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凤求缘:一人心两厢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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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此去经年(大结局)

裴公公应声,忙叫手下小秋子去传唤逸花来。趁着这会儿空挡,皇上问妙竹带来的这个小妹妹是从哪儿结识的,妙竹告诉皇上说,是报国寺里的小尼法号:逸花,正是清心殿里主持协理逸芙的孪生姊妹。

皇上闻言“嘿嘿”一笑道:“这可巧了,这次公主去和亲,朕特意也叫她同来了,这下她们姊妹正好可以在此团聚了。”妙竹听了很是替她们姊妹高兴。

少时,逸花被公公小秋子带了过来,她远远见到皇上,忙紧走几步,行下大礼叩拜,皇上抬手叫她平身起来不必拘束,然后叫她一块儿去随着见公主去。

逸花应声起来走到妙竹身边儿去,妙竹这才悄悄告诉她说,她是妹妹逸芙也在这儿呢,她听了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在轻雾萦绕竹林小径上,耳听着潺潺的溪流声,让人心情很是舒畅。皇上大步走在头里,妙竹和逸花走在皇上身后的不远处窃窃私语着,聊的都是方才和皇上的一番对话。

逸花方才在帐外一直还对妙竹担心不已,这时知道皇上对妙竹的宽宏大量的气度,真心是折服不已,激动地眼中含着泪花。妙竹见她如此,自己忍不住看着皇上的背影,朦胧了双眼。

公主的营帐离皇上的大帐最近,相距还不到百十来步便走到了。此时,皇后和贤妃刚好也在公主的帐中叙话,公主见皇上领着妙竹来了,高兴得不得了,欢喜着起身上去相迎。

妙竹见皇后和贤妃都在,不敢乱了尊卑,忙一一向她们二人见过礼数。见妙竹施礼,贤妃和皇后都是报以点头微笑,可这笑容背后的意义却完全不同,贤妃是真心高兴妙竹能回来的,而皇后却是极大的不情愿。

逸芙和逸花姊妹久别重逢,真真是欣喜若狂,互相拉着手到一边说悄悄话儿去了。

皇上站在妙竹背后,对皇后、贤妃、公主三个说道:“正好你们都在,就先跟你们几个说了吧,之前朕的御前侍卫妙竹曾犯下了些过失,详情你们也都知道,朕就不再多啰嗦了,如今她既然能来向朕负荆请罪,朕便念在她多年侍奉圣驾有功的份儿上,便先轻饶了她这一次,可不管怎样,毕竟还是有错在先,总要小惩大诫一下,如今妙竹已不再是朕的御前侍卫了,而是公主的贴身丫鬟,要负责护送公主到尊赫尔部族去!将来回宫时,再做什么职位,就看她此次的表现了!”

皇后与贤妃听了皇上这话,面上都是惠心地一笑,齐声道:“如此甚好!”贤妃的笑是发自诚心的,而皇后却在心里暗骂着:真是阴魂不散,这怕是又要卷土重来了,但愿宸贵妃在宫中能把安氏的事情料理的好。

公主并不知道玲珑和妙竹所遭遇磨难,只是许久未见,这会儿,终于见到了,心中无限欢喜。

皇上对公主说:“上次你不是特意说想让妙竹陪着去和亲么,朕这便把妙竹给你带来了,这下你高兴了吧?!”

公主见有妙竹陪着自己去和亲,自然是欣喜若狂了。

皇上见她们高兴,朝身边的裴公公说道:“吩咐下去,今日天色已晚,就不要急着赶路了,让大家伙儿都好好歇着,明日一早儿再上路!”帐中人听了这话,都很是高兴。

裴公公得令,转身让小秋子传下话去。

皇上正在同大家说着话,裴公公来说七王爷来见,皇上让进来。妙竹听到承玉来了,心中一阵惊喜。

少时,承玉大步走入营帐中,见到妙竹先是一愣。妙竹怕皇上看出什么破绽,忙故意转过身儿去,同公主去说笑,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皇上道:“老七来找朕,定是有什么紧要事儿吧?这里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好忌讳的!有话尽管直管说就是了。”

承玉见皇上这么说,于是拱手道:“启禀皇兄,方才臣弟在三哥处时,得到了从庸门关陈总兵那里飞鸽传来的密报。”

皇上道:“但说无妨!”

承玉接着道:“信中说是尊赫尔部族迎亲之人已经抵达庸门关外了,另外还特意说,距关口百里开外有他们部族的大批人马驻扎着,请皇上多加提放,早作应对之策。”

皇上沉吟了片刻说道:“提防什么!此次朕出宫是来送公主和亲,又不是带兵打仗。再说,庸门关离京城不算远,若真有什么意外发生,骁骑营在半日即可抵达,有什么可担心的。”

承玉笑道道:“皇兄说的是,想是部下们过于谨慎了!”

皇上转而正色问道:“对了!信中可有说那件事儿,安排的怎么样了?”

七王爷拱手回禀道:“皇兄请放心,一切俱已安排妥当了。”

皇上道:“很好!记住!只有那件事,才是重中之重,你和三哥一定要替朕督办好,不可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承玉拱手应声领命,然后辞别而去,临走时忍不住和妙竹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的内容蛮多,好在皇上正和贤妃、皇后说话,没觉察到。

回过头来,再说说多吉三人将妙竹交给了皇上后,从中军大帐处离开,一路上,扎尔干和卓玛两个不停地你一句我一句地抱怨着,都说真该在擒妙竹来此的路上,就乘机除掉了她,如今看这情形,皇上并没想要深究妙竹过错的意思,照这样下去,官复原职的可能性极大,说不定将来还能逾越到了自己头上去,到时候,哪里还有自己的好果子吃了。

多吉听了他们怨言完,好心劝慰道:“你们先暂且稍安勿躁,如今能平安押送妙竹回来,怎么说也算是圆满完成一项皇上交代下来的任务,我们有花将军作保,皇上对我等还是礼遇有加的,妙竹她毕竟还只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女子,等将来我们再想办法对付她不迟。”

几人说着话,已经来到花耀天的营帐前,于是上前朝门卫说求见花将军。可听那守门的兵丁说,花将军此时正在帐篷里私会两位远道而来的神秘贵宾,任谁也不许轻易打搅,三人无奈,只得先在帐外候着。

三人等了许久,这才见到兵丁所说的那两位贵宾从帐内出来,见他们都是普通百姓的装扮,头上裹着头巾遮住了半张脸,身上裹着肥大的袍子,显然是故意在隐瞒身份。二人出帐后,由亲兵领着低头快速远去了。

多吉听帐内花将军呼唤,三人这才进到大帐来见将军,双方见过礼后,多吉遂将如何捉到妙竹交给皇上的事情简述了一遍,花将军听了,也没做什么评价,摆手屏退左右,单留下多吉在身边神秘地对他说道:“大师可知道方才来见本将军的两个人是谁么?”

多吉揣测着说道:“他二人穿得隐秘,显是在故意掩饰身份,但贫僧从他们身材轮廓上,依稀可辨是一男一女,既然将军这么发问,难道是——”多吉伸手摆出了个六的手势。

将军哈哈一笑道:“大师果然厉害,一猜便中。那你再猜猜他们来找本将军是来做什么的呢?”

多吉手撵胡须道:“既然是六王亲自来找将军您议事,那必是请将军助其一臂之力,要来夺回他的皇位了?!”

将军又是一朗声笑道:“说的没错,他说已经在庸门关内部署好了自己的人马,琼花会的教众也将倾巢而出,就专等着皇上入关自投罗网呢!他还说已用重金收买了庸门关的守将陈嘉桂,到时候请本将军来个里应外合,即可大功告成了。”

多吉面露审慎之色,探寻道:“六王蓄谋已久,布置得如此周到,此法面上看到是可行的,若是将军再应允的话,更是有了十二分的把握了,那将军的意思是?”

花将军道:“我当然已经答应了他,说只要他能拿住皇上,我必将即刻拥立他为帝,然后与他合兵一处,乘势杀回京城去,帮他平定四方诸侯,重新夺回皇位。”

多吉疑问道:“要说当今的圣上待将军您可不薄,将军如今已是封疆大吏,虽不及皇上君临天下,可也算得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难道将军真要这么做吗?”

花耀天冷笑一声道:“当然不会,他若是要弑君成功,我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替天行道将他拿下押解回京交给皇室正法,然后再拥立三皇子为帝,待来日我的妹妹赤芍若是生下皇子,再改弦易辙另立新君,如此天下可不就是我花家的了。”

多吉疑惑道:“可将军怎知您的妹妹一定会生下皇子,而不是公主呢?”

花耀天嘿嘿一笑道:“本将军想让她生的是皇子,便一定就是皇子,这事并不难办,大师是聪明人,难道还需本将军详说的么?”

