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大刚心里发急啊,季石说得没错,他是先锋官,可是这么任性的跟自己作对,你也不怕袁大盟主到时候对你大发雷霆之怒啊。到时只怕你不但连先锋官当不成,你头上这一颗年轻的人头也会保不住的吧,可是季石他不明白,这究竟如何是好呢?
季石见他一时不说话,也猜到了他的大致想法。
季石他既然看穿了鲍大刚的心思,自然要加以利用了,他希望能够趁热打铁,将鲍大刚的话激出来。
于是季石道:“你们如果真有来头,那我可以考虑一下的。”说着话,还拿眼光瞟了对方。
鲍大刚道:“好的,我就告诉你吧,我们是——”
说到这儿,鲍大刚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似的,他住了口,然后突然转了话题道:“我不必说出来到底是谁的手下,反正是一位手眼可以通天的人物手下。”
季石本来眼见鲍大刚就要说出自己的主子来了,却没有想到,临到话已到嘴边时,他却又住了口,将话似乎生生的吞了回去也。
季石心里大叫可惜。而与此同时,曹操跟陈宫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心里也跟季石一样有同样的想法:可惜,真是十分可惜了!
鲍大刚眼见季石这么说,他也明白过来季石似乎在套自己的话。而自己险些中了套,现在鲍大刚也想通了,他决定横下一条心,使用暗器来解决对方,杀了季石就杀了,到时袁绍怪罪下来,有袁大公子为自己撑腰,自己只要如实说明是季石三番五次要阻拦,自己不过是迫不得已而杀之的,那便可以过去了吧——他已经将季石算作自己的暗器底下冤魂一枚了,不作生人想也。
季石喝道:“你不肯说,那就来一斗吧!
鲍大刚大喝一声:“好,战就战,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
此时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不要明斗而是要用手里的暗器去阴中对付季石,虽然这一招显然很不光明正大,被那些同伙看了对自己的形象绝对是有损的,可是现在鲍大刚只想快先解决了季石再解决了曹操,这才是头等大事,其他的什么什么,他也就不太顾得上了也。而且季石既然能够伤吕布,自己使使暗器又有什么可多为人所诟病的呢?
鲍大刚他也不招呼身边的这一些人跟他群殴季石了,因为他一看这些人,个个听到季石的名头之后,全部摆出一种骑墙的架式,好像随时都可能要见势不对拨马就跑的样子。
而且鲍大刚从心里也不打算他们一起上,真一起上了,自己的暗器如何能够发呢?要是伤到了自己人了呢?
季石见鲍大刚冲向自己,他将钢牙一咬道:“来得好!”
轻啸一声,他也举刀迎了过去,季石可没有想着鲍大刚有什么暗器后手,只想着只一刀,自己的宝刀就能够将对方的刀削断,然后将对方解决掉。曹操受到攻击,季石还担心其他还有什么潜在的危险,现在自己的背伤养了一阵,也不能再耽搁什么时间了也。
鲍大刚右手持刀,左手将暗器紧紧扣住了。
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用暗器了,他在江湖里行走,自己的武功已经很高明,觉得少见强敌,这一回对季石动用暗器,既是出于绝对的谨慎,也是出于对此次任务的极其看重——因为袁谭在大公子看重,所以鲍大刚才看重。
那是自己的晋升之石也。
鲍大刚想踩着曹操跟季石的两颗人头,从而走上光明之路。
两件兵刃要相迎了,相迎的结果一定是鲍大刚的兵刃被削掉,鲍大刚听说过季石手里有宝刀,而且联想之前对方那么干脆的削箭,也可印证此点也。
而鲍大刚正是要让自己的兵刃为季石所削也!
因为他正有其如意算盘。
换言之,鲍大刚的打算就是故意将手里刀给季石削!
他也算准了季石一定是这么想的!
好,就让你削,削个痛快吧!然后鲍大刚会在季石觉得心里很是畅快的时候,将自己手里的暗器给发出去。
这暗器是一个很精致的小竹筒,里面装有飞花针,针一共有三枚,上面都喂有毒药。而竹筒的一旁安有机括,一按,就有飞针出来,直刺敌人。因为有做工极为精细的机括,所以竹筒里所藏的飞花针出去时速度很快,打出去相信会让人防不胜防的。
季石鲍大刚手里的两件兵刃如期相交了,自然结果也是不言而喻的,鲍大刚手里的刀登时被一削为二,就在那一瞬间,鲍大刚的暗藏于左手的暗器发动了,他的左手大拇指一按机括,立即有三枚飞花针疾射了出去,去势很劲健,直奔季石打去。
因为在暗中所发,没有瞄准——如果要瞄准,那会暴露出来,就少了许多的隐蔽性。那么,对方季石就会有所防备也。这鲍大刚根本不需要考虑什么打对方的要害之处,因为这飞花针上有毒,随便打中哪一点都无所谓,透骨而入,对方都会很惨的!
