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走,两个走,“走”就像是一种可以传染的东西一般,好像就在那眨眼的功夫之间,在场的所有人就走了一个干干净净。
陈家三兄弟的脸上此时也挂着一种非常惊骇的表情,他们大概也没有想得到自己的强援能够“强”到这种地步啊。
三人看少年的眼睛所带的眼神里,那种本来就有的惧意变得更蓝更深了。
小五从少年开始杀第一个人,也就是那个瘦老头开始就一直将嘴巴睁得大大的,一直到现在少年的对手都或死或走得干干净净了,小五的那张足可以塞下两个馒头的嘴巴还合不拢呢!
季石虽然表面上还看起来挺轻松的样子,可是他的心里还是受到了震撼。的确强,比光头强还强!
少年忽然转过身来,身子虽然站在血泊之中没动,目光却投向了季石。
少年看着季石,好像眼神在无声的问季石:“这场‘戏’如何?”
果然他也问了:“你看得过瘾么?”
季石默然一阵道:“阁下身手真是了得。”
少年道:“你不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季石心里还是庆幸着的,自己上去,也只有送死的份儿——虽然自己跟那些人相比还是强了不知好多个档次呢。
但是这种出手的强悍,无庸置疑,自己是完全做不到的。
少年对季石说了此话之后,他转身,对陈家三兄弟招手,三人现在就变得像三只十分乖巧的小绵羊一般,又乖乖的跟少年离去了。四人背影消失在大门处。
季石还是不必跟踪下去。
因为他有手下许多的士兵盯着少年,少年在望月楼杀这么多人,也可以有力的证明他不是一个避事之人,这种人,其实说起来,连跟踪也没啥必要吧。
望月楼处处是血,他的主人老板现在已经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
但是不久之后季石就会知道这一点的答案。
因为就在他准备要离开望月楼时,突然外面闯进了一伙人。
第一个是公差打扮,那人手持快刀,一眼看见楼中此层,只有季石小五两人在,那人被眼前的惨景震了一下之后,目光特别戒备的看着季石小五两个,口内大声道:“杀人的凶手就在这儿了!”
他说此话时,头还微微的向外扬着,很明显他是在向外面的人说话。
季石耳朵何其的灵敏,他也早听出来外面来了一群人,而其中一个尤为了得。
他心里一凛,又来了什么高手。
少年走,此高手来,还真是望月楼高手如云的么?
唉,必须得小心应对啊。
最先冲进来那人一声惊呼之后,立即住脚,季石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看那人,只是拿眼睛瞟着门外。
看进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进来的一大群拿刀弄枪的人,季石一个都识不得,但是他们的一众首领,季石倒是识得的。
因为那人正是李典。
看到高手是李典,季石心里立即松了下来,反正都是自家人。
李典看到了季石,他觉得非常的诧异。嘴里也轻轻的“咦”了一声。
季石也跟李典有着相同的感觉,稍感诧异,他问李典道:“李将军,你怎么来这儿的?”
这句话,其实李典也想问季石的,可是既然季石先问了自己也就讲个先来后到,自己先将季石的话回答了吧,于是李典道:“职责所在,必须来也。”
“职责所在?”
季石不解。
李典回答道:“因为现在我在管扬州治安这一方面。”
李典这么一说,就说得很清楚了,于是季石点点头。
李典又问:“季将军,你怎么在这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季石先没有回答。
他一眼看到一众差人军士里,有一个胖子,神色很着急,季石猜测此人便是望月楼的老板吧。
的确就是,少年跟对方一伙人在这儿恶斗拼命,他很快就去报官。
接报的人一听这么多人斗殴,实是一件大事(自曹操主事于扬州,治安上好了许多,鲜有此种事发生的),于是连忙去禀报负责扬州治安的李典,李典一听立即“霍”的一声,站了起来,嘴里还大声的说道:“这还了得,望月楼斗殴!”
望月楼是地处繁华之地,这些人于此约架,还真是大胆,李典鼻孔出气冷哼一声,立即带了人冲到现场来,当先自然就由那望月楼的老板带路了。
季石道:“说来话长。”
虽然季石还没有说,可是李典心里却也猜到一点儿了,因为之前他也知道季石在处理陈万金家失千金之事。现在季石在这儿,脸色很凝重的模样,李典就想此事十之八九跟季石要处理的手中事有关。
而且李典也知道此事关系着曹军军费来源,不是小事。如果可能,自己也得助季石一臂之力。
不是单帮季石,而是要帮整个曹军也。
季石于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回。
李典沉吟一下,看着地上的几具死尸道:“这么说来,这些人都是为那巨额的花红而来的了。”
季石闻言点点头道:“是啊,他们是为财而来的,也是为财而死的也!”
