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艰难度过的夜,夕玦一刻不离的守在阿芙的遗体旁边,心生疲惫。望着窗外那一轮残缺的月亮,夕玦内心的伤感更浓了。
天亮,就是阿芙接受火葬仪式的时候了,这个夜晚对夕玦来说,既漫长又仓促。殿内已更换了蜡烛,烛光明亮,桌上宫女端进来的食物完好无缺的放在那里。
玄奕坐在重明大殿内,望着门外眼神肃穆而又冰冷,殿下的侍卫跪在地上颤抖地又重复了刚才说的话。
“上皇…皇母在殿外求见!”
“啪!”
骤然,玄奕一掌拍在桌上,响声如雷声震耳!
“本皇说的话你听不见吗?!明日之前!本皇谁也不见!滚出去!”
玄奕一向冷静如冰,从未有过如此勃怒,侍卫见玄奕这样,吓得颤颤巍巍地退出了大殿。
殿内终于又恢复了安静,玄奕无力地靠在金椅椅背上,微微闭目,长叹一口气。
“皇儿,是母后啊,皇儿你不见我没有关系,可是你不能这样闭关不见,滴水不进,伤了皇尊,误了朝政啊!”
门外,一个妇人身影晃动,皇母一身华衣,靠着殿门说着,微微皱起的柳眉,透露出她心底的担心。
玄奕听着皇母的声音,思绪更加烦乱了,唤来贴身宫人,宫人走到玄奕身边,弯下腰,谨慎地听着玄奕的命令。
“去尉迟将军那里,告诉他加快点速度!”
“是。”
一日没有水落石出,玄奕便一日无法安心。现在幕后黑手还不知夕玦生死,明日只要夕玦一露面,便又会危机四伏了,只有查出凶手,夕玦才会安全。
心烦意乱了一晚,黑夜悄然流走,天色渐渐亮起来。宫女阁的人在太阳还没完全出来之时,就运走了阿芙的遗体,夕玦跟在宫女阁的人身后,脸色苍白,眼睛也布满了血丝。
按照规定,宫女一等凡人的火葬仪式必须要在重明宫第二层的宫女阁举行的,且,皇族不可参与,只有凡人才可送行。但是百年来,宫内凡人之死,极少有送行者,大多一把火点燃,负责点火之人开始谈天说地,待到死者化为灰烬,点火之人再将骨灰清理干净。
在这重明宫,凡人之死,如同花开花落,自然不过,悄无声息。
夕玦面无血色地望着宫人将阿芙放置在早已堆积好的木堆上,动作娴熟却粗枝大叶,仿佛死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动物一样,随手一丢,便去取火把。
夕玦想哭,却只能握紧了拳头强忍着,若是让宫人看了她的眼泪,必定大乱。
“阿芙,你安心走吧,姐姐一定会为你报仇!”
还未等夕玦话音落下,宫人已将火把丢至木堆之下,渐渐的,火苗向上窜起,干木被烈火点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不一会儿,熊熊火焰就将阿芙团团围住。
夕玦不忍看着阿芙被火一点一点融化,闭着眼睛转过了身子。
干柴与烈火,噼里啪啦的声音越来越炸耳,夕玦的心痛苦不堪。她是那般的不舍,这重明真的又只剩她孤单一人了。伤心至极,缓缓抬脚,准备离去,忽而!一个声音让夕玦浑身一颤!
“姐…姐姐…”起初,声音十分微弱!夕玦以为是自己伤心过度的幻听!可是,不一会儿,声音再次响起!且一次比一比强烈!
“姐姐!姐姐!”
“救我!姐姐!啊啊!不要烧死我!”
夕玦如同晴天霹雳!猛然转身,只见烈火之中!阿芙半坐起身子,惊恐地朝自己呼喊着。夕玦脑袋一片空白,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快步冲过去。
“快,灭火!人没死!没死!快!”几乎喊破了嗓子,宫人也惊慌万分,纷纷取水泼向燃烧的木堆。
逐渐,奄奄一息的火焰中,夕玦看见,完好无缺的阿芙,身上没有一点伤口的阿芙!就像是从睡梦中醒来一般安然无恙,除了她后背被烧坏的衣服,露出了那片黑色的符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