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华流光映星月,水笼国寺许衷情。
亭台通宵歌常舞,花前灯火人声沸。”
——《灯会景盛》
这是华国翰林院被人赞为当世“文才子”的陈治吉学士,在初来京都考取功名时,第一次参加大相国寺灯会时所作诗句,极生动细致的表达出大相国寺灯会的繁盛景象,被世人广为传诵。
宁瑞小心地保护着惜菱公主,带着宁泽在这人来人往、喧嚣热闹的大相寺中穿行赏玩,只有他无心去看这美景,而那两位早就玩的不亦乐乎了。
“大哥,看来这灯会还真是热闹啊!”宁泽看车水马龙般的街市,那些人人手中拿着的许愿灯将大相国寺辉映得若白昼般的明亮景象,对着宁瑞淡笑一声,眸光中也染上几分兴奋之情。
宁瑞望了宁泽一眼,宠溺的笑言:“你来京都是第一次参加灯会,也去四下走走看看吧,只要不离大哥太远就好!”
“算了吧,小弟还是与大哥好好看住那位“疯”公主吧!”宁泽向宁瑞使了个眼色,就见四、五米之外的李惜菱,若逃出樊笼后脱缰的鸟儿般,四处乱飞、叽叽喳喳欢笑不断,在各种摊铺,叫卖艺人身前飞转,看到什么物品都异常兴奋,呼唤宁瑞两兄弟去看,无拘无束的畅怀大笑,哪里有个品行端庄富贵的公主模样。
宁瑞用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宁泽的后背,对他低斥道:“公主殿下,可是你胡乱评说的。她从小聪慧过人,不但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也是皇太后最为贴心的孙女,整个京都就连几位皇子都对这位公主理让三分。日后,你在她面前说话小心些,切不可再在背后议论公主。”
“泽儿知道,泽儿知道!”宁泽嘻嘻一笑,知道大哥并没有生气,脸上又显几分坏笑:“大哥,泽儿怎么觉得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惜菱公主好像对大哥——”
宁泽还未等说完,宁瑞温文淡雅的脸上终于升出几丝怒意,狠狠地瞪了一眼宁泽,再次抬手要打过去,风声似比先前那一下要有力的多。
宁泽当然不会傻到站在那里挨打,边躲边笑:“大哥!大哥你看那惜菱公主又跑远了,泽儿去追她回来!”说罢,闪身就走,留下宁瑞无奈轻叹一声。
宁泽几步来到李惜菱身边,带着她去赏玩天下各种稀奇小件。宁泽向来好玩,对江湖上各种新奇的物件都有研究,且都略知一二,因而他带着李惜菱在各种摊铺面前穿梭游走,帮她讲解那些物件的由来,陪着她尽性赏玩,哄得李惜菱开心不已。
大相国寺的僧人先为前来参加灯会的百姓念了平安经,后又请了天下知名的艺人表演了许多助兴的歌舞,转眼间就到了灯会中最重要的环节,放许愿灯的时辰。
无数善男信女拿着纸船,密密麻麻站在大相寺前的护城河前,等待着放灯之时。
宁泽看着李惜菱跃跃欲试的模样,也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个许愿灯来,送给她让她去河前放许愿灯,高兴的李惜菱拍手欢叫。
李惜菱向河前跑了几步,突又转身对着宁瑞含羞带怯的娇声问:“萧大哥,你与菱儿一起去放灯如何?”
宁瑞一愣,刚要开口拒绝,宁泽突然在他身后轻轻推了他一把,对着李惜菱笑言:“我大哥当然愿意陪公主去许愿灯!”
“宁泽!”宁瑞低叫一声,用眼角狠瞪了眼嬉皮笑脸的宁泽。
“大哥莫气,你看前面护城河上人多口杂的,三教九流之辈都在其中,如果公主独自去放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兄弟二人如何担待得起啊!”宁泽在宁瑞耳边低语。
宁瑞一念之间又沉思片刻,并没有注意到弟弟那强忍笑意的明眸。
宁瑞还要再说什么,那边李惜菱已经不顾身份的直接跑过来,一把拉起宁瑞的胳臂就向护城河冲去。
“公、公主!您、您——”宁瑞从来没有这么近接触过女孩子,尤其是李惜菱还是贵为一国公主的身份,如此亲密的动作,羞得他俊脸突升红霞,手足无措,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全了,只能用眼神示意宁泽留在这里等他们。
宁泽待两人走远,想到刚才大哥那脸红且羞怯的表情,不由放声大笑起来。
李惜菱这丫头虽然一身娇贵性情,可是为人还算善良聪慧,如今一颗芳心全系在大哥身上,宁泽当然乐得看热闹。他知道宁瑞一门心思都在家与国间,为天下黎民、为国沙场征战之上,如果那李惜菱真能用深情点染开大哥心中的****,那宁泽何乐而不为呢!
若是有一位贵为一国之主的公主大嫂,还真是不错!
宁泽正胡思乱想之间,一位慈眉善目、白发苍苍的老妪提着一个装满平安香囊的篮子,向宁泽一瘸一拐的走来,满脸乞求的神色让人看着顿生怜惜,只见她可怜巴巴的对宁泽哀道:
“这位公子,您行行好,买老妇几个香囊吧!我的大儿子多年重病在床,这香囊是老妇为了给他治病在灯下一针针缝制的,您就行行好,买几个吧。老妇定求菩萨保佑您一生平安,姻缘美满!”