说话之间似乎有无限的感慨与惆怅似的。
李典皱了皱眉头,事有轻重缓急,李典头脑还是很冷静的。
他对季石道:“现在这少年人是个关键人物了。”
季石点头道:“的确如此。”
李典沉思一会道:“他真的那么厉害?”
季石道:“厉害。”
李典忽然想到一个人,当初跟季石一块战臧霸之时,也问过季石这话,季石也回答厉害。
这两人相较如何呢?
李典将心里的疑惑都挑出来问了季石,季石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少年强了。”
李典闻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真如季石所说的那样,可是一大劲敌,自己要捕他不易。
季石似乎也看出来李典的想法道:“放弃抓他的可能吧。”
李典稍怔点头,道:“季将军,可是你终究会面对这个强敌的。”
就像是自己负责治安一般,季石他也有自己的职责所在。
所以李典现在才会这么说的。
季石苦笑了一下。
然后道:“当然了,我不是其
对手,可是无论用什么法子,我都得去完成这件事,李将军,你说是不是呢?”
李典听季石如此说,他心里佩服季石这一点,虽千万人吾往也,这话说起来容易,可真的能够照着这么样子去做的人却稀少也!
李典对季石道:“如果季将军你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好了。”
季石道:“好的,多谢李将军你的美意。”
但是季石并不打算现在就请李典帮忙,因为他知道李典要管扬州治安,事儿也多。
季石只道:“李将军,这儿善后就交给你了,我先告辞。”
李典点头,于是季石带了小五离开了望月楼,只是在离开的那一刻,他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一下,那一层楼,到处是死人的鲜血,尤其这种地方,显得更是诡异的,不但是胖子老板,连一些军士都表情难过,好像有一种想着呕吐的感觉吧。
季石离开望月楼,还没有走了几步路,那边忽然飞来了数骑,其中马上一人,非他人,正是文丑,季石心里惊喜,却不意在此地遇到了文丑将军。
于是季石出声高喝:“文将军!”
骑于马上的文丑一身短打装扮,看起来是那么的休闲,虽然没有穿军装,可是人看上去却依然是那么的威风凛凛。
“季将军!”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招呼对方。与此同时文丑在马之上,双腿一夹马腹,他极为熟练的将自己的胯下这一匹战马停了下来,动作很潇洒啊,配上这一身的短打,显得更加的潇洒了。
只是精神归精神,文丑一身短打却显得灰扑扑的,显是赶得很急——并不是那种长途跋涉的急,而是短途的急。
季石笑道:“文将军,你这是急了赶哪儿去呢?”
文丑此时已经翻身下了马,既然都翻身下了马,当然没什么真正急事的。
其他几骑也下了马,都是文丑手下的亲随,跟季石当然也熟识了,于是双方打过了几声招呼。
文丑下马之后一拍季石的肩膀道:“怎么样,跟我去吃酒吧!”
季石道:“吃酒?”
“对呀,好久没沾酒了,我想喝,咱们也好久没见了,该当浮一大白也!”
“去哪儿喝酒呢?”季石目光一闪,若有所思的问文丑。
文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当然是望月楼!”然后他指指近在眼前的望月楼,只是不解为何围了许多看热闹的闲人而已。
望月楼,那儿酒是好,季石一向也是明白,可是现在么?
所以季石脸上很自然的流露出来一种奇怪的表情。
文丑看了,自然觉得生疑,问:“季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季石苦笑了一下,对文丑道:“我恐怕你是去不得的。”
“怎么,你有什么要事找我么?”文丑却是这么想的。
要事么?或者是有的,只是现在却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季石对文丑道:“望月楼,现在有李典将军在那儿。”
文丑一怔道:“怎么,李将军在那儿我就去不得了,莫非他将整个望月楼都包下来了?”
文丑半开玩笑的道。
说来他跟曹军将军们当然没有像跟季石这么熟,大家都是从袁绍军事集团过来的,那种关系当然匪浅的。
可是他跟曹军将领普遍也相处不错的,毕竟文丑本事在那儿,哪一个不佩服有本事的人呢。
何况当初在袁绍跟曹操两人争那十八路关东诸侯的总盟主之时,文丑也是曾经对夏侯惇战而胜之过的——虽然那有曹操假意授意夏侯惇故败的因素呢。
季石却没有一点和其开玩笑的意思,他正色对那文丑道:“文将军,望月楼死了许多人。”
文丑听季石这么说,他嘴里“咦”了一声,这才稍低头似乎看到了季石衣襟之上有些个鲜血的痕迹,也似乎在鼻孔之中闻到了一些个血腥的味道也。
“是谁杀了人,事情很大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