三针来得好快,如此近的距离,季石发现对方有诈之时,已经只离自己有数寸之近了!
好个季石,心里大惊之余,他立即将身子向上一提,顿时身子凌空了,只感觉脚下三针飞过,离自己最近的一针正好擦着脚板,好险啊!
就在那一刻,季石甚至可以闻到一股腥臭味,季石心里立时便明白了过来,那于黑夜偷袭射向自己的三枚飞针一定是个个喂了毒的,好贼子,居然想暗中伤我!身子在半空中,季石大喝一声宝刀向下一挥,鲍大刚此时已经傻了,他以为自己的暗器百分百会打中季石的,因为距离这么近。可是他没有想到季石的应变能够那么迅速,快到他无法想像的地步。这还是人的速度么?
正在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时候,季石从降,宝刀在头顶发出来亮晃晃的光芒,鲍大刚觉得自己的天空全是刀光,然而他却手无兵刃,只能像是一个呆呆傻的木偶人一般坐等被对方所屠杀了。
结果就是鲍大刚一个人变成了两部分。
季石的刀砍下去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容情,因为他知道,虽然自己现在确是没事的,可是如果不是自己闪避得快的话,相信那从自己脚板堪堪飞过的三枚极细之针,任何一枚打在自己的身上,都会有无比糟糕的结果,有时候那种结果就直接指向了死亡也!
当季石落于地上的时候,就在几乎同时,那鲍大刚的两半尸体也跌落于地上,被季石手里的这一把宝刀砍得这么厉害,相信再好的装殓者也无法再将其尸体拼得完整也。
季石站在地上,手握宝刀,目射向了那些还没有走,还在骑墙观望着的人,他们见鲍大刚被这么杀掉,而且被杀掉的方式实在是太惨烈了些,更何况鲍大刚还想用暗器伤对方。
明的搞不过对方连暗的也弄不过对方,鲍大刚死倒是没有什么遗憾,只是他们个个都不想死啊,所以他们的眼睛里的瞳孔无一例外的都在收缩,他们的心已经被季石这一刀,现实的一刀给砍怕了。
身体上没伤,心上有伤啊。
不知道先是哪个叫出声来:“好厉害!”
然后某一个没叫出声的一人,一拨转马头,跑了,这就像是一个榜样,而榜样的作用通常都是很大的,然后呢,其他的人都一个接一个,最后相继都作鸟兽散了。
季石这一刀,连吕妙都觉得好狠,季石一向出手也没有这么狠的,只是这一回鲍大刚出手太过于阴狠,季石那时心里已经想明白了,鲍大刚是故意让他手里的兵刃被自己的宝刀所削,以此来分散注意力,借此提升暗器打中的可能性,这一招的确很狠,如果不是自己动作快,现在已经不知道是什么糟糕情形了。对方狠,他就更狠些!
那一帮蒙面人都一哄而散之后,曹操跟吕妙都过来问季石怎么样,季石道:“我没事的。”
曹操武功虽然不怎么的,可是眼光还是很锐利的,曹操对季石道:“三弟,那人出手真阴,那飞针我看着好险啊!”
季石也觉得险,可是现在显然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季石对曹操道:“大哥,我看咱们还是快些离开洛阳吧,洛阳城里已经是危机四伏也!”
曹操当然同意季石的话了,他点点头,于是五人一齐向洛阳西城门快马加鞭而去。
当曹操季石他们五人冲出了洛阳城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回头去看,因为对于现在的洛阳城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的留恋了。
洛阳城里的厮杀之声还可以远远的听到。
陈宫在黑夜之中,只说了一句话:“关东联军就此结束了。”
现在关东联军当然还没有事实上结束,可是从现在的发展来看,陈宫完全可以推测到一定是这种很无奈的结局。既然刘岱可以攻击乔瑁,那么陈宫看不出来其他的诸侯有什么可能的顾忌从而不相互动手的,只要有一点矛盾,那么大局都不会顾了,杀去吧,攻击去吧!