宁泽瞄了一眼老妪篮中做工精细的各种香囊,解颐一笑:“这位婆婆,今日小爷儿我高兴,就买你两个香囊。你说的姻缘美满就罢了,只希望借你吉言一生平安吧!”说罢,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老妪。
老妪满是皱纹的脸上,一脸感激之情急忙接过银子,同时从篮中取出两个香囊千恩万谢的交给宁泽。
宁泽并不想要,可那老妪非往他怀里送,便只得随意伸出右手去接。可是当宁泽手指刚摸到香囊时,就觉右手一片刺痛,神色立时大变,知道自己中了剧毒心中暗道不好。
再抬眼看向那老妪时,那张脸上原本面慈恭敬的神色早已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狰狞的阴笑。
宁泽也来不及细想,左手猛地一掌拍出,身形向后欲退。哪想那老妪武功深不可测,随意抬手一挥便轻松化解了宁泽的掌力,凶煞之气突显并已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宁泽又栖近一步,掌中一根极细软的银丝,霎时间就将宁泽拿香囊的右手缠住。
倾刻间锋锐无比的银丝便把宁泽的右手勒出道道血痕,殷红的血珠四溢而出,宁泽心知右手此刻在银丝和毒性之下,已不能再动否则就会伤筋断骨。而那老妪又指间瞬点宁泽周身三大要穴,把宁泽生生钉在地上,动不得半分。
“萧宁泽,下辈子你再到佛祖近前求他保佑你一生平安吧!”老妪阴测测的怪笑,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直刺宁泽的咽喉。
宁泽被困在当场,眼看着匕首若火蛇般冲着自己的喉咙直冲过来,身体却进退不得,刚想呼叫无影,突又想到无影已被自己遣走,而大哥又正陪着李惜菱在护城河前放灯,此时哪里还会有人能救自己?
眨眼间那尖利的匕首就要到近前,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袭上宁泽心头,想不到自己十多年来躲过了无数次暗杀,今晚却要命丧此地。宁泽所幸双眸一闭,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就在宁泽万念俱灰之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枚玉佩,正好打在老妪刺向宁泽的匕首上,将其打的偏离宁泽的喉间三寸。只听一阵狂风扑来,宁瑞已飞身冲到了宁泽的身边。
宁泽一看是大哥赶了回来,轻唤了一声“大哥!”眸中尽是欣喜和兴奋之情。
宁瑞哪有时间搭话,飞起一脚向老妪踢去,劲力自比宁泽要强上百倍,料是那老妪武功再高也被生生逼迫得退后一步,而她手中的银丝又深陷入宁泽右手几分,划出鲜血无数,痛得宁泽忍不住低叫一声。
宁瑞大惊之下,赶紧又一脚踹向老妪后,从袖出掏把极短的小刀一把将那根银丝砍断,反手将宁泽向身后推去,扬声高叫:“无棋,保护二少爷!”随后便和老妪缠打在一处。
夜色中有个黑影突现,轻轻扶住宁泽的身形,急道:“二少爷,您没事吧?”
宁泽也顾不得伤势,待身形站定后,猛然向前方护城河处满是百姓的河床上,大喊起来:“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杀人啦!”
正在放灯的人们听到这边有人呼救,便都向此地看来,还有些人向这边跑过来。
那老妪自是不想让人发现,与宁瑞又电光火石间互攻了七、八招,就恨恨地向宁泽这边丢来一记杀招,被无棋阻挡化解后,低声冷笑:
“萧宁泽,总有一天你这个天之煞星,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等宁瑞再要打时,那老妪转眼间便施展轻功,飘出四、五丈外,消失在黑夜之中。
这一系列击杀,只有短短分秒之间。等那些好事的百姓赶过来时,一切都已恢复平静,而刚才被吓傻了般的李惜菱,此时也回过神来,示意宁瑞将宁泽护好,抬手告诉老百姓刚才是开个玩笑,连忙招呼他们四下散去。
原本李惜菱和宁瑞在护城河去放了灯后,李惜菱还要在玩一会儿,而宁瑞怕宁泽等不耐烦,便急急要赶回来。
还未等两人走到宁泽这边,就看有个老妪正用匕首向宁泽刺去,宁瑞一急之下也不及思考,直接将腰间的玉佩当暗器打了过来,险险救了宁泽一命。
李惜菱看着此时倒在宁瑞怀中宁泽若玉的脸色苍白胜雪,而那血淋淋的右手如今以极快的速度变成紫黑色,骇人恐怖,吓的她惊叫一声又急急捂着嘴巴道:
“萧——萧宁泽,你没事吧!”
宁泽此刻已经感觉到右手的毒性正在迅速侵蚀着周身的血液,连忙抬手封住自己右臂穴道,对着李惜菱轻笑一声:
“公主殿下放心,在下还死不了!”
“伤的如此重,别说话!”
此时,宁瑞气势焦急的低斥一句,语声尽显疼惜之情,一颗早随着宁泽苍白的面色跌入深渊。
“大哥宽心,泽儿还好!可是这毒性来势太快,怕是小弟一会儿就会昏迷过去,劳烦大哥——”宁泽笑眯眯的看着宁瑞,但声音已经有气无力,“劳烦大哥回府叫无影用孔雀胆三滴、解毒丸六颗调配出解药,看能不能给泽儿——解毒!”说到这里,宁泽唇畔已然变在紫黑色,眼神迷离若雾。
宁瑞紧紧抱着宁泽,轻唤数声,生怕他晕过去后有什么闪失。
李惜菱也急急插言道:“萧大哥,令弟倒底得罪了谁,为何短短一日,竟有人两次派杀手来暗杀他?”
宁瑞听罢,惊愕的张大双眸,刚要开口寻问李惜菱,就觉双臂一沉,宁泽已经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