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宁泽进入城西井巷那座宅院里时,畅通无阻。
虽然一路上暗处有很多身影盯着宁泽,可他还是悠然自得地从厅堂大摇大摆的晃进来,他也知道这些血卫根本不敢阻挡自己。
来到后院内,在宁心静听下随着几声低低轻咳后,宁泽便准确无误地摸到了凌儿房间。
待见到凌儿,宁泽似笑非笑的秀脸上才终有几分真心笑容,上前用手轻点下凌儿额头,语声尽含宠意:“坏凌儿,怎么来到陈州城也不去找我?身体好些没有?是不是找到更好的主子,不想要你家少爷了?”
“泽少胡说什么呢?”凌儿看着突然到来的宁泽先颇为意外,而后便满脸又惊又喜地用玉手在宁泽胸口轻捶几下,“凌儿跟着萧总管他们日夜兼程来到这里,就因咳喘之病复发一直在此养病,原本想等过几日全好了再去侍侯少爷,哪想今晚少爷就来了?”
“我能不来吗?如果不是因为一些琐事耽搁,又知你病中极需安心静养,我早就将你接回府里去了。”
小心翼翼地扶凌儿坐下,宁泽漆黑如子夜的明眸中印照的全是温柔,“你咳喘之病已是很久不犯,怎么这会儿却又反复起来,看来你身子还要再将养些时日。”
凌儿自小便有咳喘毛病,打从她来到丰城萧家开始,宁泽就知道底细。
这么多年宁泽一直把凌儿视为自己亲近之人,虽想尽办法为其根治,却总不得要领但也不曾再犯过几次,没想到如今这病又犯得严重,所以心中自是疼惜。
听到宁泽关心之语,凌儿自是高兴。她也素来知道自己和宁泽名为主仆,可少爷待自己实为亲人的情谊,不由轻笑:“凌儿现在身子已经好了许多,萧总管此次为我服用的都是上好药材,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养病,凌儿都有些胖了。”
“怎么还叫萧总管?难道凌儿还打算瞒我?”宁泽故作不满的叹气,“看来丫头大了果然就分心思了,连这种事都不愿告诉我,我这少爷当的真是失败。”
“都是凌儿的错,泽少你千万别生气。”凌儿一听这话,便知宁泽已知自己和萧成的叔侄女关系,深怕宁泽误会自己,慌忙轻摇宁泽衣袖,小心解释:
“当初凌儿到萧府时,叔叔便答应老夫人不让他人知道凌儿身份,所以除了老夫人、老爷和几位萧家的长辈,很少有人知道凌儿的事,真不是凌儿有意隐瞒少爷的。”
望着凌儿小鹿乱撞般模样,宁泽大笑着安抚她:“好啦,我怎会生凌儿的气,只是突然知道有意外罢了,凌儿只要病好了,再胖些我才高兴!”
“我们凌儿本就貌若天仙、腰肢袅娜如弱柳,如果能丰腴靓饰便更显俏丽多姿,那样少爷我就更喜欢了,到时天下美人哪个都比不上我的凌儿。”
“泽少——”凌儿娇羞得向外张望了几眼,面若红桃的轻斥。
“凌儿别气,我不说了还不行!”宁泽开怀大笑。
两人又说了此体己话,宁泽仔细问了凌儿病情,确定已无大碍这才真正放心。
正好此时有下人端来汤药,宁泽非要亲自喂凌儿服下,凌儿也扭不过他便只好由着他来做,而这一切皆被门外负手而立的萧成看在眼里。
瞅着床上的凌儿因宁泽出现而欢愉开心的神色,萧成清冷眸中也染了几丝暖意。
转身不再去看房内两人,萧成来到后院沏了一壶上好的碧罗春,慢品轻嘬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宁泽便来到这里,萧成忙站起身恭敬地喊了声:“二少爷好!”后,才警觉地发现,无影并没有跟在宁泽身边随行。
“不用找了,我用药将无影迷昏了过去,所以他没跟来!”
