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围不住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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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沉沦

每一个网吧都是一座不夜城。此刻为时尚早,不夜城里人声鼎沸。来此休闲的青年们弓着背、瞪着眼、架着腿、歪着腰,被面前那台立方体机器夺走了魂魄。

111的四人被被夺走魂魄的人夺走了魂魄。

“没位置,还上网,上个毛!”四人如丢了魂似的从一楼找到三楼,从三楼奔到一楼,竟连一台空闲的机器也没有。

最可恨的是那些人未在场、电脑却用密码锁了的豪爽顾客。他们一次又一次掐灭了燕逐四人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之火。

好在汉语言文学的几位战友先发制人,早已在一楼拿下六连坐。燕逐久寻不到座位,只得站在一旁观望解馋。

胡勇华和张池大叹扫兴,悻悻而回。

燕逐和徐航徘徊良久,终于觅得宝座。可惜时间有限,两人草草浏览了几分钟网页,已至寝室闭门时间。

“真不痛快!”燕逐抱怨道。

“半个小时,上网上半个小时,根本就是吃饭吃一口被人掐了脖子!”徐航向收银台蘑菇头小妹要号码遭白眼后,始终闷闷不乐。

更让人不快的是,宿舍大爷准时地关上了门。两人首度晚点,心有顾虑,不敢声张。

“怎么办?喊大爷开门?”燕逐问。

徐航摇摇头:“要不……找找哪里能爬上去?”

正在两人愁眉不展时,一个矫健的身影出现在1。5楼的楼道窗口。所谓1。5楼是因为一楼到二楼的楼梯并非直上直下,中间处夹了拐角,拐角还人性化地开了扇窗通风。哪知伶俐的学生们将人性化发展到极致,不但通风,还能通人。

这道矫健的身影先将一只脚跨出窗,另一只踩住窗沿。他吸了口气,头、胸、腹依次从狭小的窗口塞了出来。完成这个步骤后,双手重心从窗框上转移到下沿,而后牢牢扒在窗台上,把剩下的一只脚缓缓取出。当他整个人抓住窗台、吊在窗外时,徐、元二人才惊讶地发现,在他脚下,是一辆巧之又巧靠墙放置的自行车。

矫健哥松开手,轻轻一跃,踩在了单车的坐垫上,再迈出一步,平稳着陆。在他刚刚落地的一瞬,另一道矫健的身影也在窗口出现,重演了一边方才的剧情,动作更麻利,落地更稳健。

他们瞥了一眼徐航和元燕逐,头也不回地远去了,只留下初秋的清风拂过呆若木鸡的两人。

“这特么也可以?”燕逐喟然叹曰。

两人回想着矫健哥的动作细节,将之倒序后开始进行实践。燕逐性急,抢先踩上了单车坐垫,重心前压,贴住粗糙的墙面。他举起双手后,发现还差一截才能够到窗台,屏住呼吸,纵身一跳。

“哎哟,不错哦!”徐航的声音在下方传来,燕逐已然吊在窗台上。

下一步,攀爬。燕逐右脚内侧在墙面借力,双手用力一撑,终于,左手小臂扣住了窗台内侧,右手则反手抓住了窗框。这一刻,燕逐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如果这时被宿舍大爷看到怎么办?如果被看到还被当小偷了怎么办?”想到这里,燕逐满头大汗,只觉浑身无力。

“行不行啊?”徐航在下面催促道。

拼了!燕逐左手手肘猛一用劲,右膝攀上了窗台,努力使自己的上半身先通过窗口。当他的左脚从窗外挪进去时,终于完成了这一套高难度动作。

他心有余悸地回望一眼黑漆漆的夜,拍了拍被染灰的白色短袖。

徐航不愧是拥有“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乱动”技能的运动健将,轻而易举完成了攀爬。

虽然发现了一条通往罗马的路,但是今夜在网吧的无所事事依旧让四人心头不快。

这一时的不痛快,在四人心中留下了再去一次的欲望。

上天又哭哭啼啼下起了雨,一下就是三天,给了四人实现念想的充分时间。

第二天一早,收到不用军训的消息后,四人一路小跑,直奔新河网吧。

白天的顾客寥寥无几,四人如愿以偿占据了极为有利的位置——仅仅是对徐航来说极为有利的位置。他二话不说,先开启了离收银台最近的一台电脑,满面春风转身一瞧,

当值的是以一己之力震慑网吧的白发大妈。可爱的蘑菇头小妹值班一整夜,早已回家补眠。

徐航试探道:“奶奶,今天你亲自把关啊?”

白发大妈:“什么事?阿姨耳朵不好。”

“阿姨,您这没有其他服务员了吗,还要自己上阵,真辛苦……”

“哈哈,小伙子嘴甜。服务员下午才来。”

于是徐航怀着期待等候了一上午,中午时分,欣喜地发现,顶班的虽不是蘑菇头,但也是一位极为清秀靓丽的姑娘。她扎着马尾,细眼小口,鼻梁挺拔。论样貌,也是百里挑一。徐航喜出望外,连下了三日雨,他也在这位置上赖了三日。

而燕逐在他隔壁座赖了三日,仅仅三日,从一个掏出4元硬币上网的青涩少年,变成了一脸络腮胡与青春痘的网络战士。

“妈的,剃须刀坏了,借一下。”第四天早上起床时,燕逐无法忍受自己的沧桑,向徐航求援。

“借剃须刀?你没艾滋病吧?别传染给我了。”

“滚。”

之后几日,落雨和军训是这一届新生们每天的主旋律。对燕逐来说,泡新河网吧是主旋律的主心骨。

让燕逐欣慰的是,汉语言文学的同窗,有许多志同道合的网友。夏哲寝室四人,吴杰的传奇寝室三人,陆续在燕逐身旁就坐,唯一遗憾的是众人各玩各的游戏、各看各的电影,没有营造团结互助、邻里和睦的美好氛围。

反倒是徐航和燕逐共同打拼了几日一款名为“热血”的经典游戏。这款游戏曾经称霸全国乃至全球的网游界。徐、元被其简洁明了的页面设定和惊险刺激的厮杀场面深深吸引。

夏哲也曾在这款游戏中叱咤风云。然而随着时代的进步,他移情别恋于画面更唯美的网游,不再回首。

燕逐在新河的几日里,吃喝拉撒一律在网吧解决。也因此结识了同样玩《热血》的外卖店老板和网吧管理员。当他在QQ向沈怡婷炫耀自己在游戏中的战绩时,沈怡婷轻描淡写地说:“老弟,你沉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