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石文丑李典,这三位都曾经跟少年交过手的,他们个个都知道少年人的厉害。
所以想到这一层,未免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很是凝重。
季石忽然又说道:“当然,这两个蒙面人究竟跟少年有没有关系,咱们也不能确定,这只是一种猜测。”
这只是一种猜测,可是必须作最坏的打算,将敌人想到最强处,这种稳妥的做法总是不会错的。
三人接下来商量一些细节,他们决定组成三个巡逻小组,分别由季石文丑还有李典带队。季石只想到分作三组,而没有想到分更多的组别,因为他知道,真遇到少年那样的强手,也只有他们三个可以抵挡一阵——即便是文丑的武功跟少年最为接近了,要论单挑的话,挑久了也不是那神秘少年人的对手。所以无论如何得至少保持每一队有一个可以跟少年掰一下手腕的强手才成。
每一队大绝约十来人,都是军中悍卒。约定以火蛇信号联系,一旦一方发现敌人便燃起火蛇来通知其他两方面。
季石末了对文丑李典道:“两位将军最好化一下装,不要让对方瞧出来,如果他们看到一下子就多了两个将军,恐怕心里有了忌惮,便不会轻易出动,这于我们而言,反而是弄巧成拙了。”
文丑与李典都点头称是。尤其是李典,心里对季石很是佩服的,季石将军的确很有谋略,并不单是武功了得。特别肯动脑筋的武者,才会对肯动脑筋的武者钦佩也。
只是文丑他似乎有一点儿小问题,文丑对季石道:“季将军,你这分小组并加伪装,想法是好的,可是我这伪装可有点困难啊。”
季石知道文丑的意思,这是指他自知面部太过于丑陋的,想遮掩也难啊。
季石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文将军,这个无妨的,你只要把头盔向下拉低点儿就成了。”
文丑听了是爽朗的哈哈一笑,其实别人说他丑,他或许会在意的,可是如今是季石所说,他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的。
——毕竟文丑跟季石的关系是非比寻常的。
三小组倒是三小组,可是李典他很快就又想起一件事来。
李典对季石道:“季将军,你那一小组要特别一点儿。”
季石似乎没明白李典的意思。
李典又道:“既然他们已经向你下手了,那么就会再有行动的。你如果身边带了十几名悍卒,那不就是明着告诉对方你有所戒备了么?”
季石点头道:“嗯,李将军你说得在理,看来我需要有所变通。”
变通的结果就是季石让身边的人远远在周围,就别太明目张胆在自己很近的范围之内晃悠了。
季石自己也很小心,从小组成立之时开始,便将自己的宝刀带在腰间。
如果不是特别需要,他都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逛(除了那十几名悍卒之外),不带吕妙臧勇等人,一来那样他身边的人会有危险,到时他也会顾及不了的,二来真的人多的话,恐怕对方不上钩了。
——现在季石知道自己便是最大的一个钩,他希望这钩很具诱惑力,能够将对方吸引出来。
将这个谜彻底解开,以确定与少年人是否有关,还有少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他的背景又是如何的。
一连几天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那一日,一天大早,季石跟文丑李典又聚一聚,三人都觉得对方是不是不会采取什么行动了啊。
文丑说着,还捏了一下自己的拳头,在空中十分用力的挥了下,对季石道:“还真的是让人觉得憋屈啊!”
的确,看不到对手实在是一个让人觉得挠头的事儿。
季石觉得那时因为陈万金家千金被劫持之事,虽然也深感棘手,可是也不像现在这么,敌人在暗处,不知道他终究会不会再出现——这一点跟绑匪完全两样儿,绑匪是一定要出面的,或迟或早,否则他的钱向哪一个要去呢?!
不过呢,烦躁归烦躁,还得按计划耐着性子等下去。
即便他们再想着主动出击,可是没有目标下手,也只能是老虎咬天,无从张嘴罢了。
这一日上午,例行的三位将军碰头会之后,季石便独自行动。
他跟平时一样去看了一下骑军训练的情形,刀法好像练得不错,然后他一个人骑马,向军营外来,腰间悬着那一柄宝刀,觉得心里无比的踏实。
季石心想,今天会不会有什么人向自己下手呢?经过几日等待,他现在觉得这种可能性实低。
他没有目的,决定再向军营外行一点就停下来了。
——他也不愿意走远了,只怕到时真有问题跟其他人联络不上,文丑还有李典赶不过来的。
赶不过来的话,自己到时候就麻烦大了,自己一个人,再有宝刀也搞不过少年的。
季石信马由缰又跑了一阵,忽然在军营西南边走来一人。
季石心里一下子警惕了,什么人?