似乎知道萧成再想什么般,宁泽说罢便再不理会萧成的皱眉神色,不客气地拿起清茶一饮而尽,才道:
“客套话少叙,三件事:一是明日我便带凌儿回我那儿去,二是萧峰说此次出来萧家血卫可听命与我,所以你马上派十六名萧家血卫给我,过两天我自有用处;三呢——。”
宁泽语声顿了顿,一双眼睛冷若千年寒冰,闪着刺人肌骨的寒意直刺萧成双眼:“以后但凡我萧宁泽的人,没有我允许谁也不准对他们动任何念想,无论是萧峰还是萧大总管,哪怕他们是您的侄女,亦或是——徒弟!”
萧成神色刹时一滞,这有多久没有人敢跟自己中命令的口吻说话了,就连萧峰也多年不曾如此,看来自己私下带凌儿来陈州城,前几日又打伤无影真的惹怒了宁泽。
萧成不动声色地摸摸自己的大胡子:“二少爷这是在提醒在下?”
“更是告诫!”宁泽一字一顿。
“如果我不答应呢?”萧成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你最好答应!”宁泽霍然抬眼时,幽黑若潭的眸光中越显邪魅狂野,可是俊脸上却依是露出独有的标志性淡笑:
“我萧宁泽做事向来狠绝,从来只许我欺人、不能人负我,放眼天下除了我大哥,我还真没将谁放在眼里,所以看在萧总管对我萧家有恩有义的情份上,又是我大哥信服之人,宁泽真不想做出什么得罪或伤害你的事!”
萧成好像并不吃惊宁泽会这么说,半晌无言后,并不愿再说这个话题的他转说其它道:“凌儿身子才刚好些,需要静养不适合吵闹地方。”
“我让那些将领不准再入帅府议事,所以没人会打扰到凌儿。”
萧成听罢慢慢坐下,不置可否。
话以到此还能再说什么,当年老爷都觉得亏欠宁泽太多,他这个做外人的又何立场去说宁泽。而且如今出征在外,萧峰本就是让自己全力保护他,萧成也不想刚一见面就闹得彼此不快。
两人静静品茶一时无言,最后还是宁泽打破冷静空气:“我大哥摄魂解除的消息是你传给我的?”
“是老爷让我告知二少爷一声。”
“他们何时离开梵音寺回京都?”
“老爷意思是此次出来也不急于一时,所以想在梵音寺多呆些时日再回去。”
“他还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宁泽再问。
“老爷说沙场风云诡变,要二少爷万事多加小心,需谨慎布局详细筹谋,切不可急功近利。”
“看来还是不放心我!”宁泽心中冷哼,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继续道:“明天我让李志忠带兵去攻策州,我想他应该需要一份详细的策州城图,而听说萧总管早年对策州很熟悉,所以这图就麻烦你画一下。”
“先攻打策州?”听到这话,萧成表情闪过几分惊讶。
“不错,先打策州!”
“二少爷可是另有打算?”萧成定睛看着眼前这散发着灿若明珠般狂放气势的少年,那俊美脸上噙着的一抹狡黠,低头抿了下手中的茶,“沧、策两州取夺之间,沧州城离陈州更近且地势更易攻占,二少爷绝不会放着如此良机舍近求远。”
“不愧是跟随萧峰南征北站多年之人,竟让你猜到我的意图。我确是要先打策州,还要大张齐鼓地告诉襄国,我要强攻。而与些同时我还要拿下沧州城。”宁泽秀容灿笑如花。
“十六名血卫明日到我帅府找一名叫崔少商的军医,他会告诉他们需办何事。”最后一句说完,宁泽也不管萧成是否同意,转身就潇洒离开,独留萧成暗自苦笑不得……
多年以后有华国史官记载,四国纷争之初的襄、华两国之战:
“庆元十一年九月十二,风云骑大元帅萧宁泽派兵三万,攻打被襄国占领的策州城,拜左骠骑将军李志忠为主将。
庆元十一年九月十四,在襄、华两军在策州城连番交战之际,萧宁泽秘密让裴云奕带人穿上陈州城所俘的襄国兵将衣甲,趁夜去沧州以策州告急之名义,请求襄国驻守在沧州城的襄国军队立即派兵增援策州,结果城门大开之后,便直接杀入城中,一举夺下沧州城。
庆元十一年九月十七,萧宁泽带领风云骑将士与李志忠之人左右强攻策州城,襄国军队终寡不敌众,弃城而逃退后襄国。
庆元十一年九月二十一,华国风云骑在襄、华两国边境拉开阵势,正式与襄国展开——“庆元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