多吉稍一转念,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才“哦”了一声,赞许道:“大将军此举真是棋高一筹,而且这样做的话,刚好可以堵住了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一切都是那么的名正言顺,贫僧好生佩服啊!贫僧必当效犬马之劳,助将军心愿得偿。”

将军笃定道:“六王一旦动手,我便用兵来稳住三王和七王,你只要看住了那个叫妙竹的小尼便可了,想必大夏国的天下,不日便要堕入我们的掌控了,哈哈哈……”

二人言罢,都是仰面发出一阵狂笑,放佛已是胜券在握了一般。

除夕那晚,四皇子启隆陪着皇上去延福宫看望即将远嫁的皇妹月桂公主,期间,听父皇、贤妃等人在言语间,总能提到冷宫里的安氏如何如何。四皇子心思敏锐,稍一转念便觉察出这安氏玲珑眼下虽遭到了贬斥,看似已经穷途末路、不能自拔,可她在父皇心目中的位置还是蛮重要的,此女必非池中物,将来迟早是要有凤凰涅槃、浴火重生那一天的。

启隆自打回去毓庆宫后,便一门心思地想要去见识一下这位身处冷宫的安氏,于是隔三差五的便总去贤妃那里去做客,时不时地询问一些关于玲珑和妙竹在宫中的不凡事迹。贤妃自然是知无不言,还光挑好的说了。

皇上送公主出宫去和亲的那一日。四皇子启隆上午送父皇和妹妹走了之后,回去先是按例同太傅温习了功课,午后空闲时,便又去延福宫那边去转了转。

可巧这一日,正是每月贤妃娘娘要去冷宫探望玲珑的日子,只因贤妃这会儿已经伴驾出行不在宫中,此事则由她的掌事宫女吉儿帮着代为办理。

吉儿才同众人在车上装载好给玲珑的给养物品,正要出发时,见启隆皇子从外头漫步走了进来,吉儿忙和其他丫鬟、公公们朝他行下大礼道问安道:“给皇子殿下请安,四皇子吉祥!”

皇子平时最是平易近人,从不把自己看得高人一等,忙叫大家都平身起来,还问这是要干嘛去?吉儿回答说这正要去冷宫看望安氏呢!

当启隆听说她们这是要去见安氏时,便高兴地说道:“早听说紫奥城里有个叫冷宫的地界儿,我也早想去见识一下呢,想看看这传说中的冷宫到底是个什么鬼样子,嘿!今儿个正好赶上,求吉儿也带我去吧!”

吉儿哪儿敢带皇子去那种地方,忙额首惊讶着回禀道:“启禀皇子殿下,吉儿本是不敢拂逆皇子之命的,可皇子身份尊贵,冷宫可不是什么游玩的好地方,里头除了满目疮痍外,还都是些半死不活的疯婆子废妃,那里可是后宫中最不吉利的地方,若是去了难免会沾上一身晦气,吉儿劝您还是不要去的好!”

启隆听了这话,将吉儿拉到一边儿,悄声耳语道:“我和父皇在一起时,总能听到父皇提起妙竹和玲珑两人的名号,因此对身处在冷宫中的安氏玲珑颇感兴趣,心里早就想要见上一面了,我知道你们延福宫和她相交甚好,实话告诉你,说不定我可助那安氏早日脱离苦海呢!因此,还望吉儿成全才好。”

吉儿是贤妃娘娘最贴身的丫鬟,与四皇子不过只有数面之缘,却极是仰慕他不凡的才学与平易近人气度,看他虽年纪不大,但接人待物却尽显大家风范,两道浓黑的剑眉之间已显出特有的皇家威严,与之相比之下,三皇子启时可就差得太多了。如此看来,这位四皇子将来是极有可能继承皇位的,这一点,就连吉儿这样小丫头也能瞧的出来。

其实,吉儿听他说要跟着自己去冷宫看看时,就已猜到他这是要去见一下玲珑小主的,可还是不得不好心提醒他一下,那冷宫也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会儿吉儿见皇子已向她挑明了心意,也就不好再推辞下去了,转面一想,若是玲珑能得到四皇子的暗中相助,说不定离出冷宫的日子便真的不远了,于是便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可还是不得不好心提醒他道:“既是这样,那好吧!可为了不叫在冷宫里的玲珑小主突然见到皇子莅临而感到唐突,可否让皇子暂且委屈一下,临时装扮成搬运物品的小厮来走这一趟!这样做也不至于让堂堂皇子私去冷宫一事传出去,以免节外生枝。”

皇子听了喜道:“多谢吉儿!其实不用你提醒,我也正有此意,不然若是给人知道后,传到父皇耳朵里去,说不定就会惹出大麻烦了。”

吉儿闻听更是暗赞他的心计,于是转身叫人取来一身小厮的衣裳给启隆皇子换上。

启隆佯装成运送货物的小厮,随着吉儿一行人来到冷宫,一路顺畅,没有任何人能想到堂堂皇子也会混在其中,就连皇后的眼线韩槐也没瞧出来破绽。

启隆初入冷宫,待身后的大门“咣当”一声关上,这才敢抬起头来举目四望,只见冷宫之内一片白雪茫茫、破败荒凉,却独有脚下一条清扫得干干净净的小路一直延伸进去,让人稍感温暖。

顺着这条才被清扫过的小路,一行人抵达到一所较为利落的小院落之中。启隆一进院子,就见到一个黄发小丫鬟正在躬身打扫着院子里的落雪,她见延福宫的人来了,忙笑着迎上去,喜着说道:“我们小主从早上就念叨着贤妃娘娘呢,这不才又让奴婢把进来的道路都仔细着清扫了一遍呢!就怕弄湿了娘娘的鞋袜,咦!贤妃娘娘没来么?”

吉儿笑道:“哦!莹露姊姊就别找了,我们贤妃娘娘此刻随皇上送月桂公主和亲去了,要晚几日才能回来,因此特意交代奴婢来看望小主来的。你们小主也真是有心了,我们也何尝不是日日日盼着这一日早点到来呢。”

这时,听屋里传来两声轻咳,一个柔美的女声唤道:“是贤妃娘娘来了吧,外边冷,莹露!还不快将娘娘请进屋里来!”

莹露听了,忙应声将她们都请进去,边往里走边对吉儿道:“我们小主又病了,这两日尤其咳的厉害,昨晚儿还发烧了,今早才总算好了些,可身子还是虚弱得很,都下不来床了,请各位不要见怪才好!”

吉儿听说玲珑小主病了,心里很是不安,一进屋便闻到一屋子的煮药味儿,又见玲珑面容憔悴地躺在床上,身上裹着被子,忙先上前问了声好,又说了一遍娘娘没来的原因,然后关切地问道:“哎呀!这是怎么了?上个月奴婢和娘娘来瞧您时,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如今就病成这么重了?”

吉儿边说着,边坐到玲珑的身边儿,伸出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惊声道:“哎呦,这还滚烫呢!定是病得不轻啊!”

玲珑清咳了两声道:“不碍事的,我这咳疾说起来,也算是老毛病了,许是前几日温差变化大了,就又发作了,不过不打紧的,我这里还有你们上次带来的药可用呢,想必服用几日便可好了。”

莹露又是心疼又是埋怨着说道:“我们小主这病,是打去年晚秋时就得了,当时是怕影响到腹中的胎儿,就一直强挺着不肯服药,这才变成了久治不愈的顽疾了。我们小主怀孕后期情绪就一直低落着,再加上小产后也没有好好恢复,就又给关进了冷宫里,还遭了这么大的罪,虽说是小病,可也马虎不得呀,既知已落下了病根,真该请太医来好好医治一下。”

玲珑道:“快别说傻话了,这是冷宫,太医如何能来得了!”

吉儿听到这儿,忽然抢着说道:“奴婢记得上次贤妃娘娘不是特意说了,若是您有病了,是可以准许太医来冷宫来看看的,小主您别急,我这就吩咐人去请太医来。”

吉儿说完转头对另一个丫鬟说道:“你速去太医院,请位太医来给看看,这眼看着太阳要落山了,你定要速去速归,万万不可耽误的时辰!”那丫鬟听了吩咐,连忙应声就走。

莹露见要去请太医,心中欢喜,叮嘱那丫鬟道:“记得,最好是请闻太医来!”

那丫鬟回头应声道:“知道了!放心吧!”说完三步并作两步,急急而去。

玲珑本想拦着说不要请太医了,唯恐怕人说了闲话,可又是连续咳了好一阵,待停下,那丫鬟早已经走远了,也就作罢道:“这真让你们费心了,平白又添了很多的麻烦!”

吉儿叹声道:“瞧您还这么客气!您和延福宫又不是一日两日的情分了,这幸好是我们来的及时,若是再要耽搁几日的话,这病可不是要更严重了!实话告诉您,其实,不光是我们娘娘,就连皇上也时常惦记你呢!”

玲珑听吉儿说到皇上,眼前一亮道:“皇上!皇上还好吗?难道他已经原谅嫔妾了么?”

