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烟雨酒楼——
“萧宁泽!”
一声含怒带气的惊吼声以石破天惊之势,从酒楼天字二号雅间中传出,直冲九霄!把正准备端酒菜进房的店小二吓得周身激灵,险险将托盘中的杯盘掀翻。
店小二战战兢兢的推门刚踏进房中,整个房间充溢着浓烈的火药味,虽然这房中只有两位少年公子在内,可这渗着强烈怒意的空气,让他冷汗直流。
这两位公子,一个身材娇小横眉立目,气势凌人,明眸中似有火舌喷涌而出。一个温文若玉姿态谦卑,满脸陪笑,可眼神却飘渺不定。这两个正是女扮男装的华国公主李惜菱和萧宁泽。
匆匆打发掉送酒菜的店小二,宁泽恭敬地给李惜菱倒了一杯酒,“公主先别生气,请先喝杯美酒压压惊!”
“萧宁泽!你现在就给本公主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解释清楚,刚才倒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为什么要杀你?”李惜菱一把推开宁泽递过来的酒杯,明眸射出含怒的冰剑。
“公主,其实刚才发生之事,在下也不甚清楚!”宁泽表情凝重,伸出两指做发誓状。
“萧宁泽!”
“公主,在下真的与您一样,什么也不知道。不过在下想是不是公主微服私访,有人想——”宁泽的眼神有些游移。
“萧宁泽!你当本公主是白痴啊?你倒底说是不说?”李惜菱再次厉喝一声。
“公主殿下,您让小民说什么呀?”宁泽可怜兮兮地瞅着李惜菱,神色颇为委屈,惹人怜惜。
李惜菱直勾勾地盯着宁泽半晌,伸手夺过宁泽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转身坐下神色恢复平静。
宁泽一看此时的李惜菱突然不语,神态自若,反倒一愣。直觉告诉他李惜菱这艳若桃花,俏丽如仙的外表下,这一瞬间的变化太快,绝不是好事!
“公主——”宁泽小心翼翼地探问。
“本公主只想知道刚才遇袭的实情,既然萧公子不想多说,本宫也没办法。一会儿只好回宫向父皇哭诉此事,请父皇定夺。又或请三皇兄找京都府尹来查,对了,还可以直接去兵部找萧伯父或萧侍郎来侦办此案。”李惜菱轻抿一口美酒,望着宁泽唇角挂笑。
李惜菱说话之时,一直暗中注意宁泽的神色。发现前几句话说出之时,宁泽神色自若,连眼角都不抬一下,直到萧侍郎三个字一出口,宁泽静默的眼神若一把尘封百年的利剑,刹那间苍然出鞘,一瞬间精光四射,寒气夺人心魂。
“公主,您何必对在下如此夺夺相逼呢?”
半晌之后,宁泽终于抬眉,表情再没有了先前装出来的谦卑及可怜之色,又恢复也了往日雍容洒脱,恬淡温文之态。
“因为萧公子不想说实话,本公主只好出此下策了!”李惜菱一耸肩膀心中暗喜。
“我原本只想趁今日灯会之际,好好出宫玩玩。哪想刚遇到你就有杀手来袭,刀光剑影中本公主差点命丧黄泉,我难道不应该一问究竟吗?而我的贴身宫女青瓶儿更是暴尸当街,你说我该怎么办?你说——”说到此处,李惜菱一股委屈悲愤之情涌上心头,也顾不得形象放声大哭起来。
宁泽没想到她变化如此之快,看着哭的雨带梨花,委屈无助的惜菱公主,一时间也慌了手脚,不知如何劝解。
“好了,好了,我的公主殿下,我说还不行吗?”宁泽长叹一声。
“你说!”李惜菱一听这话,立刻收住眼泪,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盯着宁泽。
宁泽心中暗翻白眼,“这些人是想来要我的命,与公主您无关!”
“我当然知道,我是想知道这些蒙面人为何要杀你?难道你在京都得罪了什么仇家?可是你是兵部尚书萧峰的儿子啊,萧伯父可是我华国的战神唉,谁敢动你半分?”
“哼,可能这些人就是因为我是萧峰的儿子,才非要致我于死地!”宁泽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李惜菱没有听清他说什么,连忙追问。
“没什么,在下只是说我也不知道这些蒙面人为何要杀我?可他们确是冲在下而来,只是无意间公主您卷入其中,还让您的宫女无端身死,实是在下的罪过,望公主见谅!”
