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哥,我怎么睡在这啊?”
“废话,你还想睡床上啊,现在条件艰苦,有个矮桌让你趴就不错了。”我对着刚刚苏醒的小楠说道,“醒了就收拾收拾,咱们今天的时间紧,任务重,不能掉以轻心呢。”
“我不是这意思,我记得我去上厕所,让你陪我一起去,之后我就不记得了,我怎么会在这?”小楠疑惑的问我。
“那你在厕所里解手了么?”
“好像…没有吧。”
“那就对了,我跟你说,做梦梦见厕所可千万别在里面小解,否则绝对是尿一炕啊,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装作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开导小楠。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小楠红着脸快步跑去厕所里了,现在大白天,她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这小丫头,我要是跟她说她昨天晚上在厕所撞见妖精了,灵堂里老粽子还诈尸了,说不定真会把她吓死吧。不过也好,因祸得福,遇到了小妖狐,躺在厕所里傻睡一觉,倒也是好事。
“哎呦!”我心口突然一疼,好像被什么大虫子咬了一口一样。
“本姑娘没有名字的吗?一口一个小妖狐的叫我,嫌自己命长么?”
一个声音直接传进了我的脑海,听那嚣张的口气,没有别人,就是那小妖狐了。
我是真心不明白,一个道行如此弱的妖怪,怎么还会有良善村民把它当做神仙供奉,一招被人KO了也不觉得丢脸,跟我说起话来还是一副老娘天下第一,不服来辩的语气,我都怀疑她要是不用妖术,可能肉搏方面的战斗力都不如我这个战5渣男高。
“你一个妖精还有名字?别欺负我没有文化好么,西游记哥浸淫了二十多年,还没发现里面哪个妖怪还有名字的,都是玉兔精,黑熊精这么直接叫的。”我对她的抗议一脸不屑,一个重伤垂死的小妖精寄宿在我身上还敢口气嚣张的威胁我,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土鳖!施耐庵他又不是妖精,写出来的书怎么能信,记住了,本姑娘叫胡仙儿,以后不准小妖狐小妖狐的这么叫了!”
我听她这么说一下乐了,“哎呦喂,听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涨姿势了,我拜托您了,回山里再多读几年书好么,西游记是吴承恩写的,我替他谢谢你了啊~”
“管他谁写的,反正本姑娘才是妖精,我说妖怪有名字就有名字!”
“好好好,仙儿小姐,我叫你的名字就是了,请你不要在别人的大脑里大喊大叫好么?有句话说得好啊,我允许你走进我的世界,但是不允许你在我的世界走来走去的。”
我懒得再跟一只自大的小狐狸争辩这些东西,当务之急是尽快接触到此行的目标展亦心,好圆满的完成这次杂志社交代给我的任务。
小楠回来后我便立刻和她动身去村口,我想展老爷子的尸体都失踪了,这个展亦心总不会还能沉住气不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吧。
来到村口,乌泱泱的人群吓了我一跳,真没想到这么一个小村子竟然能有这么多壮丁,看的出村里的人对于展老爷子尸变的事很是惧怕,一个个的手里都拿着铁锨锄头亦或者柴刀之类的家伙事,我找了一个人询问了一下,才知道这帮人是村里组织准备进山寻找展老爷子的民兵队伍。
“甄哥,展老爷子的尸体咋会突然不见的,是不是诈尸了啊?”小楠说话都带上了哭腔。
“小楠啊,我作为你的前辈不得不说你两句了,听说你在大学里面品学兼优早早就入党了吧,这就对了,我党可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啊,你怎么能相信这些怪力乱神而忘掉了自己当初许下的神圣誓言呢?你不觉得愧对马克思和恩格斯两位大胡子导师对你的精神指导么?”我胡扯摆列转移小楠的注意力,一边急速思考怎么把这个谎圆上去。
“其实是这样的,昨天有两个不开眼的小蟊贼把展老爷子的尸身偷走了,估摸着是看上陪葬品了吧,咱俩睡得都太死了,所以什么都没听见,别哭,你还不相信你甄哥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我急切间扯了一个谎话。
“就是你说的我才不相信……呜呜,我想回家!”小楠哭的更厉害了。
……
“你俩就是昨天在灵堂的外乡人吧?”一个清瘦黝黑的孩子奋力的从人群缝隙中钻出,跑到我跟前问。
看见我点头,他仰着脑袋咧着嘴对我笑笑,然后用袖子擦了一把快要流到嘴边的大鼻涕,这才开口,“小翠姐要见你!”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小翠不就是昨天套到的展亦心的小名嘛,她竟然主动要见我,看来经历了昨天一事,我是霉运尽消啊,我乐呵呵的拉上还在抽泣的小楠,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赶紧干正事了,这次任务完成我立马让你转正,还跟社长提要求加你工资!”
“真的?”小楠终于破涕而笑。
“那还能有假,你还信不过你甄哥嘛?”
“信不过……”
“……”
我和小楠跟着那孩子在村里七绕八绕的,最后来到了一处院子前,对我们说到了。
我有点不解,这处院子离展老爷子灵堂的位置也太远了吧,展亦心怎么说也是回来奔丧的,怎么不住自己家,反而跑到这里来了,怪不得一直没看到她人影。
一进门,一道倩丽的身影便吸引住了我的目光,展亦心一身白色孝衣,垂目坐在院中一棵老树下,似在思考着什么,满面愁容。没有化妆,但精致的脸庞让她素颜看起来依旧很美,眼睛红彤彤的,似乎刚刚哭过不久。
看到我和小楠,展亦心默默站了起来,示意我跟她进去,到了内堂,她冷不丁停住,转身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全身都不自在,心想难道她识破我的身份了?