吉儿兴奋着说道:“是啊!过年那会儿皇上就说已经原谅了您和妙竹姊姊了,听皇上的口气,是必会将您接出这冷宫去的,如今公主正在远嫁途中,要不是皇上这会儿出宫送行去了,想必这会儿就能接小主您出去呢。”

“怎么会那么快呢?吉儿这丫头也会哄人了,先别说这个不着边儿的话,你知不知道妙竹姊姊可有音讯了?”玲珑急切地问道。

吉儿听问妙竹,面色一沉道:“还真是一直没听说有关于妙竹姊姊的什么消息,不过您也不用为她担心,凭她那一身儿好功夫,定是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

接着玲珑又问起了吉嫔娘娘和蕙芷常在两个人可好?吉儿都一一作答,说他们两人目前都很好,就请她放心吧。”

吉儿同玲珑说着话时,启隆装扮成宫里的小厮,在屋内屋外进进出出的搬运着货物,总时不时地瞄上了几眼躺在病榻上的玲珑。

四皇子启隆借搬运货物之际,留心观察了几眼躺在病榻上的玲珑,也不由得暗赞了她的体态婀娜、秀美出众,心想:这安氏的容貌怎的和那妙竹颇有几分神似,若要比较而言,妙竹更显英气、率真;而玲珑则是温婉、灵动。

启隆见玲珑虽是一脸是病容,却仍不失娇媚动人,两弯月蛾眉,一双含情目、秀发松散墨如烟、丹唇轻启露皓齿。不由得让人联想到书中两句判词: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吉儿与玲珑又说了会儿话,见她面露几分倦色,心想着:与其在这里闲聊耗费她的心神,到不如让她多多休息为妙,于是起身告辞,说让她先安心静养着,隔不几日,她会再来看望的。

玲珑见吉儿要走,便指着案子上一摞宣纸说,这是近一个月以来所抄录的经文,请吉儿给太后带去审阅。

吉儿道:“安小主身子正病着,依奴婢之见,您就先不必再抄录这些经文了,料想老太后一向对后宫仁慈,她老人家也会这样说的。”

玲珑却固执地说:“话虽如此,可我但凡能动笔,还是按计划多抄录些的好,这样也免得让贤妃娘娘在中间为难,其实我躺在床上也能写的。”

吉儿见她执意如此,也就随她去了,一转面,正见启隆在那里瞧看玲珑抄录的东西,便叫他卷起来一道拿走。启隆应身拾掇起那捋宣纸,见上面字迹娟秀,笔势灵动,心里更是喜欢。

吉儿告别玲珑带着一干人等从冷宫出来,此时,太阳已经西沉,在这冷宫外高墙幽深的胡同里,比别处更是显得异常昏暗。

启隆低头默默跟随众人朝前走着,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才见过的玲珑。一行人,才走出去没多远,正好赶上之前差去的丫鬟提着一盏小小的风灯,引着太医来为玲珑看病来了。

启隆心念一动,向吉儿说道:“吉儿,此时天色已晚,你们女眷出行多有不便,不如就让我来陪着太医进去吧!”

吉儿笑说也好,然后仔细叮嘱他几句,便让那丫鬟将风灯交给他手里,顾自回延福宫去了。

启隆目送她们一队人走远后,这才转身引着闻太医再次进了冷宫的大门。夜幕下的冷宫,越发显得荒凉冷僻,若没有玲珑她们屋里的灯光还亮着,胆小的人还真不敢往里走。

启隆引着闻太医和他的小厮韦林一块来到玲珑屋中。玲珑见是闻太医来了,忙从床上撑起身儿来勉强笑着问候,还歉意着说:“废妃安氏给温大人问安了,这么晚了还有劳大人来此不祥之地出诊,真是过意不去。这里寒舍简陋,连碗热茶也没有,真是怠慢了,还请大人不要见怪才好!”

闻太医与玲珑老早就相识于竹香馆中,之前玲珑为了给妙竹的娘亲医治咳喘病,曾多次向他请教医药上的困惑,后来也是多有往来,玲珑后来经常向他借医药古籍研读,闻太医对玲珑的勤学好问印象颇深,也因此和她最为亲近。

此时见玲珑病的厉害,他心生怜爱,忙让她快躺好了,并关切着说道:“小人早闻小主遭此祸事后深感不安,一直在心里惦念着却无法得见,今日幸得贤妃的侍女吉儿相邀,这才得以相见,这真是一件幸事,还说那些客套话做什么。”

玲珑凄然苦笑道:“大人不要说笑,这里哪儿来的安小主,不过是一个犯了重罪的废妃罢了!您还是称呼我罪妇安氏吧!”

媱儿苦心劝慰道:“小主您不必如此的灰心丧气,想必皇上当初也是一时气恼,早晚是会将小主请出去的。”

玲珑叹息一声道:“自大夏朝建立以来,还没听说有哪位废妃能从冷宫出来的,咱们还是别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了,大人您还是先瞧瞧我这病吧!无论怎样,我还是总是要活下去的!也只有活着才能有一丝希望。”

媱儿见她这样说,忙拿过药箱,来为玲珑把脉。

许久后,听闻太医说道:“还记得小主去年开春曾淋了一次雨水,当时寒气入体极深,虽及时治愈了,却落下了病灶,后因小主在怀孕期间,又着了风寒,心情抑郁不说,还硬挺着不肯服药,这才逐渐成了难以去除的病根,紧接着又赶上诸多烦心事,真是急火攻心,后来坠胎小产,更该好好将养时,又被投进了这冷宫里来,好在小主自己懂些药理,换做旁人怕早就不成了。我现在就给你开个类似‘小青龙汤’的方子,你这咳喘病,已经转成了慢性,极难治愈,一定要按时服药,好好将养着,方可有望痊愈。”

媱儿说着提笔写下药方,道:“此处我不能随时进出,这方子我回去便为你抓好,并会附上一些温补的良药,明日差人给你送过来。”

玲珑感激道:“如此便多谢大人了,时辰不早了,还请大人早些回去歇息了吧!”

媱儿闻言,只得起身告辞,启隆也随他一道退了出去。

他们才走,玲珑向莹露闲话道:“莹露,方才你可曾注意到了吉儿身边的那个小厮了么?”

莹露正在熬药,随口答道:“没啊!怎么了?”

玲珑道“吉儿来的时候,他便贴身跟着,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后来闻太医来问诊的时候,他又跟了来,我无意间看他瞧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这才多留心也看了他几眼。这少年年纪看起来不大,身形却是十分的健硕挺拔,如不出所料,定是个常年习武之人,我虽没听他说过什么话,却仍能从他举手投足之间,察觉到他的气度非同一般,因此我料定他绝非是一般的小厮或公公。”

莹露听玲珑说着,手头却没停下忙碌,回道:“姊姊容貌清丽,任哪个男子不是要多看几眼的,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至于其它的,是不是姊姊您多心了啊,也许他不过是个侍卫出身的奴才,习过武也就很正常的啦!”

玲珑服下莹露递给自己的汤药后,精神好了许多,听了莹露的话后,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嗔怨道:“你又胡说,如今我满脸的病容,还哪里来的清丽了,我敢断定,他一定不是一般的奴才,我下次得问问清楚。”言罢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以上只是玲珑和莹露主仆间,闲暇时的磨牙对话而已,话说完了,睡一觉也就抛到脑后去了,要说玲珑心里最惦念的还是她的妙竹姊姊。

入夜后的竹溪洼地,大大小小的营帐星罗棋布在竹林内外,各处营帐前都悬挂着橙黄色的风灯,那些灯光在潮湿温暖的雾气中时隐时现,让人觉得既迷幻而又温馨。

公主的营帐外,妙竹和逸花、逸芙俩姊妹在一起值夜,皎洁的月光透过竹叶与枝杈的缝隙,斑驳的投射到三人的身上,此时,他们正交头接耳地聊着闲话。

妙竹同逸芙讲诉了自己离宫后的一些过往经历,逸芙则又给妙竹讲了一些玲珑的近况,二人听罢对方的叙述后,均是唏嘘慨叹不已,好在这场轩然大波总算是要过去了,只要皇上不再深究,眼下的低迷情势,将来必定会一点点地好起来的。

她们谈话间,逸芙叫妙竹师叔,逸花感到很是奇怪,一问才知道前因后果,不禁大窘,连忙也跟着改口叫师叔了,妙竹却笑道:“你窘什么,那是我故意没告诉你的,不知者不怪,你又怕什么,何况听姚莉师姊说,你们的师父了因,一早就因背叛的师父,被师父逐出师门不认他了,此时就连多吉他们也不叫我师叔,所以其实你们也不用这么称呼我的。”

逸芙却认真地说道:“了因师父和太师傅之间的恩怨,我们当小辈的可不能妄自评说,多吉他们一直远在外疆,不认太师傅和师叔也就罢了,我们可不能也跟着他们背叛太师傅,妙竹您还是我们的师叔。”

逸花也道:“妹妹说的是,我们还是得叫您师叔!”

妙竹拗不过她们,于是笑着说道:“好吧!既然你们都叫我师叔,我总得教你们两手师门的绝艺当礼物吧。”于是见她抽出宝剑来,将玄天玉女剑法的初级法门,都教给了逸芙和逸花俩姊妹。

也就是大约两个时辰后,到了亥时,逸芙和逸花便基本已经学会了玄天玉女剑法的入门诀窍。妙竹才刚坐一会儿,便隐约听到一曲悠扬的笛音从竹林深处袅袅传来,正是王爷吹过的那曲鹧鸪飞,妙竹心念一动,魂早被那笛音勾了去。

逸花笑道:“小师叔还不快去!这里有我们护着公主,不会出差错的!”

妙竹听了嫣然一笑,将手中的竹节剑收起来,还鞘往腰间一插,起身寻声而去。

逸芙对妙竹和王爷之间的故事还不是很清楚,见妙竹暗笑着匆匆离开,悔改疑惑地问逸芙妙竹小师叔这是干嘛去了?