“算了,也不是你的错!可怜青瓶儿今年才十四芳龄就死与非命,我真是——”李惜菱眼神一暗,心下难过。
“公主放心,青瓶儿姑娘不会枉死,在下发誓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宁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
“人死不能复生,我想也许这就是青瓶儿的命数吧!你帮我好好厚葬了她,我回宫后会叫人给她的家人多送的银子过去。”李惜菱俏容上满是伤心,那模样若骤雨上被击打的桃花,无助且悲寂。宁泽看着她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忍,今日之事必竟是因自己而起,如今白白送了青瓶儿姑娘一条性命不说,还将惜菱公主牵连进来,看来自己日后更要多加小心。
“公主,今日之事凶险万分,宁泽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主答应。”说到这里,宁泽向李惜菱深深一揖。”今日你我遇袭之事,请公主为在下守口如瓶,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余下之事全全交给在下去处理,在下保证一月之内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公主和死去的青瓶儿姑娘一个满意的交待。”
李惜菱半晌不语,良久之后才缓缓抬头明眸直直的盯着宁泽的俊脸,悠悠开口:“好,我答应你。今日之事本公主不会向任何人提起,可是我有一个条件。”
“公主请讲,但凡宁泽力所能及,定当答应!”
“我要你答应帮我做三件事!”李惜菱艳笑若花,眼神中似乎在谋算着什么。
宁泽明显感觉到有被李惜菱算计的意图,眼珠一转道:“公主您可是华国的金枝玉叶,皇上最宠爱的七公主,您想要什么得不到还需要在下为您做什么事啊?不如换个条件吧!”
“这不需要你管,你只需说答不答应?”李惜菱一扬秀眉,眼角闪过一丝慧诘。
“在下想问,公主想让在下答应帮你做哪三件事?”宁泽进一步探问。
李惜菱抿了一口酒,很认真的想了片刻,才道:“正如你说的,本公主身为华国公主什么都不缺,我现在还没想好要你做什么事,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那你让我答应你三件事?”宁泽听罢心下气恨,声音不觉提高了几分。
“是啊,我总觉得你这个和萧侍郎虽是兄弟,可是性格却不一样,萧大哥温文尔雅,为人亲和。可是你却总让我觉得雍容秀美的诚恳外表之下,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啊!怎么说呢,本公主就是觉得你很好玩,我相信将来我一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所以先让你答应我三件事,看看以后有什么需要。”李惜菱双手扶腮,喃喃自语的大悟道。
宁泽心中暗叹,敢情这位公主是闲来无事,拿自己当备用之物了。不过这女人看人的眼光倒是有过人之处。”公主,在下真是个无用之辈,也没有什么好玩之处,您看您条件是不是——”
李惜菱不等宁泽说完,就不耐烦的挥挥手:“萧宁泽,我只问你答不答应?要不你就答应我的条件,要不本公主现在就回宫,不对,是去兵部找你爹或者你大哥将此事说出来。本公主保证明天全京都所有百姓都会知道,今天我和你萧二公子当街遭人射杀之事,我一定会让父皇将此事掘地三尺查出来龙去脉,大白与天下。”
宁泽眯眼看着得意扬扬的李惜菱,心道这位娇美可爱,貌若天仙的公主,心机绝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单纯。可是如果她真的宣扬出此事,对自己绝没有半分好处。如果因为这种小事,将自己的隐秘也查出来真有点得不尝失了。
左右权衡利弊之下,宁泽轻吐一口气,叹道:“我答应你的条件!”
李惜菱听罢,一脸欢喜的扬笑数声,开心不已。
宁泽心中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挫败之感,暗想向来都是自己设计骗人入瓮,今日反倒让个小姑娘给算计了,不觉得苦笑道:“我现在已经答应你的条件了,公主也可放心了,等日后公主有需要宁泽做什么事时,宁泽定会出现。如今公主出宫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应该回宫了,不如在下护送公主回宫吧。”
李惜菱好半天才止住笑声,蛾眉曼睩,眨着灼若辉星的明眸,轻轻一笑:
“本公主现在还不想回宫,本公主现在就告诉你,你要为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本公主要你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找你大哥萧宁瑞,今晚来陪我——看——灯——会!”
“你说什么?”
宁泽惊叫一声,猛地倒退三步,如遇雷击。
李惜菱平静地瞅着宁泽吃惊的神色,笑眯眯的耸肩,表情可爱动人。”想不到吧,这就是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
宁泽用手指点着李惜菱半天,气恨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现在他终于明白古书上的话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尤其是孔老夫子那句:
“唯君子和女人难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