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故意怒目圆瞪,“啪”地朝花舌头举起了大盖枪,那明晃晃的刺刀正对着花舌头的胸膛。
小地瓜害怕了,颤着声对花舌头说:“师兄,咱不要了吧?”
花舌头二话没说,扬手就给了小地瓜一个响亮的耳光:“瞎说!没了家伙,咱靠啥混饭?!”
小地瓜被打懵了。
这当儿,那个鬼子却微笑着收起了长枪。伪军打量着鬼子的神情,赶紧对花舌头说道:“快滚!”
等混过了鬼子的岗哨,腮上热辣辣的小地瓜才明白了花舌头那一耳光的意义。
东昌医院是个绿色的竹坯密封门,朝西,对面是一些店铺,左右是沿街的民居,门前是一条光滑的石板路,连接着三四百米远的东门。在医院门外的左侧,蹲着一个刷了灰漆的木质哨楼,里头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伪军。
花舌头跟小地瓜到了东昌医院,见“七匹狼”他们已经就近散开。他们都装扮成了商贩,有卖瓜的、有卖栗子的,还有卖核桃的,黑脸老二跟两个同伙挑着些五谷杂粮,也在起劲地叫卖着。花舌头找了医院大门左侧一块空场地儿,将刀剑往地下一插,然后偷偷从马鞍里摸出了手枪,别在了夹袄掩着的腰间,小地瓜也学着他的样子,把手枪悄悄藏在了腰里。花舌头再看“七匹狼”,见他们也都做好了准备,于是,他便左手撑锣,右手挥起了带着棉布头的木捶。
“哐,哐,哐……”一停一顿的锣声,吸引了沿街穿行的赶集人,也引起了哨楼里那个小伪军的注意,也就在行人向着花舌头聚拢时,那个小伪军背着大枪过来了。他冲进人群,对着花舌头喊道:“一边去,一边去!这是皇军的医院,你瞎闹腾啥?不要命了!”
可是,花舌头并不听他的,照样按着原来的节奏敲着锣。小伪军又想吆喝,却把一句话卡在了嗓子眼里,原来,小地瓜的一把锋利的尖刀已经暗暗顶住了他的后背。小伪军神情慌乱,想喊,却又被野狼山上的几个人给围住了,小地瓜贴着小伪军的耳朵,说:“兄弟,想活命,就得听话。”
小伪军吓得鼻尖上直冒汗,他看了看围着他的几个人,颤着嗓子对小地瓜说:“我听话,我听话。”
花舌头继续按照原节奏敲锣——“哐,哐,哐……”
医院大门内的鬼子烦了拉开了一道门缝,瞅着夹在几个汉子中间的小伪军,喝问道:“什么的干活?”
小伪军望着鬼子,委屈地说:“太君,卖艺的干活,他们不听话,你快来吧。”
鬼子一听,提着长枪就冲了出来,可是,他刚迈了没几步,黑脸老二的一把快刀就插进了他的后背,他“嗷”的一声,“哐”地倒在了地上。这时,花舌头的锣声“哐哐哐……”加快了节奏。一些赶集的人一看鬼子被杀了,“轰”的一声四散而逃,那个小伪军竟吓得一下子白瞪了眼,瘫倒在了地上,也就在这时,从医院大门里面闪出来了穿着白大褂的刘蜻蜓,小地瓜赶紧把一匹河曲马的缰绳递给了她。
“上马,快走!”
听到了花舌头的喊声,小地瓜跟刘蜻蜓几乎同时跃上了马背,朝着东关大门加速而去……
花舌头跟“七匹狼”也提着枪,紧随其后。
把守东城里头的鬼子和伪军也很机警,看见一男一女骑马奔来,立刻端起了枪来,但这两个哨兵还没做下一步反应,花舌头和野狼山上的人已经开火了,两个哨兵应声倒下了。
城门外的两个哨兵刚要阻拦两匹奔马,身后的枪声也响起来了,这两个哨兵又毙命了。
两匹出逃的奔马越来越快,像两把利剑似的,“嗖”的飞出了城门,花舌头看得很清楚,唐队长他们已经接应上了。
这时,临近城门的花舌头跟野狼山上的人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城东门箭楼上突然响起了枪声——一挺鬼子的值班机枪把花舌头他们阻挡在了离城门几十米的地方,野狼山上的几个弟兄企图冲破鬼子的火力网,但一连倒在了地下三个。
红鼻子急了,挥着匣子枪喊道:“老鬼子!冲不过去!回头!”
