正是,这是酒跟你们一定很投缘的。”
季石又是一阵大笑:“好吧,且拿酒来,光嘴上说烈,可不成,得喝了才有定论的呢!”
小二赔笑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好东西不怕品的。”
于是小二赶紧下楼去了。
吕妙忽然“噗嗤”的一乐。
季石定睛看着她,问:“妙儿,你怎么了,这旗军酒你觉得有什么好笑之处么?”
季石心里有点疑惑啊,因为他自己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可笑之处也。
吕妙道:“季大哥,你现在是什么人?”
什么人?
季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吕妙道:“你可是扬州的主事之人也。可是现在你喝个酒好随便的呢。”
疤子也道:“是的,季老大现在就是扬州的一把手,扬州的兄弟们都归季老大管,这比在双龙山时可威风多了。”
季石听了苦笑着摇头,看了疤子一眼:“这两者可不能相提并论的啊。”季石心里暗自想着:这话臧勇说都不那么奇怪,可是疤子,脑子比臧勇转得快得多的人,还作出这么一个拙劣的比较来,可有些个不应该的啊!
臧勇此时说了一句话:“吕姑娘说得对呀,咱们季老大应该摆出一州之长的谱来,那才像话。”
众人听了都是哈哈大笑。
季石却道:“那样一来,只怕我可没那么自由了。”
前呼后拥,排场大了,自然少些个人的自由空间也。
众人谈笑之间,小二很快就将酒拿了上来。
季石跟臧勇疤子小五都喝了几口。
吕妙面前有酒碗,也有酒,但是她没有喝。
太烈的酒一向她不喜欢的,她只伸了筷子去挟后面上来的菜肴而已。
季石等人喝了,都觉得这酒的确算是烈酒,跟那种烧刀子酒有得一比,喝下去,一下子就有肚子烧起来的感觉了,很过瘾的。
众人正喝得高兴,突然楼梯处一阵乱响,然后一个黑衣大汉从下面上来了,他一上来举止就很是特别,因为他没有坐下来,而是标枪般站着,看着几乎坐满二楼的人,大喝了一声:“你们听了。”
声音这么大,就算不说听他的,每一个人都向他注目而视。
“你们都吃好了么?”
黑衣大汉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这话多多少少有点儿无厘头,所以众人都没有说话,还是定定的看着他。
季石心里暗自想着:这黑衣大汉真是奇怪啊,看样子大家都不认识他,而他这一身打扮,显然又不是店小二,他问候大家吃好了没有是什么意思呢?
这是主动热情打招呼么?还真的是一个愣头青啊!
见没有人回答,黑衣大汉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很显然的,他也不是需要众人给他一个答案的。
因为他接下来的话也充分的说明了这一点。
只见黑衣大汉忽然脸一板,又高声的道:“不管你们吃好没有,都送给你们一个字。”
季石越听越觉得奇怪了,他甚至在想这家伙是不是脑袋有什么毛病啊,上来送字?
有毛病可该去找医生看,不要在此处耽搁啊!
那边黑衣大汉忽然说了一个字,那字似乎是发自于其丹田之处的,所以一发出来就显得那么的发聋振聩。
“滚——”
声音还拖得那么的长,好像怕人家都听不见似的。
季石一怔,这家伙居然送了这么一个字,他是来找碴的么?
季石这么想的,别人显然也这么想。
邻座有一个青年,膀大腰圆的,他听黑衣大汉这么一说,就不乐意了,“霍”的一下站了起来,用手戟指了那黑衣大汉道:“我说兀那汉子,你在这里满嘴脏话说些个什么呢?!”
一脸的怒色。
那黑衣大汉也不多说什么,几步走向那青年人,用一对牛眼死死瞪着那人,足足瞪了有半个时辰一般。
那青年也回瞪他,只是黑衣大汉身材甚是魁梧,青年一时也没有敢动手。
黑衣大汉看了青年半天,突然说道:“你滚不滚?”
青年怒气再一次上冲,男人都是有脸面感的,一个人如此无视自己的存在,将自己当作空气一般轻忽,哪儿还忍得住呢?只见青年一拍桌子,一拳向黑衣大汉轰了出去。
这一拳去得虽然不快,可是还是有些个劲道的。
以季石的眼光来看,这人也是练家子,出手并不是随意性的,挑的也是对方的身体要害之处。
黑衣大汉却不闪,一把将自己的胸衣给扯了下来。
那出拳的青年见对方这么一副怪样子,他的拳头离对方还有一寸远时,却突然收住了——这也就是一个练家子才能够做到的,如果换了一个寻常的人,这拳击出去,在半途想收住也未必可行也。
黑衣大汉一拍自己的胸膛道:“击这里啊!”