逸花掩嘴“咯咯”一笑,这才给逸芙详细讲诉了妙竹和七王爷之间的爱情故事。

逸芙从小虔诚向佛,比逸花的性子要木讷古板些,听了之后,告诫逸花说千万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否则一旦传到皇上的耳中,或是给琴夫人知道了,可就大事不妙了。

逸花笑说:“好啦!知道了,妹妹就放心吧!其实看着她们相恋的样子,我也好想学妙竹小师叔还俗呢!”

逸芙听罢,抬手在她胳膊上使劲儿拧了一下,嗔怨道:“人小鬼大,居然还动起凡心了!等你长出头发再说吧!”

逸花吃疼“哎呦”嘤咛叫了一声,后吐舌扮了个鬼脸,额首含羞不语。

这边儿,妙竹寻着那悠扬的笛声,依然来到了竹林深处,在一处汩汩冒着雾气的泉水碧潭边,终于见到了正在凝神专注吹奏竹笛的玉王爷。

妙竹见到王爷,心里顿时美滋滋的,见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近王爷身后,猛然从背后环抱住王爷的身子,“咯咯咯”地嬉笑个不停。

王爷吃了一惊,忙放下笛子,将她的手轻轻拿开,转身温柔地微微一笑,后正色道:“就知道你会来,仔细着,此地可不同在紫霄阁上,我们可不能这样亲近呀!万一给皇兄知道了,小心你我性命不保!”

妙竹眨了眨双眸,扭身形左顾右盼了一圈,并不见有什么异样,就忍不住主动去拉王爷的手,撅着小嘴巴说道:“那你还吹笛引人家来这里做什么!老实说!是不是想竹儿了!”

王爷心中一漾,展开双臂将她揽在怀中,柔声说道:“下午在公主营帐见到你时,还真让本王是吃惊不小,你怎么不好好在紫霄阁呆着,却跑到这里来了?可要知道,你一旦回到皇上身边儿,我们将来可就很难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妙竹听了这话,将头贴着王爷的胸口上,惋惜着说道:“妙竹何尝不想一直呆在紫霄阁上,专等着王爷来娶人家了,可……”于是妙竹将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经过,简单讲诉了一遍。

王爷听了之后,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又问她今后做何打算?

妙竹怅然道:“皇上说先让我护送公主去大漠和亲,然后回来估计还是做他的贴身侍卫吧。”

王爷面色一沉道:“那我们怎么办?我知道皇兄也是非常喜欢你的,若还是做侍卫也就罢了,假如她一时高兴,开金口封你做了妃子,我们可不是永世都不能相见了?!”

妙竹闻言,挣开王爷的环抱,转身想了想,紧眉说道:“皇上对我可说是有知遇之恩,我又怎么能拂逆了他的深情厚谊呢?要说起这事儿我也是十分的为难!不过我的心会一直在王爷身边的,怕是这辈子也不会有丝毫更改的。”

王爷动情道:“我又何尝不是跟你一样,可这终究并非是万全之计啊!哎!算了,眼下你还是先护送公主去和亲要紧!我们之间的事还是等你回来,再从长计议吧!想必你也知道了,我的夫人青琴她正在待产,我这会儿也不能令她分心,可她终究是本王的侧王妃,至于那嫡王妃的位置,我就是特意给你留着的。”

妙竹听了这话,心中一阵悸动,感激和喜悦之情交织在一起,嘴上却道:“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名份,只要能和王爷能在一起,就是做您的暖房丫鬟,竹儿也是心甘情愿的!”

妙竹与王爷又卿卿我我地说了好一会儿情话,这才向王爷问起:“记得王爷曾向皇上说到尊赫尔部族来接亲的人马众多,难道是其中有诈不成?”

王爷担心道:“皇上此次送公主和亲,表面上人马不少,可能作征战的却是不多,这其中还有一大半都是花大将军带来的部下。那花将军一向居功自傲,你看他那不可一世的样子,何曾把朝廷放在眼里了,我看他难保没有不臣之心。庸门关的守兵平时不归京师将领调遣,可听说那里的总兵陈嘉桂却与花将军私交深厚,那就难保他不会被花将军所利诱,再说那尊赫尔部族常年与花耀天比邻而居,互相勾结起势谋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如此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我与三哥不得不替皇上担心啊!”

妙竹听了玉王爷的分析,吃惊道:“既然如此危险,那皇上为什么还不先下手为强,趁着这会儿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就一举拿下花将军,岂不是更好!”

王爷摇头道:“我方才所说的那些危机,虽极有可能发生,可毕竟都是我与三哥私下里的臆测,未必真能那样,因此我们才提前禀告皇上,让队伍多加防范的。我这次招你来,除了想见你一面外,也是为了要告诉你,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其它的都不用你来管,你只要保护好公主的安危,便是立下万世奇功一件了。”

妙竹听话竟与皇上提醒自己的话,如出一辙,方才觉得责任重大,于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正月十七,清晨,紫奥城的冷宫。

玲珑主仆才起床不久,莹露正准备到院子里取些木炭来暖屋子,一打开房门,却见到了昨晚她们谈论过的那位少年,此时正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由于天冷,看他脸冻得通红,口中还哈着长长的白热气。

他见莹露出来,高兴地快步迎上去,边走边从棉袍衣襟中取出了个大大的食盒,右手还提着一串药包,到莹露面前说道:“你们可算是开门了,让我等得好苦,还好,这食盒没凉透呢,快趁热和你家小主一块儿吃了吧。”他说着扬起左手,将食盒递了过去。

莹露感到有些意外,一边道谢,一边将那食盒接在手中,正要问这是怎么回事,又见那少年扬起右手中的药包道:“这是太医院送过来的草药,我也一道给你家小主带过来了。”

说完也塞到了莹露怀里,然后退步深施一礼问:“姑娘还有什么事儿要吩咐小的没?如果没有,小的可要回宫复命去了。”

莹露忙道:“别急,既然来了,就多呆会儿吧!我记得你,你昨晚来过两次的,你是——贤妃娘娘宫里的吗?你叫什么名字?”

启隆微微一笑道:“姊姊好记性!我叫——小七!是才来延福宫伺候不久的。”

莹露道:“原来你叫小七!是在家里排行老七么?瞧你等了一早上,都冻透了吧!快到屋里暖暖身子吧!可惜我们还没来得及烧炭盆呢!”

启隆一笑,乘机说道:“这还不好办,让奴才来就是了!外头冷,姊姊还是快把食盒和药都拿进去吧!我一会儿就把炭盆烧好了拿进去。”

莹露见他很是面善随和,便也未做推迟,伸手指给他院子里放木炭的地方儿,笑说:“那就是有劳小七子了!”言罢转身进屋去了。

莹露进屋时,玲珑正倚坐在床上,问方才在外头她在和谁说话呢?莹露说正是昨晚她们谈论过的那个少年,原来他是叫小七的。

玲珑问:“这大一早的,他来这里做什么?”

“哦!是来给我们送早点和太医院配好的药的。”莹露边答边将食盒送到玲珑面前,玲珑打开一看,原来是各色精美的小糕点,她已经许久未见到这些好东西了,不由得心中一暖,捡一块放到口中,边吃边道:“嗯!真好吃,你也来一块儿,这小七子,还真是有心了,许是吉儿差他来的吧?”

“那奴婢可不知道了!许是人家自己的一片心意吧!”莹露边说边去给玲珑熬药。

玲珑“呸”了她一口道:“又胡说,他和我们又不熟,凭什么来讨好我们,你把他叫进来,我来当面问问他!”

不等莹露去叫,启隆已经端着冒着火苗的炭盆走进屋来。见他把炭盆放在地当央后,屋子里顿时暖了不少。

启隆给玲珑请安后,玲珑问道:“小七子,你今年几岁?来宫里当差多久了?”

启隆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奴才今年已经刚好一十六岁,是年前才入宫的,一直在贤妃娘娘宫里头当差。”

玲珑又问了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话,实是想找出什么破绽来识破他的本来身份,可启隆回答得干脆利落,毫不拖延,叫玲珑还真是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来头,不尽更加疑惑。

启隆见一切妥当,便说要告辞回去了,玲珑遂让他给贤妃娘娘带个好去,启隆答应着拉开门儿去了。

原来启隆昨日见过玲珑超凡脱俗的容貌后,方才知道为什么父皇对她很是偏爱,又见她人正在病中,甚是楚楚可怜,心中大动恻隐之心。

启隆今年才刚十六,于男女之情才刚懵懵懂懂,对身边见过的面容姣好、风情万种的女子,心中开始莫名的喜爱,并想多说几句话,又因她从小缺乏母爱,对年纪稍长些的女子就更是动心。而玲珑今年还未满二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其实若说启隆对玲珑这也并非单单是男女之情,其中还包含着姊弟,恋母、甚至还有埋藏的小心机等等。

昨晚,启隆听闻太医说今早要派人送药给玲珑,因此一早就准备好点心食盒在冷宫外溜达着,卯时见闻太医的小厮韦林提着着包裹走来,启隆忙迎过去,说他的贤妃宫里的公公,昨天有东西落在安氏那里,正想进去取回来,不如顺便把药带进去好了。韦林不认得皇子,可昨晚却是见过他和吉儿在一起的,于是就将药给了他,启隆这才借口送药进来见了玲珑一面。

十七日一早的时候,送亲的队伍从竹溪再次启程,接着向庸门关方向进发。

皇上及皇后、贤妃、公主才走出竹林,刚要乘上轿辇时,突然见宫里快马信使传来了不好的消息,说是冷宫走水了,询问皇上要不要回去看看。

皇上听说冷宫走水了,气得火往上涌,高声吼道:“怎么朕每次出门,后宫都要出点事情,这宸贵妃是怎么给朕当家的?”