军营重地,一般闲杂人员可不会向这边来的。
季石等对方走近,却见是一个和尚。
季石没有迎过去,和尚嘛是出家人,自己也就不要打扰他了,如果他看出是军营就会自己走开的。
没有想到的是季石没有迎上去,那和尚反而径直向他走来了。
季石索性下马,一手牵马,看和尚有什么事。
和尚走到季石面前打了一个揖,季石还礼,看着和尚,那和尚道:“这位军爷,前面可是军营么?”
季石听他问得奇怪,自己不会看,这么明显的军营,
季石笑道:“当然是了。”
和尚说道:“那我就找对了。”
季石觉得对方的话可实在是奇怪极了。自己之前还以为他找错了目标与方位,却没有想到他真是冲军营来的,干什么?
和尚接道:“我想化一下缘。”
季石听了更是不由得哑然失笑了,化缘么?真正找错了地方,当兵吃饭,都是定例,尤其在三国,哪儿有什么余裕给和尚这方外之人的呢?!
季石忽然问道:“你是哪一个寺庙的?”
那和尚低眉垂目的回答道:“施主,我是天香寺的。”
“哪一个天香寺?”
原来扬州城一共有两个天香寺,一个在城西,另一个则在城东。
是以有此一问,看似有些个奇怪,实则自然。
那和尚立即回答道:“贫僧来自于城东。”
季石听了点头,他心里暗自想着,对的,城东天香寺很穷,这和尚来自那儿,是急需化缘的。
不过,季石还是想劝劝对方。
于是季石一手牵着马,一边对那和尚道:“前面可是军营了,你去那些军士怎么有什么多余的东西给你呢?”
和尚道:“为什么没有?”
季石道:“当兵吃粮,那都是上面按人头下发的,他们刚好吃饱而已,给了你,他们可就饱不了了!”
季石很诚恳的说道。
“我要去试试。”
和尚说完了话,他头也不抬,径直向前走去。
季石苦笑了一下,他看着和尚的背影,心里想着,这个和尚倒真是一个很固执的和尚啊,他要去就去吧。
但结果一定是他会扫兴而去的。季石这么想着,他决定上马。轻身一跃来到马背之上了。
季石上了马之后,才拨转了马头,只见那和尚已经走出去数十步之远了,季石突然心里想到什么,他双腿一夹胯下之马,向和尚奔驰而去,对于马来说,这么点儿距离当然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到了的。季石来到近前,道一声:“和尚!”
那人微微一怔,缓缓转头。
一丝异样在眼里闪过去。
藏得可真深啊,季石都没有能够发觉的。
季石冲那和尚大声的说道:“我说兀那和尚,你干嘛那么执着呢?军营你怎么觉得就有化缘的对象呢?”
和尚却头又扭了过去,头也不再回的回答道:“因为我听说最近曹军有了一大笔军费。”
听到这个季石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他莞尔一笑,心里倒乐了。
原来是为这个。
陈万金一下子从扬州首富变成了穷光蛋,连在扬州都立不住脚了,这事儿当然早就传遍了扬州,和尚作为扬州城人,虽然是方外之人,也知道此事,怪道和尚执着呢,倒也有其执着的道理吧!
季石本来想对和尚说:虽然和尚也要吃饭的,可是这陈万金的军费不过是被用来补缺的,再是首富一半的财宝,面对庞大的军队,也只能算作是小钱了吧!
但是季石想想没说,毕竟这属于军事机密了,他可不想随便外泄的。
季石见和尚如此的固执,他便不欲多说什么了,拨转了马头想要离去,和尚却又于后面叫住了他。
“施主,你不用为我担心啦,我有东西可以换的。”季石问道:“什么玩意儿啊?”
和尚回答道:“是一个好东西啦。”
说罢,和尚将自己肩头的那一个青绉包袱给拿了下来。
季石这一下倒感了兴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