听了陈宫的话,季石叹了一口气,而曹操也是重重一叹,对于曹操来说,这个首倡者的心情一定会滋味复杂的吧!
在感慨了一番之后,季石倒是有一个好奇的念头,袁绍会如何处理刘岱跟乔瑁之事呢?
还有,另一个疑问是,究想要大哥曹操性命的人会是哪一个呢?
洛阳城里。
今夜至少进行了两场战斗。
一场大的,另一场则是小的。大的那一场正在光明正大的打着,而另一场呢,已经在悄无声息中结束了。
死了一些人,一些人出了城,出城的是不同的方向,而另一些人却没有出城。
那是两骑。
他们都是来自于袁谭的军营之中,精选的军士,如果他们混得好的话,很可能当上将军的。
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武功都还算不错的。
这两骑就是在鲍大刚被杀之后一哄而散的一群人之两个也。
这两个人是老乡,他们因为有着共同的远大抱负而一向是很处得来的好朋友。他们在跟众人都跑了之后,本来是有一样的想法,就跑出洛阳城去算了,没有完成任务,特别是重大任务,回去袁大公子不会轻饶自己的。
但是他们快出城门时,年长的一人忽然招呼自己的好朋友停下来,另一人脸带诧异的看着对方。现在已经没有了黑布,已经败到这个田地,也不再需要黑纱布了。
高声招呼好朋友停下来的那一个人,脸上露出了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在失落之余还有一些不甘心。
然后,他用一种极为低沉的声音说道:“难道咱们就这样出了洛阳城么?”
另一人觉得他说的话好生奇怪,立即接道:“当然了,难道咱们留在这儿接受惩罚么?”
虽然没有说明是会接受谁的惩罚,可是在这默认的语境里,其实都是不言自明的。
“当然了,我们可以出洛阳城去,没有人可以阻拦我们,至少现在没有人。然而——”那人停住了声音,稍后再说道:“我们可以去哪儿呢?”
这个问题之前另一人没有想过,那时太忙,只想着跑路逃命了,哪儿有空想这些事,头脑都是一片空白。所以现在一听此话,人一下子就呆住了。
对方说得极对啊,出了洛阳城又能去到哪儿呢?
这真的是一个大问题,一想起来就头痛。有时候就是这样,你没有想到时不头痛,你一想到就头痛了。
那人于是开始试图去想,但是没有方向。
之前那人好像已经看出来对方的思想一般,遂对其道:“我知道你没有目标,因为我也没有。”
然后再说道:“咱们出了洛阳城,离开了军营便成了流民啊!”
听到流民两个字,另一人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流民,的确对于他来说,是颇有杀伤力的两个字,因为他过去当过流民的,那还是小时候,小时时候的记忆却是那么的鲜活,至今场景还历历在目的。
游民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很多,但是都跟不好的东西连在一块儿,成为流民,多半意味着连肚子想填饱都是不太容易的事儿啊!
成为一名流民当然是不可接受的选择,完全不可接受的!
那么出了洛阳城,去另找一只军队呢?
那显然也是一种很曲折的道路,看不清前景啊。毕竟已经在袁军之中混得较熟了,人对于熟悉的环境还是本能的觉得更有把握,也更加有安全感一些的。再说了,还得到了上面的重视,比如像这次这么重大而机密的任务,就让自己参与了。
而现在离开洛阳,离开袁军,也就跟这一切无缘了也。
另一人心里觉得突然很失望起来,之前招呼的年长那人又道:“兄弟,咱们不如回去吧。”
“回去么?”另一人心里虽然有所动摇了可是一想到回去,没有完成任务的后果,也不知道会有多么的严重,对于未知的东西,人总是会有本能的恐惧之感的,所以他一时也没有说话。之前那人又道:“是啊,回去,我觉得也是一策啊!”
“可是如果我们回去的话,会不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呢?”另一人心里还是带着几分的疑惑,不知道回去的前景如何。
之前那人道:“咱们将事情说清楚,说是突然出现了一个厉害人物,然后咱们又知道他的名字,相信袁大公子不会多说我们什么的。”
不待另一人接口,那人又道:“再说了,季石本是咱们先锋军的副先锋,这个谁都知道,他这是胳臂肘朝外拐啊,要说到谁会受到惩罚,恐怕季石他才会受到大处罚吧!”
这么一说,另一人觉得甚有道理,他觉得既然前面有季石顶在前头,那么就让季石背最大的罪责去吧!
于是两人商量定了就不像其他人那样出城去,而是转去回报袁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