皇上说到这儿,用眼角瞥了一眼身边儿的皇后,见皇后是神情冷漠,彷佛这事儿早在她意料之中,毫无惊讶之色。

皇上冷哼了一声,不耐烦地朝那传讯兵问道:“说!那到底严不严重?可有什么伤亡没有?”

那传讯兵见皇上发火,吓得脸色大变,忙战战兢兢地说道:“回禀皇上,因奴才来得匆忙,只听说是冷宫损毁严重,至于有无人员伤亡,这个还真不知道。”

皇上骂道:“混账东西!你什么都不知道,来向朕报告个什么?老七!你快替朕回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朕送完公主,即刻便赶回去!如果发生了什么大事,要记着第一时间快马来报!”皇上说完,将袍袖一甩,气呼呼地上了龙凤轿辇。皇后轻轻冷笑了一声,也跟着钻进了进去。

贤妃和妙竹闻听此消息,脸色骤变,这自然是为身在冷宫里的玲珑,暗自捏了一把汗。

随着内监地一嗓子吆喝:“皇上、皇后起驾!”大队人马再次启程,朝着庸门关方向缓缓进发了……

承玉这边领旨回京查探消息,见大队出发,也翻身上马,带着几名亲兵和小厮阿秦,逆向朝京城快马加鞭而去。

长话短说,从竹溪出发到庸门关的这段路途上,妙竹谨遵皇上和王爷的叮嘱,寸步也不曾离开公主的轿辇左右,如此,一直到第三日的午后,大队人马才总算是抵达了庸门关的地界前,这期间,妙竹再也为见过皇上一面。

妙竹坐在马背上,从远处望去,只见那庸门关暗灰色的城墙修筑于两山之间,正中一座高大的城楼,红砖碧瓦,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甚是雄伟壮观。

庸门关的守将陈嘉桂,早已带人等候在城楼之上,见到送亲的队伍到了,忙命部下放吊桥、开城门,恭迎皇上、皇后、公主等人入关。

大队人马徐徐从城门洞里鱼贯而入,除了前头开路的先行仪仗外,紧接着便是公主和贤妃的轿辇。妙竹和逸芙、逸花姊妹俩各自乘着马匹,紧紧伴在公主的轿辇前后,也都一块儿进到了庸门关当中。

这座庸门关是先秦朝时期就建造好了的,相传秦王嬴政在修筑长城时,将囚犯、士卒和强征来的民夫徙居于此,取“徙居庸徒”之意而得名,又因它是京城与大漠之间的门户,故取其名。

庸门关形势险要,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它有南北两个关口,南名"南口",北称"庸门关",为边塞部族进京必经的门户,一旦这里失守,京城便巍巍可及了。

庸门关两旁,山势雄奇,中间有长达三十余里的溪谷,俗称“关沟”。这里夏季清流萦绕,翠峰重叠,花木郁茂,鸟雀争鸣,风景绮丽,素有“庸门叠翠”之称,被列为"燕京八景"之一。如今虽是冬季,单看那白雪压枝,也是别有一番景致的。

玲珑坐在马背上跟着大队缓缓前行,抬眼看着两侧的峭壁高耸入云,将天都变成了一道窄窄的长线。关口中军营、民居、寺庙、驿站样样不少,街道上可见许多身着各色怪异服饰的贩夫走卒,拉车地、闲逛地往来穿行,他们手里牵着的除了牲口马匹之外,有一些还用平时甚少一见的骆驼、驼鹿等等。

过往的人流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妙竹边走边仔细地瞧看着,她是唯恐有人乘乱突袭行刺。正在此时,忽然觉得远处人丛中一位红发女郎一闪而过,容貌像极了师姊姚莉,妙竹心中一凛,再定睛看时,哪里还有人影了,心中暗讨道:“师姊她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我看花眼了?”

妙竹本想催马过去看个究竟,可又怕离开了公主身边更不好,因此只得小心翼翼,跟着大队继续往前行。

大队人马前部行至关口腹地云台演武场时,也才进入关内的一半,庸门关的守将陈嘉桂带人迎了上来,说要叩见皇上及各位主子,给大家伙接风,队伍这才稍作停歇。

陈嘉桂带着几名副将上前一一给各位请安后,最后来到皇上轿辇前跪拜说话。帝后始终未走出轿辇,只是隔着珠帘和他简单聊了俩句。

子妙竹耳聪目灵,虽人声嘈杂,还是大致听清了他与皇上之间的一番对话。陈嘉桂意思大致是说,尊赫尔部族迎亲的队伍此时已在北关门外静候多时了,询问皇上是不是直接将公主送出关口去,还是先歇息歇息再说。

皇上说既然人家都等那么久了,就别耽误工夫了,就将直接送公主出关去吧,回头再歇着不迟。陈嘉桂领命,亲自带着送亲的队伍继续赶路,于是大队再次向前挺进,直至出了庸门关。

才出关口,妙竹只觉得眼前顿时豁然开阔起来,举目放眼遥望远方,只觉得那一望无际的广大漠北甚是荒凉,心中不尽为公主的未来升起一片感伤。

妙竹虽是身外之人都是如此,想那即将远嫁的公主心情之悲凉,更是可想而知了。

前来接亲的尊赫尔部族人,见送亲的队伍行出关来,忙迎上来参拜,为首的正是部族可汗的最小的儿子——丹澈小王子。此人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高矮胖瘦适中,高颧、阔面、丹凤细眼,和他身边随从相比,大致上还算是个俊朗的青年。

这丹澈与皇上见礼时,表现得不卑不亢,进退有度,还真是让人不容小窥于他。

皇上和皇后还是坐在轿辇之内,简单地走个了过场后,便说将公主与嫁妆全部交到了丹澈手中,然后同皇后与公主依依简单作别,此时,唯独贤妃哭的不行。

公主和妞妞坐回轿辇中后,也是相拥而泣。可再怎样,和亲一事总要进行下去。妙竹和少数十几个丫鬟、内监被尊赫尔部族人等簇拥而去。

待行出百步之遥后,妙竹回头看去,皇上等人还在翘首望着,心中一酸,也不尽落下泪来,心道:好在自己不是公主,不用远嫁过去,不然岂不是要委屈死了。

忽听有人用蹩脚的汉语吟唱起杜甫的七言古诗来,诗中唱道:

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 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 画图省识春风面,环佩空归夜月魂。 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

那吟诗的正是丹澈小王子,见他办是感慨半是戏虐的神情,让人很不舒服,逸芙、逸花等人听了,都是低头蓦然无语。

如此,大约又行处三四里路时,妙竹等人的心情才总算是渐渐恢复了平静,恰在这时,忽听身后关口方向几声巨响,只见庸门关那边火光四起,浓烟滚滚,虽隔着这么远,仍能依稀可闻到喊杀声和哭喊声在风中飘送过来。

公主、妙竹等人都大惊失色,唯有独丹澈在一旁“嘿嘿”笑道:“这送亲的礼炮响的晚了点,不过到真是气势磅礴、惊天动地的。”

妙竹白了他一眼,有心想要拨马回去看看,可又想起皇上着重叮嘱过她的话:“你唯一的职责就是要全心全意保护好公主的安危,至于其它任何事都不要去关心,甚至包括朕的安危。”

妙竹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留在公主身边为妙,遂转身让逸芙一人骑马回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回来好告诉大家。

丹澈这时不耐烦的催促道:“行啦!行啦!咱们还是快快赶路要紧!要是耽误的行程!这大漠的天气可不比在关内,错过了落脚的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妙竹无奈,只得叫公主的队伍接着向前赶路。

可是,才走出去不远,又听身后是一连串的巨响,只见那浓烟如同巨大的阴云一般升腾到半空当中,料想此时庸门关早已经是一片汪洋火海了。连在轿辇中的公主也闻到了呛人的烟味,忍不住掀开轿帘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妙竹等人都是眉头紧锁,面面相觑。

那丹澈讥讽道:“你们中原人士,自古以来惯会内斗,真是让人不可理喻啊!”