花舌头他们刚折回头,正遇上一队闻讯赶来的鬼子巡逻兵,双方在街头展开了激烈的枪战。要说红鼻子还挺有战斗经验,他冲着黑脸喊道:“老二,不好冲出去了,快进医院,抓人质。”
花舌头一听在谱,随着黑脸向医院奔去。鬼子几个巡逻兵一看有人冲向了医院,竟撂下红鼻子他们不管了,又一齐用火力拦截花舌头和黑脸,红鼻子一看,招呼身边仅有的两个人:“弟兄们,抓不到人质,都得死,掩护老二他们啊!”说着他摸出一颗甜瓜似的手榴弹,扔到鬼子中间,随着爆炸声,他一串地滚翻,做了几个间歇射击动作,干掉了两个最凶的鬼子,使得花舌头和黑脸接近了医院大门。也就在这时,鬼子的一枚手榴弹投向了红鼻子,在爆炸的气浪之下,红鼻子像一根树桩似的,直挺挺地倒下了。
红鼻子一倒下,野狼山的另外两个人更是打疯了,借着他俩的掩护,花舌头跟黑脸冲进了医院。
可一进了医院大门,眼前的景象令他俩震惊了:在一条过廊底下,站立着几个穿白大褂的日本男女,其中两个男的一个握着双管猎枪,一个持着王八盒子,面对突进院里的花舌头和黑脸,持猎枪的日本人喊道:“站住!这是医院,不是战场!你们再往前冲,我们就开枪了!”
花舌头和黑脸被他的喊声给镇住了。
“只要你们不伤害我们的病人,我们是不干涉你们的。”那个持猎枪的日本人又喊道。
花舌头跟黑脸对视了一下,又返身往回奔去,可是,还没到大门,却听见大院外头的枪声已经更稠密了,这说明,鬼子的大批援兵赶来了。一会儿,外头的枪声就停止了,很显然,鬼子已经解决了野狼山上的那两个人。花舌头左看右看,突然对黑脸说:“上水楼!”
黑脸的腿脚甚是麻利,率先奔向了院子中间的一个2米多高的水楼子。他俩沿着水楼子上的铁梯子,迅速登上了圆形的水泥楼顶。这时,大批的鬼子也已经拥进了院子,将水楼子紧紧围了起来。
趴在水楼子顶上,花舌头对黑脸说:“妈的,怕是冲不出去了,咋办?”
黑脸望着正在水楼周围布阵的鬼子,说道:“只能拼了,咱杀了那么些鬼子,投降也是死。”
“妈的,那就拼吧!”花舌头也随和道。
指挥鬼子的正是板西大佐,他观察了一番敌情,先派出了一个三人小组向水楼靠近,但黑脸一甩匣子枪,两个鬼子就地倒下了。花舌头禁不住喊道:“好枪法啊。”
黑脸阴着脸,也不吭声。
板西大佐一看水楼上的敌人战斗力这么强,下令停止了进攻。然后,他又把杜刚叫来,让他躲在靠近水楼的一棵粗壮的柳树下,向着水楼喊话,劝解上面的人投降。
花舌头趴在水楼上,也朝着杜刚喊道:“你******少啰嗦,老子投降是死,不投降也是死,不如拼了!”
这时,板西大佐却从卧伏的一段花墙下站了起来,说道:“我是板西大佐,大日本皇军住蒙阴县城的最高指挥官,我说话是算话的,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放狗屁!”黑脸翘起头来,骂道。“你们小日本说话都是放屁!”
“你,太粗鲁了!”板西大佐气得脸都歪了,旁边的机枪手猛地扣动了扳机。
“嗒嗒嗒……”一串子弹,擦着黑脸的头皮飞过。
“我****奶奶!”黑脸破口大骂起来。
花舌头原地趴着,却用眼角勾着他,骂道:“****的,老子嘴臭,你他妈比老子还嘴臭!”
黑脸用挑逗的眼神瞅着他,说道:“你小子,啥事超过你大爷唻?老子本来还想掖着藏着,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就明告诉你吧,你捡的那个娘们,老子早就尝鲜了。”
正说着,鬼子一颗手榴弹突然扔了上来,而且偏偏在黑脸身旁爆炸了,黑脸的身体抖动了几下,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了:“小子,快,救救我,老子快不行了。”
“救你个球!咋救?”
“老子实在不行了。”黑脸扭过头来,一只手捂着被炸伤的胸部,对他说:“你那娘们,真舒服啊!”
花舌头的怒火从眼里喷射着,他冷静地对他说:“正过身来,我给你包扎。”
黑脸信以为真,就势躺下了。
花舌头猛地将枪口对准了他的胸膛,咬着牙说:“你就安息吧!”
还没等黑脸反应过来,他的枪就响了,黑脸瘫软了。
到此,花舌头也挺起脖子朝鬼子喊道:“你们说话算话吗?”
鬼子没动静。
“那就拼吧!”花舌头声嘶力竭地喊。
“停!”板西大佐又站了起来。“你只要归顺皇军,我保你生命安全!”
“说话不算数呢?”花舌头又喊叫着。
板西大佐主动把双手举了起来,说道:“我愿上去跟你谈判。”
“好吧,你上来。那个已经让我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