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看螃蟹上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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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倾倒众生的茶叶蛋(1)

茶叶那独特迷人的清香

和卤汁那缠绵悱恻的腴香,

浑然天成地

结合为一个完美的整体,

均匀地分布在

每一寸蛋黄与蛋白里,

在味蕾上铸成了一种天长地久的感觉。

说来难以置信,初次与茶叶蛋在台北邂逅,竟是三十年前的旧事了。

冬天的天空,沉重得像随时会落下大块大块的雪,偏那阴毒的风又助纣为虐,在钢骨水泥的森林里肆无忌惮地来回呼啸,纵是穿了厚厚的大衣,还是感觉到寒风的力道犹如出鞘的剑一样,一下一下凌厉无比地刺在身上。

我缩着颈、呵着手,走在行人寂寥的大街上。走着、走着,突然,一股浓郁的香味“声势夺人”地从一条窄窄的巷子里飘了出来,明目张胆地想攫取人的魂魄。

那股香味儿,既含着超尘绝俗的茶香,又不明不白地掺入了媚俗入世的卤香,就好像有人在深山旷野中引吭高歌般突兀,然而,正因为它这种“别具一格”的不协调,形成了一种让人难忘的震撼性效果。

我化成了一股风,“嗖”的一声,飞进了巷子里。

巷子里的小板凳上,坐着一名中年妇女,像个守财奴般专心致志地守着眼前的小风炉。一个圆圆大大的铁皮锅子,安恬满足地坐在金色的火焰上,而那一缕一缕令人“刻骨铭心”的香味,便争先恐后地从锅子里飘了出来,周遭回荡着的风,也“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地被染得香香香香的;那原本萧瑟落寞的小巷子啊,因此而变得兴高采烈。

锅子里的鸡蛋,犹如千年干旱的农田,全都龟裂了。它们在袅袅升起的烟气中,如饥似渴地吮吸着香可蚀骨的卤汁,再“自求多福”地化为倾倒众生的绚烂;而孤芳自赏的茶叶呢,就不甘寂寞地在卤汁里浮浮沉沉、沉沉浮浮,不甘示弱地散出一锅子浓浓的茶香。

初尝茶叶蛋,惊艳已极。

茶叶那独特迷人的清香和卤汁那缠绵悱恻的腴香,浑然天成地结合为一个完美的整体,均匀地分布在每一寸蛋黄与蛋白里,在味蕾上铸成了一种天长地久的感觉。

在天寒地冻的瑟缩里,对着暖心暖肺而又香气四溢的茶叶蛋,欲罢不能地连吃五六个。原本平平凡凡的鸡蛋,居然能变成这么大的一个惊叹号,真让人意想不到啊!

返回新加坡后,茶叶蛋在渴切的忆念中,变得加倍的美味。有时,甚至有个冲动,想请台湾的朋友给我空邮满满一篮过来;然而,终究是异想天开,没法落实。

过了好些年,茶叶蛋终于漂洋过海,在新加坡许多地方“安家落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