妙竹已忍了他许久,这时真有些气得不行,开口回敬道:“你们祖先从匈奴到蒙古一直改不了鞑子的野蛮本性,那才叫人不可理喻呢!别以为我们将公主嫁给你们部族是怕了你们,那不过是给你们些面子罢了。”

丹澈身边的部下听了妙竹这话,都横眉立目的,手扶弯刀想要动粗,被丹澈摆手拦下道:“这位姑娘不但模样生的俊俏,说出的话也是不饶人呐,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妙竹道:“奴婢只是公主的一个贴身丫鬟,是专为护送和亲而来的,至于贱名实在不值一提,说出来恐污了阁下的尊耳,请小王爷见谅。”

丹澈还不死心,又再问东问西时,可妙竹却再不答话了。

如此又行了数里,忽见逸芙乘马飞驰归来,待她勒住马缰,妙竹忙过去问庸门关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逸芙平复了下心绪介绍说,当她到达关口前时,只见关城内浓烟滚滚,火光冲天,许多的官兵都将关口围住,关门紧闭,不许任何人靠近,否则格杀勿论,还见城楼上的官兵还一个劲儿往关内放箭放炮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妙竹听逸芙说得云里雾里,猜到这大概是有人在关中行刺皇上,极有可能是师姊姚莉和六王爷在背后搞的鬼,可奇怪的是,守关的官兵怎么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朝里头一通乱射呢,那岂不是将城内的人不分好歹都射杀了吗!这真是匪夷所思!难道,花耀天和守城的陈嘉桂也串通好了,一起来对付皇上?妙竹越想越心焦,真恨不得立刻回去亲自看个究竟。

众人听了逸芙的诉说,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时,丹澈王子走过来,清了清嗓子,对大家说道:“要本王说,你们其实也不用在这里杞人忧天的,俗话说的好: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就是贵为九五之尊的皇帝也不例外。假如贵国的皇上真有什么意外的话,那也是老天事先都安排好了的,你们即便是急着赶回去也改变不既定的命运。好啦!我们部族的大队人马就在前面不远处,待一会儿我们将公主送进大营后,便可一块儿回去看看究竟了!”

妙竹听了丹澈哇嘎王子所说的话后,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只得无奈地说道:“看来如今也只好如小王子所说的那样,先将公主速速平安护送到尊赫尔部族后再说了。”众人点头称是,于是车仗队伍再次启程。

如此又行了几十里路,果然见到许多的军帐出现在雪地上,延绵足有数里,驻军怕至少有几万人之多。妙竹见了心中一凛,向丹澈问道:“你们部族的军队驻扎在这里做什么?据我所知,天山之外才是你们所属的领地。”

丹澈笑道:“哦!姑娘不要多心,这一来是为了迎接公主,以示尊重;二来也是为了行军演练,这可是得到你们花大将军许可了的,不信你可以亲自去问他。”

妙竹额首道:“奴婢地位卑微,哪敢去问将军,既如此,咱们就快走吧!”

妙竹护送公主随丹澈一块儿来到军营之中,见无论兵丁还是将士无不对他颇为尊重,想来他在部族中的地位是非同一般。众人随他进到营帐腹地,住进了一座大大飞帐篷之中,丫鬟随从等人另外居在旁边的几个小帐篷里。

简短截说,妙竹等人陪着公主用罢晚膳后,才小憩了一会儿,丹澈便来帐篷里找他们,说此时天气尚好,若是着急的话,一会儿便可安排启程回去,如若不然,大漠风云变幻起来,第二天若可就难说了。

妙竹闻听大喜,也不管现在天色已晚,就和逸芙、逸花两个起来辞别公主要动身,那丹澈临走时劝她们说,还是换一套当地商贩的服装比较好,否则以目前这身儿打扮,是一定也打探不出什么实情来。

妙竹开始很讨厌他,这会儿到佩服他还是个有心人了。待三人都换好衣服后,丹澈说要护送她们回去,妙竹推辞不过,也就由着他了。

妙竹、逸芙、逸花、丹澈四人乘着夜色在大漠旷野中催马疾行,耳边听得凄厉的野狼嚎叫声此起彼伏,那泛着磷光的狼眼,成群结队,好似马上就要追上来似的,妙竹三人心里很是惧怕。

丹澈却嘿嘿笑道:“怕了吧!凭你们武功再高,遇到了大漠上的狼群那也是断断逃不脱的,不过不用担心,有我在呢,小王可是这草原的主宰,只要跟我在一起,可保你们万无一失。”他说着朝狼群啸叫了几声,那狼群听了似乎是在回应一般,也叫了几声,便纷纷远去了。

妙竹等人见了,真真是长了见识,在心里无不佩服了他的这个能耐。

几人跑了整整一夜,待到了庸门关前,已是第二天清晨了。

几人乘马靠近关口,只见整个城墙之上,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好在大火并没有蔓延到城楼之上,见四下里守城的官兵按部就班的巡视着,似乎没有任何的伤亡,关口的守备也是井井有条,并未见有什么松懈、混乱的迹象,仿佛一切和昨日并没什么不同。

四人通过城门关口时,那守门的官兵对他们详加盘问了半天,妙竹只说是近关经商的,那兵丁没看出什么破绽,便让放行了。妙竹往里走时,祥装无意间问了一句,说这满目狼藉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儿。那官兵恶狠狠地说道:“没事瞎打听什么,快走!快走!”妙竹无奈只得先进关再说了。

妙竹等人进入关中,见关内的景象可就大不一样了,和昨日见到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了,到处是残垣断壁不说,烧焦的尸体横七竖八地遍野,劫后余生的百姓哀嚎四起,满目疮痍,恰似人间地狱。

妙竹等人唏嘘慨叹地正往里走着,忽然一个被熏得满目漆黑的妇人冲到他们的马前,大叫救命,丹澈以为是个疯子,正要将她推开,妙竹听声音有些耳熟,仔细一看,才认出来,这不正是贤妃娘娘呢,于是忙跳下马,将她拉到一边,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贤妃好容易将心绪平复了下来,哭哭啼啼地说道:“昨日送你们离开后,我和帝后才回到关内,便遇到了大批刺客的围攻,帝后的亲兵卫队被杀得措手不及,只好节节败退,可最后终因寡不敌众,纷纷死在了这帮歹人的刀下,最后连帝后也双双遇害宾天了。”

妙竹急着说道:“皇家卫军与贴身侍卫各个功夫不弱,怎么会这样轻易被害?您可看清是谁这么大胆行刺的皇上?”

贤妃回忆道:“当时情形太过混乱,我隐约只看到指挥刺杀皇上的那人很像六王爷承楚,而亲手刺杀帝后的是一个红发女郎!”

妙竹道:“如果是他们两个!那三王爷和花将军呢?他们怎么不来救圣驾?”

贤妃道:“三王爷从打入关本宫便没有见到过,那花将军的队伍当时还都在关口之外按兵不动,眼看着帝后被害,守城的官兵才叫封锁两侧关口,大叫着放炮、放箭剿灭刺客,可怜那些还活着的亲兵卫队和所有刺客甚至是许多无辜的百姓,尽皆葬身于一片火海、箭雨之中,若不是我的丫鬟祥儿舍命用身体护着本宫,我怕也是早就没命了!”

妙竹又问道:“那您过后怎么不去找花将军或守城的陈将军寻求庇护!”

贤妃悄声道;“不是没去,而是不敢啊!硝烟散尽时,我从尸山底下爬出来时,曾亲眼看到城楼上,花将军和陈将军两个推杯换盏、谈笑自若的,完全没有理会皇上的死活,料想此中必有什么隐情,这大火屠城一事,想也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我哪里还敢去投奔他们,若不是你来,我怕是真难以成活了!”言罢又是恸哭起来,

妙竹咬牙气问道:“那花将军现在何处?”

贤妃道:“今日一早儿,就见他急匆匆带着帝后的梓官,带大兵赶奔京城去了。”

妙竹眉头一拧道:“难道他这是要以送帝后的梓官回京为名,乘火打劫、逼宫谋反吗?那我们可得赶快回京,绝不能让他此计得逞,然后速速禀报太后,立四皇子启隆为新君才好!”

贤妃也道:“朝廷不可一日无君,皇上突然驾崩,京中势必大乱,我们得赶快回京去!”

几人言罢,就此离开庸门关,乘马直奔京城狂奔而去。越是接近京城,越是觉着气氛异常的紧张起来,只见各路兵丁越聚越多,都是从四面八方云集了而来的,且头上都扎着白绫,大概都知道了帝后宾天,前来吊唁的。

妙竹骑在马上,回忆起皇上生前对自己的种种好来,心想着前两日他们并肩还在竹林中漫步,这会儿却已驾崩了,不由得心中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丹澈在一旁冷笑道:“这些军队明面上看起来是吊唁的,实则还不都是扎堆来看热闹,要本王说,趁火打劫者也不乏大有人在呢!”

贤妃坐在逸芙的马上,急着说道:“如今宫中唯一能制衡花将军的便只太后一人了,花耀天这厮假借邪教逆党之手先杀了皇上,后又一并将他们剿灭,好以此邀功,太后此时还被蒙在鼓里,我们还是赶快回宫将真相提前禀告太后,希望能够逆转乾坤!”妙竹听了更是催马急行。

长话短说,妙竹五人进京后,施展轻功入宫后,径直到了延福宫中,吉儿等下人见了她们这样狼狈,无不都是大惊失色。妙竹也没工夫和她们详说,只叫快速速帮着净面更衣,好马上要去面见太后,有要事禀报。

几人才将宫中衣冠换好,就见四皇子启隆急匆匆从外头赶了进来,见到贤妃就哭着跪倒在地,说道:“可盼到亲人回来了,儿臣方才得知,帝后在庸门关内遇刺驾崩,眼下花大将军带人正在慈宁宫逼迫太后下旨立三哥启时为新君,封自己为辅政大臣呢!”

