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翠玉红坊——
“这位爷,您出手真是大方啊!”
一个身着百褶如意裙,头梳月苏祥云髻的美丽女子,用娇莺初啭之音,媚笑着抱住身边明眸皓齿、玉树神风的紫衣少年,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
那年轻公子若美玉雕成的俊脸上挂着一丝闲适的浅笑,身子歪在榻椅上,看着近前这天姿国色的美女,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似讽非讽。
是啊,在华国最声色犬马、最温柔暖乡、最纸醉金迷的翠玉红坊中,在华国青楼之中排名第一的美人牡丹面前,又有哪个王孙公子、商贾贵胄会真能让她笑得这么袅娜妩丽、这么花枝招展啊。
此时的牡丹笑得真是妖艳动人,她本就美的不可方物,如今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任那个男子此时看了都会迷失在那似深潭般沉幽的诱惑之中。
“牡丹姑娘,不知在下这见面礼,您可满意?”紫衣公子若风吟之声轻吐,一只手已环在牡丹的杨柳细腰间。
“满意,当然满意!这位公子,在翠玉红坊一掷千金的王孙公子,牡丹看的多如过江之鲫,可能第一次来到这里就一出手便是十万两银票的,牡丹可是第一次见呢!”牡丹巧笑倩兮的盯着紫衣公子,那眼神狠不能一口吞了他。
“在下雪千寻!”在如此下霞红露凝的美人面前,雪千寻依旧笑的风清云淡。
“雪公子,您出手如此大方,要牡丹如何答谢您呢?要知道牡丹在翠玉红坊虽是第一红牌,但却是卖艺不卖身噢,不如琴棋书画歌舞唱艺,公子任选吧!”牡丹手若柔荑,把玩着指间的绢帕,烟眉略挑,光艳逼人。
雪千寻长声大笑,明眸皎洁若月紧紧盯着牡丹的眼睛道:“牡丹姑娘,在下不需要姑娘为在下做什么,只需要问姑娘几个问题说好了。”
牡丹原本笑靥如花的脸一听到这句话,神色瞬间变了几变,双眸在雪千寻的俊颜上左左右右打量几番,突然面色冷了下来,冲着房外扬声轻唤:
“小翠,叫容姨娘过来,让她唤下人将雪公子的银票仔细包好,再将雪公子连人带银子一起送出门去。”
“牡丹姑娘何必动怒?在下能如此开门见山地与姑娘谈话,如果不是知道姑娘的底细,怎会来到这里。”未等门外的人应答,雪千寻从怀里摸出一个破旧的铜钱,展颜道:“牡丹姑娘,作为翠玉红坊真正的幕后老板,您这样做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牡丹看着桌上那破旧的铜钱,此刻的眼神比剑还冷三分,打从这个俏倬俊美、温文而雅的少年一踏进房门,她就知道这个人绝非那些平日里来求欢寻色的男人,他不是普通人,哪想他竟知道自己的事,普天之下知道自己真正身份的不出三个人,难道?
“你是慕容家的人?”牡丹脱口而出,面有怒色。
“这个牡丹姑娘不必知道,在下没有恶意,也不想伤害姑娘,在下只是想从您这儿打听些消息。”雪千寻微微抿唇,轻摇折扇。
“看在你有这个信物的份上,你只能问两个问题,敢多问一句我就——杀了你!”牡丹死盯着铜钱,半晌后脸上又恢复了原有的巧笑。
雪千寻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用手抚脸道:
“如果华国太子被废,谁会成为新太子的第一人选?”
“二皇子——楚王李广文。”
“哦,不是李广昕。”雪千寻自言自语道,而后又想了想,歪头探问:“在下想打听一下大理寺参事阴言植阴大人。听说他最近新娶的第九房小妾是翠玉红坊的绣萍姑娘,在下有些好奇阴大人有了这么多的如花美眷,膝下为何没有一男半女呢?”
牡丹瞟了眼雪千寻,冷哼一声:“看你长的如此古怪精明,你确定要用这种难得的机会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在下是个凡夫俗子。”雪千寻笑眯眯地道,笑的十足有些欠扁。
“阴言植现在虽然是华国堂堂大理寺参事,但是他实为封国人,是当年封国右翼上将军张统张将军的儿子,当年封国兵变,张统被当时的封王陷害,就托人将十二岁的儿子千里迢迢送到华国好友如今当朝的宰相刘成儒身边,改姓叫阴言植,此后阴言植一直留在华国被刘成儒收养,为其做事。阴言植实为刘成儒的左膀右臂,是刘成儒对付萧峰及萧家的暗旗。至于——”牡丹顿了顿,抿了一口桌上的茶:“阴言植为何年近四旬,没有子嗣,是因为当年在封国出逃时,被人伤了下身,所以今生他是不会有一男半女了。”
雪千寻听了牡丹的回答,了然的点点头,微一拱手:“多谢牡丹姑娘赐教,代在下向您家师转为问侯,在下就此——。”
“慢着!”牡丹忽然打断雪千寻的话道:“千寻公子,您虽初入京都,但是牡丹对您多少也有些耳闻,作为江湖上名动天下的玉剑山庄的七少爷,您一个江湖人,为何会对华国之事这么有兴趣,而且您怎会有这个铜钱的?”