现在轮到青年看那黑衣大汉了,看他的眼光也很奇怪,奇怪得像之前黑衣大汉的目光一般。青年看了一阵儿,对黑衣大汉道:“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连季石也重新觉得这人有毛病了。
之前很狂妄说一个“滚”字,季石还可以理解成对方是在耍横,可是有人不服气要动手,黑衣大汉摆出一副任人随便打的样子,还将自己的胸前衣襟给扯开,让对方打得更舒服一些,这是什么节奏,这是发神经的节奏啊!
那黑衣大汉一对眼眸冷冷的一翻,对那青年道:“你才有毛病啊!”
然后又咽了一口唾沫道:“我让你打这儿,你打呀!”
青年这下真的要下手了,季石也看得出来,本来青年并不是一个爱找事儿的人,所以他能不打人尽量不打人,看来习武时,他的师父也告诉他关于武德的一些事了吧,可是黑衣大汉一再这么挑衅,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于是拳击出去,就打黑衣人的胸膛,只听得“砰”的一声,黑衣大汉没事儿人一般,青年却是倒退了数步,只听得又一声响,却是将自己的板凳也碰倒于地了,那是凳触地所发出来的声音也。
臧勇脸色一变,他这就想要站起身来。
可是却没有最终站起,因为季石一把将其按住了。
季石对臧勇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自然是让他不要草动。
说实话,季石觉得臧勇都有所进步了,如果放在平时,臧勇一定是听到对方这么挑衅的话,第一个抢在那青年之前就要爆发,现在才爆发,说明至少他已经会部分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也。
这是一个值得赞赏的进步啊。
季石不想让臧勇动,是因为他还要多看看。
黑衣大汉显然是练过什么硬气功的,否则不会青年打了他肚子,自己还被反撞之力弄得踉踉跄跄的,宛如喝醉了酒一般,脚下很浮,随时要跌倒的样子。
青年吃了一惊,他的同伴有几人,都大呼小叫起来,可是他们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因为那几人实在是知道自己跟青年相比,是很有一些个距离的。
如果青年都无奈于黑衣大汉,他们上去,也完全是无济于事的啊。
青年脸色变了,一声虎吼又扑了上去,这一下扑得很猛,不打对方的肚子了——因为很显然的,打肚子也没有用啊。
改打脸吧,黑衣大汉脸上当然没有硬气功,如果能够将脸也练成肚子这样,那也太过于逆天了吧。
只见黑衣大汉向后一个撤步,青年人便击打了一个空,黑衣大汉伸出手去,将青年的右肘一托,然后青年顿时觉得好像一股大力从下面浮了上来,让自己有一种完全无力抵抗的感觉,然后双脚一空,整个人都升了起来,一种失控大感油然而升,然后被黑衣大汉喝一声,一下从南窗送了出去,直奔楼外,没有惨叫声,那青年显然身手还是可以的,于空中控制自己,想来已经像猫一样的作好了最佳的坠地姿势,所以身体应无毫发的损伤也。
不过面子可损了。
但季石没有见人冲上来,青年邻座几人面面相觑,都没说话,一起并肩走了出去。
他们知道大汉厉害,将一伙人之中最厉害最强者这么戏弄,可见其强大的程度也!
黑衣大汉又是一阵暴喝:“你们不滚的话,我就帮你们滚了。”
黑衣大汉这一吼,几乎所有的人都灰溜溜的走掉了。
说几乎,当然是还有没走的,没走的就是季石他们一桌了。
一共五人,还端坐如初。
那么现在季石他们自然像是水中的礁石一般,之初如果不能引人注目,现在可就赫然的暴露于那黑衣大汉面前了。
黑衣大汉终于目光投到他们身上。
黑衣大汉脚下生风,”腾腾腾“的几步走到五人面前。
一对牛眼看他们。
臧勇不必去找对方了,因为对方已经找上门来了也!
很好,找得可真好啊!
季石右手拿起了筷子头,一指那黑衣大汉,大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送给你几个字,而且不是一个字哟!”
季石脸上微微带着一丝的笑意。
已经处理过马超那么厉害对手的事,现在面对黑衣大汉,这还算个屁事儿啊!
金色的太阳从南窗投射下来,这么好的天气,本来应该好好享受生活的,可是有人,比如黑衣大汉这样的人,他偏生是想要找不痛快的,那就让他不痛快好了!
一个人一定要想明白一点,如果他要去找别人的碴,那么遇到一个比他弱的倒算了,如果遇到一个比他还强的人的话,那么他可能距离倒霉就没有太远的距离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