贤妃闻言,也顾不得许多了,众人与启隆一道朝着慈宁宫而去。

慈宁宫。

花将军带着宸妃、齐妃、三皇子来见皇太后,这是要说服太后即刻立三皇子为帝。太后见花将军气势汹汹的,身边还带来了许多彪悍的兵丁,看来是丝毫没有商量余地了,正在为难间,见贤妃带着启隆和妙竹等人及时赶到。

贤妃向太后哭着跪拜道:“太后,请容嫔妾如实禀报,帝后在关内遇害时,花将军带兵一直在袖手旁观,后来嫔妾还亲眼看到将军和守城的陈将军谈笑,丝毫不见悲悯之情。”

贤妃说话时,妙竹闻到厅内一股香气,非麝非兰,正是从太后的熏香炉里散发出来的,妙竹心想太后平时并不喜欢熏香,今日为何置办了这东西?

花耀天见贤妃居然还活着,而且还胆敢来揭露自己的阴谋,不尽恼羞成怒道:“岂有此理,凭你妇道人家的一面之词,哪能作数,我看你是诚心来污蔑本将军的,难道不想活了吗?”

转面对太后半是威胁着说道:“启禀太后!如今京城周边郡县各地的军队都云集在京城之外,意图不轨之人大有人在,如今他们还看在本将军的薄面上尚未发作,可时间久了,恐怕微臣也压制不住的呀!天下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太后速速下旨吧!”

“谁说天下无君了!”这句话犹如晴天一个霹雳,可不正是皇上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随着这句话音未落,听内监朗声宣道:“皇上驾到!”在场之人闻言俱是面面相觑,惊愕的、狂喜的、惧怕的表情各有不同,唯独太后镇定自若,仿佛早知道皇上会来。

随着许许多多细碎的脚步声,只见许多神机营的卫兵手持火枪如潮水般涌了进来,迅速将花耀天及其带来的亲兵团团围住,并将枪口对准了每个人的脑袋。

紧接着,见皇上神采奕奕的与三王承铜和七王承玉,着龙袍金冠大步走到众人面前。

妙竹见皇上和王爷俱都安好,激动得一颗心噗噗乱撞,喜极而泣之下,差点都要跳了起来,可还是不得不压抑着内心的喜悦之情,忙同众人跪下大礼参拜,齐呼:万岁……

花耀天等人见皇上活得还好好的,都是吓得面如土色,也都不由自主地急忙双膝跪下叩首。行下大礼,朗声高呼:“吾皇万岁!万福金安!……”

待众人抬起头来时,早已有人拿来了两把座椅给太后和皇上坐下。

皇上一反常态,并未叫急着众人平身,只见裴公公出列来到众人跟前,高举起圣旨缓缓摊开后,朗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之后一一宣读了花耀天的各项罪状,包括:大逆罪、欺罔罪、僭越罪、狂悖罪、专擅罪、忌刻罪、残忍罪、贪婪罪、侵蚀罪等等罪名罗列在一起,共有九十二条之多,其中半数以上均是无可赦免的死罪,足足宣读了一刻钟。

花将军初听时还惊得脊背直冒冷汗,到后来,反而镇定了下来。当他听到皇上即刻就要查抄全部家产、赐狱中自裁、嫡亲皆发送到边关充军,九族之内的亲眷一律革职贬为庶民时,反而“嘿嘿”冷笑了一声,缓缓站起身来,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模样,朝皇上说道:“狡兔死,走狗烹,想臣乃是两朝元老,大半生都在为大夏国拼杀卖命,更是为了皇上得以继承大统,立下了汗马功劳,不想今日却居然落到如此凄凉的下场,臣真是极不甘心啊!与其任人宰割在此等死,不如拼了这一次!”

他说到这儿,朝身后一摆手。多吉师兄妹三人早就做好了准备,听他一声号令,立刻一拥而上,直奔皇上冲了过去。妙竹等人也早想到花耀天会使狗急了跳墙这一招,忙拔出紫青竹节剑一个箭步护到皇上身前,逸芙、逸花两个也从左右冲了过去,拦下了扎尔干和卓玛两个。

多吉本想运用浑厚的内功掌力击向妙竹与皇上,谁知几次运气居然发不出半分威力来,这才大惊失色。妙竹也不理会他的反应,分心便刺,如此近的距离,旁人早就躲不过去,晓是多吉功力深厚,急中生智,双掌一合将妙竹的短剑硬生生给夹在掌心当中。

妙竹见势一按绷簧,短剑登时长了三尺,正中多吉咽喉,多吉怎么也没想到这短剑还有机关,可怜他一生修为毁于一旦,连最后念佛号的力气也没了,只将眼睛一瞪,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妙竹还怕他死的不净,将手中宝剑一拧,往后一抽,多吉闷哼一声,身子慢慢摊到在了地上,临死还做了个盘膝打坐的姿势,面容痛苦中还带着几分解脱的笑意。

扎尔干和卓玛见大师兄惨死,哪儿还有心恋战,虚晃几招,便要夺路而逃,可怜他们内力全失不能施展轻功跳跃,才跑出院门外,便被早埋伏在那里的神机营乱枪击毙了。

花耀天带来的部下,见多吉三人都被皇上轻易斩杀,哪里还敢负隅顽抗,都纷纷缴械投降,跪地求饶。

花耀天见大势已去,“嘿嘿”冷笑一声,突然拔出配剑剁向皇上,立在皇上左右的承玉和承铜眼疾手快,同时挥剑格挡。花耀天再要变招搏杀,忽听背后“嗖”地一声一箭射到,贯穿胸膛,终于是含恨毙命于当场。

众人回头看去,见正是吉嫔手持着射雕弓凌然大步走了进来。

皇上指着花将军和多吉的尸身,摆了摆手道:“快都移走,别玷污了慈宁宫!”众兵丁得令,速速将他二人的尸身抬了出去。接着花将军带来的部下也都被羁押了下去,慈宁宫这才算是恢复如常了。

人人脸上都露出喜悦之色,唯独宸妃吓得脸色苍白,簌簌发抖。

皇上指着花赤芍厉声说道:“花氏自入宫以来,凭借其兄长的功勋和朕的宠爱,一向总是专横跋扈的样子,六宫嫔妃们早已是怨声载道,敢怒而不敢言。虽经朕屡次劝戒,却仍不曾有半分悔改之意,此前已三番五次谋害得宠的嫔妃,朕当时没有下令严惩,可当朕真是不知道吗?今日居然还胆敢伙同你的哥哥来向太后逼宫,朕看你这贵妃之位也没法儿做下去了,不如就褫夺封号,赐你到冷宫自裁了吧!”

花氏闻言,站立不稳就要跌倒,幸好被侍女从左右扶住。

皇上言罢转面向太后,问询道:“太后以为儿臣这样惩罚花氏可好?”

太后叹声摇头道:“今日花氏所犯下的大谋逆之罪,实在是罪无可赦的,可姑且念在她尚怀有龙脉的份儿上,还是饶她母子一命吧!”

皇上转面对花赤芍道:“既然太后开口为你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先将位份降为侍妾,终生禁足在翊坤宫中吧!待产下孩子即可送到阿哥所去。”

宸妃听了这话,还想向皇上跪地请求宽恕,皇上此时真是懒得再多看她一眼,摆手说道:“你还有脸求饶,你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罪孽吗?若非太后宽容,朕便早将你处以焚刑了,叫你狠心害朕的宠妾。”

左右内监见此情形,不顾宸妃哭嚎,硬是给拖了下去。

这时,齐妃和三皇子早就吓得体如筛糠,身子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皇上面前,强辞诡辩说都是是受了花氏兄妹的胁迫,不得已才跟着的。

皇上从座上站了起来,指着她们母子俩,怒吼道:“不得已?!朕看你们是早有此心了吧!是不是巴不得朕早点驾崩了,好来继承皇位呀!”

齐妃母子听了连呼冤枉。

皇上面向众人问道:“方才可有谁看到她们母子俩是被花氏兄妹用刀子强逼迫来的?”

众人尽皆摇头说没看到。

皇上随即大叫一声:“来人!将她们母子送去宗人府查办,该撤玉蝶的撤玉蝶,该收监的收监,总之,朕再也不想在宫里见到她们两个了。”左右听了这话,据又上来几人,将她们母子也拖了下去。

惩处完毕这一批有罪之人,皇上这才重又坐下。裴公公适时递上了杯温热的清茶上去,给皇上消消火气。

妙竹和贤妃等人这见此情形,这才上前向皇上再次见礼,皇上让免礼平身后,高兴地说道:“快起来,你们几个能及时赶回来,真是太好了。”

皇上说到这儿,将面色一正,语重心长地说道:“庸门关内一场大火,让你们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吧?是不算都替朕提心吊胆了?!”

妙竹听了眼圈一红,一时竟无语凝噎,贤妃等人也是满眼含泪。

皇上跟着也是眼圈微微一红,语重心长道:“你们可不要怪朕呀,要知道,多一人知道了谜底,朕苦心经营了许久的周密布局,就会多了一分失败的可能,并很有可能会因此满盘皆输。然而此局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不仅仅是朕一个人的得失与否,更是关乎到天下百姓苍生的安危。如果一旦计败,那么从这一刻起,原本太平的天下,就会四分五裂、各地战火纷争不断,黎民百姓就是陷入万劫不复当中了呀!”