雪千寻微眯着眼,望着眼前的千娇百媚、妍姿俏丽的牡丹,慢悠悠的将手指轻轻放在唇上做了个不要多问的手势,身子便转瞬间飘然轻逸的飞出窗外,刹那时就消失不见了。
牡丹一愣,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四下张望着房间里的一切,除了桌上厚厚的一叠银票能证实雪千寻来过,其它什物好像都未曾留有他的印迹。
用手轻抚着那又叠银票,牡丹若有所思的轻笑:“不愧是玉剑山庄的人,轻功真是了得啊。不过,不论你有何目的,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千寻公子!”
等宁瑞醒来时,已是暮色将近,这一觉宁瑞睡的很安稳、很踏实,原本后背疼痛叫嚣的伤口,不知何时好像不再那么窒痛,小心地用手摸了下后背的伤痕,有的地方已经结痂,有些深痕已经收干变硬。
宁瑞暗自诧异,知道萧成会帮自己清理伤口,涂抹药膏,自己多年来在家法鞭苔下苟活,后背大大小小的伤痕无数,再加爹还会变相地给伤后的自己许多磨历,久而久之促使自己的肌体恢复能力极强,可就算自己体质再好也不会在不到24个时辰,伤口就恢复的如此迅速啊?
在宁瑞的推算中,这次的责打足够让自己在床上趴个三、五天下不了床,怎会伤口愈合会如此之快?
就在宁瑞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萧成端着一碗汤药进来。
“宁瑞参见萧管家!”看到萧成,宁瑞忙起身要下床作揖,哪想刚一动便扯动后背的伤,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俊脸立时更白了几分。
萧成一皱眉,重重放下汤药托盘,走到床前抬手就在宁瑞后背狠扇了一巴掌,直接将宁瑞刚刚咬牙努力直起来一点的身子打得贴回到床榻上,连惊带痛的宁瑞不由“哎哟”一声惊叫。
“傻小子,没外人的时候,你还这么拘于礼数?还叫我管家?看来你爹这顿打要不就是打轻了,要不就是给你打傻了!”萧成装做生气的低声斥骂道。
“萧叔、萧叔——,瑞儿错了还不行吗?您全当心疼我,下手轻些哟,我这后背都痛死了!”宁瑞讪笑抿唇,一双明澈若水的瞳眸中藏不住撒娇的笑意,秀容上露出乖巧、讨饶的可爱表情。他知道私下里萧成对自己极为关心,这才敢稍微撒娇一下。要是在爹面前,就算借他一百二十个胆儿,他也决计不敢的。
萧成狠狠的剜了眼床上装得可怜兮兮的宁瑞,冷哼一声,转身要去拿汤药。
宁瑞从身后拉住萧成的衣袂下摆,小声感激道:“谢谢萧叔帮瑞儿疗伤!”
又是一声冷哼,轻轻打落这倒霉孩子的手,萧成心中暗道:“我只是帮你涂了药,最费气力的是你爹,不过你是不可能知道了!”
“萧叔,我爹呢?”
“在书房研究燕国的行军布阵图!”
“爹,没有——再生我的气吧?”宁瑞稍抬眼角,偷瞄萧成的表情怯怯道。
“你说呢?”萧成回答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宁瑞表情一滞,低敛长睫,不敢再言。
萧成将汤药递给宁瑞,宁瑞看也不看直接灌入口中,不等咽下便道:“萧叔,我后背的伤怎么愈合的这么快?”
“许是你皮糙肉厚,莽鞭对你也没什么作用吧!”萧成淡道。
宁瑞在心中暗翻白眼,嘴上可不敢说什么,知道萧成不想说此事,也不敢再问,就趴在床上不言语,突然宁瑞脑海里灵机一闪,想到每每责罚宁泽后,给他涂玉露液后,那药的活血疗伤的功效就使伤口愈合的非常迅速,而且只有玉露液这种百年灵药才会使伤口痊愈的如此快,难道?是萧叔给自己悄悄涂擦了玉露液?
一思之间,宁瑞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刚要抬头寻问萧成,就听外面有人慌慌张张的向这里跑来,口中高叫:
“萧管家、萧管家,大事不好啦!老爷和二少爷在书房那边打起来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萧成听罢,眉毛和胡子全皱到了一起,那对父子俩活脱脱就是一对冤家,自己只离开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能发生这么大事!心中长叹一声,急忙起身要前往书房,身子刚动后袍便被宁瑞拉住。
“萧叔,您扶我起来,我同您一同去书房。”
“给我躺下,你还嫌前面不够乱是不?”萧成气急败坏道。
“萧叔,您听我说,泽儿如今心中对我记挂几分,我相信我的话他会听,要不然他那嚣张秉性,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张狂事来?宁瑞急急表白。
萧成明白宁瑞说的有理,也知道诺大尚书府中,也只有宁瑞能制得住宁泽那混小子了,可眼下宁瑞伤患在身,后背的伤实在不能乱动,可前面又闹得天下大乱般惊天动地的,只有眼前这老实孩子能压得住那俩个爆脾气了,左思右想之下,一咬牙伸身拿起宁瑞的外衣,要扶他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