皇上说着上前拉住贤妃的手说:“这次的事儿,爱妃受得委屈最大,不过这也真是苍天有眼,让朕的爱妃大难不死,既如此,朕必会给你一个大大的补偿的。”

贤妃此时又想起了硝烟四起的危境,心有余悸地说道:“嫔妾受了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让皇上的大计得成,嫔妾便是死一万次,也是心甘情愿的?只是嫔妾愚钝,有一点还想不明白,那日嫔妾明明看到帝后二人先后都遇难了,怎么今日看来,皇上却是好发无伤呢?如此说来,皇后娘娘是否也尚在人间呢?”

皇上仰面笑道:“如今大计已成,向你们揭露谜底也是无妨的了,其实,从竹溪出发后,朕便早已乔装与三哥和七弟悄然回京了,至于在庸门关被刺的那人,不过是朕的一个替身儿而已。”

第四十五章:尾声 笛音渐远

“至于皇后么!”皇上说到这儿,嘴角微微一扬,眼中似乎充满了遗憾的神色,说道:“皇后宾天,朕也甚是感到痛心与无奈,朕自会妥善安排她的后事的,定要风风光光下葬,还要追溢为孝敬皇后。”

贤妃见皇上这样说,释然道:“皇上宽仁,皇后宾天大概也是她的运数使然!”

“说的没错!”皇上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头,转面对妙竹道:“想必公主已经平安送抵了吧?”

妙竹笑着点了点头称是。

皇上只说了句:“很好!朕对你也有重赏。不过,眼下罪魁祸首虽都铲除了,还有很多城外跟着起哄的小喽啰没收拾呢,朕先去处理完前朝的大事,回过头再来一一嘉奖你们几个立了大功的人。”皇上言罢,同两位王爷转身朝前头的金銮宝殿而去。

皇上离开慈宁宫后,神机营的众兵丁也全部如潮水般退了下去。太后见大事已毕,随便同大家说了几句亲热的话,便挥手叫大家都各归各位去吧,折腾了半天,也该好好歇着了。

于是,众人齐声向太后告辞退出了慈宁宫。

长街上,丹澈快步跟上妙竹的脚步,悄声说道:“早听说****皇帝,老成持重、精于权谋,今日亲眼得见皇上天颜,真是大开眼界啊!此局布得太过精妙,真是令小王惊叹钦佩不已。大夏国皇上龙威浩荡,我尊赫尔部族必当诚心臣服归顺,善待贵国公主,还请大人定要代为转告我族人的高山仰止之情。”

妙竹笑道:“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我目前的身份儿,还不过是个护送公主和亲的丫鬟,您可不要太高抬我呀!”

丹澈笑道:“你名义上虽还是个丫鬟,可我看得出来,皇上对你可不是一般的好呀,几乎与嫔妃是等同对待的。不论怎么样,我可不能在这儿多呆着了,还请劳烦大人走一趟,送小王出宫去吧。”妙竹点头应是,于是送他出宫挥手道别。

丹澈被妙竹送出宫后,骑马直奔关外,马不停歇地一直回到本族驻扎的营地,随即向可汗将在宫中看到的如实说了一遍,可汗听了也是暗暗吃惊,心道幸亏没有冒然发兵,否则定会招来灭族之灾的,于是传令下去,要好生善待月桂王妃,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怠慢,然后举兵速速撤回到了天山之外,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领地,年年进贡,岁岁来朝,秋毫不犯,西北边塞自此和平了数年之久。

妙竹回宫后,暂时回到了清心殿自己从前的住处,那屋子陈设依旧,可早已是物是人非,妙竹拿着娘亲留下来的一件件遗物,又是好一通啼哭。

三日后,似乎一切都已经风平浪静了。妙竹正在屋中与逸芙闲聊着,忽见逸花过来找她们,说是皇上请她去延福宫,有要事相商。

妙竹随即起身与逸花、逸芙来到延福宫,见大厅里摆了一桌子的酒席,贤妃、吉嫔、蕙芷等人俱已都在,妙竹心中欢喜,忙上前去一一见礼,道吉祥。

众人才坐稳,忽听一声:“皇上驾到!”众人忙又离座起身见驾,厅门大开处,见皇上左手拉着玲珑,右手拉着启隆大步走了进来,莹露也跟在后面。

妙竹与玲珑许久不见,此时见她更是姿色俏丽,早不是那会儿在冷宫时落魄摸样,玲珑身后的莹露亦是裙衫艳丽楚楚动人。妙竹忙欢喜着迎上前去,玲珑也是紧走几步拉住她的手,二人都是惊喜交加,都有千言万语,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妙竹问玲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玲珑笑答道:“这还不是多亏了宸妃那一把大火焚烧了冷宫,幸亏四皇子好心将我救了出来。待皇上悄然回宫后,急着说要配置一计叫做 “清风醉香” 的熏香香料,我毛遂自荐总算是不负苦心调配了出来,这也算是帮了皇上的一个大忙,这便算是将功折罪恢复我本来身份了。”

妙竹喜道:“难怪昨日在慈宁宫,那多吉三人使不出内力来,原来是拜了妹妹所赐的功劳啊!如果不是妹妹的巧手,我怕是还轻易斗不过他呢!”

逸芙逸花听了也是恍然大悟,笑着对视了一眼。玲珑含笑点了点头。

皇上入座后大笑道:“在座的都是朕的功臣,虽系女流,可都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朕今日就要重重有赏!”

众人听有赏赐,都竖起了耳朵去听。

皇上道:“皇后与花氏互相勾结,屡次陷害嫔妃,朕早就有心想废黜了她们了,却念在多年侍奉圣驾的恩情,一味袒护着,不想却酿成今日的大祸来。如今皇后死于行刺,也算是得到了因果报应,不过朕对外还是要风风光光地为其入葬的。”

众人听了齐齐拜倒道:“皇上圣明!”

皇上接着道:“这后宫没有皇后怎么行,朕看贤妃一向端庄稳重,堪为母仪天下的典范,可择吉日晋封为正宫皇后。吉嫔晋封为吉妃,玲珑的功劳也不小,一并晋位为妃位吧,蕙芷为朕修复了心爱的珠链,可晋位为嫔,逸芙、逸花可各升为清心殿和报国寺的主持,你们觉得可好啊?”

众人闻听皆有封赏,无不都是大喜,纷纷向皇上叩谢。

皇上说完这些,转向妙竹说道:“从前朕遵从了因国师的话,一直没有纳妙竹入后宫,如今那邪教反贼在庸门关内。已尽数被剿灭了,朕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了,妙竹的功劳最大,可直接晋位为妃,就叫妙妃,你可喜欢!”

妙竹早已心许王爷,就怕皇上如此,心里又怎么能愿意做皇上的妃子呢,见她面色一惊,可迫于眼前的情势,也不得不跪下谢恩接旨。

之后在宴席上,人人推杯换盏,喜不自胜,唯有妙竹心事重重,食之无味。

酒席宴罢,皇上乘轿要回养心殿,命妙竹侍寝,妙竹不得不违心答应跟了去。

……

次日清晨,皇上在龙榻上醒来,左右寻不见妙竹,开口唤人来问。

裴公公立刻跑来呈上来一张信函,递到皇上手中,见信中写到:

至吾皇万岁,赐鉴:

妙竹出身寒山禅院,实在不敢领受皇家恩宠,如今心腹大患六王、功高震主的花氏一族以及反朝廷的魔教琼花会均已被皇上妙计一并剿灭,此时,天下归于太平,妙竹也辅佐皇上日久劳心,也到了该归隐山林静修的时候了,皇上读这封信的时候,民女已经到了京郊的报国寺中,若皇上怨恨妙竹的拂逆圣意,不告而辞,可派人来寺院内随时取走妙竹的性命便是。

民女妙竹叩上。

皇上看罢,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将那书信搓成团用力扔了出去,愤愤不平地气道:“朕取得皇位,治理国家,铲除逆党,无一不是运筹帷幄,信手拈来,可为什么却始终不能俘获一个小女子的芳心呢?”

裴公公小心劝慰道:“皇上智慧通天,可情感这件事儿,却往往不是单单有大智慧的人,就能得偿所愿的,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皇上想想也是,可还是将脸色一沉,一字一句说道:“朕本来是想是派三哥承铜去接掌花耀天抚远大将军帅印的,可如今看来,有一个人定更合适些,传旨下去,晋玉郡王为亲王,即日起,即刻赴西北边塞上任去吧!”

裴公公得令,躬身下去让传旨官去七王爷府上传旨。

王爷在府中得到圣旨,见是命他接任抚远大将军的大印,速速前去上任不得有误,承玉跪地接旨,自然是一肚子的不情愿。

承玉整装上任前,才知道是妙竹拒绝了皇上的美意,撇下妃位娘娘不做,去了报国寺又做起了尼姑,心里知道她这是为了自己,心情既是欣慰又是无奈。

在大队行至翠香山前时,他只身特意去报国寺求见妙竹,而妙竹派人回话说,自己如今已是方外之人,不便见客,算是避而不见了,还叫逸花将紫青竹节剑转交给王爷,作为诀别的纪念。

王爷无奈在寺前吹了一曲笛音后,毅然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妙竹身穿缁衣,其实就依靠在山门之后,早就哭成了泪人。

许久后,那笛音仍回荡在妙竹和承玉的耳中,正是: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