“昨晚你在灵堂一切都看到了?”半晌,展亦心才幽幽地问。
这个展亦心怎么回事,听说自己老爹诈尸,现在尸体都不见了竟然看不出她有一丝惊慌,还如此淡定的询问我,好像她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一样。
我点了点头当做回答。
“你觉得我爸爸是诈尸了么?”
“不好说,应该是吧,我看着他自个站起来跑的,要么就是没死,要么就只能是诈尸了。”
“你来这个村子不光是旅游吧,还有其他目的的吧?”展亦心突然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我屮艸芔茻!这个展亦心看着挺清纯的,没想到这么老谋深算啊,我还没开始着手调查她她就发现了我的身份,竟然还先发制人,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哎呀,我就不该这么轻率的过来,中了埋伏,现在外面一定被包围了,此次少不得要挨一顿打了,我的坏运气看来还没去干净啊。
“如果是普通游客,不光是不会来这么偏僻的村落中旅游,更不会主动去灵堂守夜吧,更何况你半夜见到诈尸这么骇人的事情都能保持面不改色,搁旁人早吓得一早就离开这里了,你却还在村中晃荡,我猜你一定是身怀异术的高人。”展亦心没有管我的脸色变化,自顾自的在那分析。
“……”
无语,还以为我被看穿了呢,没想到展亦心竟然压根就思考错了方向,真该让她看看昨天晚上的真实情况,我何止不是面不改色啊,我简直要被吓尿了好不好,那种事我这辈子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我能忍住没有小便失禁都已经是对我膀胱的极大挑战了好吗!
“姑娘真是冰雪聪明,竟然被你猜到了,呵呵,呵呵。”我只有将错就错,能借此机会接近她探到消息也挺好的。
“这不是猜,是推理,是我用所掌握的线索排除了所有不可能之后得到的结论!”展亦心认真的对我说道。
“……。”我今天才发现,原来荧幕上气质恍若女神的展亦心原来有不轻的中二病,喜欢扮演金田一,真是不虚此行了。
“大师,求你跟我说出真相吧!”展亦心霎时眼圈又红了,对我哀求道。
“什么真相?”我被她问的一愣。
“大概五年前吧,我爹突然性情大变,经常对我大声苛责,动不动就说我不是亲生的,还扬言要赶我走,要知道他之前很疼我的,我说什么都依我,可他就跟中邪一样,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我在家实在受不了了才选择外出打工的,可我总觉得我父亲的变化一定是有原因的,特别是听说他的死这么诡异,所以一回到家我就开始暗中调查,可没有任何线索。大师,你对这些事比较了解吧,能不能告诉我真相啊!”展亦心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我一看她哭就慌了,心说你爹怀疑你是野种后性情大变要赶你走不是很正常不过的事嘛,看那展老爷子差不多快有八十岁了吧,六十多岁的时候还能有闺女这不是奇迹就是绿帽子,亏得他过了十几年才发现真相,真是委屈他了。有个毛线真相能告诉你啊,堂堂大明星怎么中二病这么严重,学什么不好学侦探又是推理又是找线索,真不知道就这种智商怎么还能让我当初无功而返呢。
“别想得那么简单,你忘了那老怪物跟你缔结的条约了?他说这老头也跟他有契约,你们的契约内容我听了,无非就是毁掉或杀掉自己最心爱的人或事,那这么看来,这老头前后性情大变就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不想让那怪物知道自己在意这个小姑娘吧,可惜那怪物能通人心,也许恰恰看出了这老头最在意的就是他的闺女,最后给的目标就是这个展亦心,他爹不愿意杀自己心爱的闺女,结果就被带走了成为魂奴。”脑海中突然一个声音说话,是胡仙儿。
“哎呦不错嘛,推理的比展亦心有理有据多了,怎么你也喜欢看名侦探柯南?有个问题我不是很明白,你说他爹跟老妖怪签约是为了啥,最后连自己女儿都不能见了,他图什么?钱还是权,完全看不到啊,要是跟我一样拿命签的话,那倒是蛮划算的。”脑中对话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在脑海中自问自答,那滋味,奇妙极了。
“你是猪嘛?这老头那么大岁数都没孩子,突然有了一个亲生女儿,你不觉得奇怪么?跟老妖怪求孩子呗。”
“有道理哦,不过说了半天了,你到底知不知道那妖怪的来头啊,赶紧帮我解约,想到这老头的下场我就觉得不舒服。”
“别着急,问问这丫头他爹平时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好嘞!”
我问展亦心他爹平时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没有,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说,“有啊,我爹突然戒了烟,也不再喝酒,连别人叫他下棋也不去了,把茶叶全扔水沟里了,还把养了十几年的大黄狗给宰了……”
我听她说这些,心有戚戚焉,我才刚刚意识到我签订的那个契约的险恶之处。如果胡仙儿不能帮我解除那个契约,恐怕我的未来也会这样,逐渐被剥夺了所有的乐趣,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行走于这个世界上,不敢培养爱好,怕被剥夺后的失落,不敢结交朋友,怕为了活命而不得不手刃兄弟,到那个时候,也许真的只有死才是我的归宿吧。
“……还有,有一次我偷偷的看到我爹在屋里对着一副画像不停的磕头,嘴里嘟囔着放过我吧之类的话,那时候我还小,问过父亲但是他否认了,我也就没再多想,现在想想还蛮可疑的。”展亦心依旧在喋喋不休的叙说着她认为父亲可疑的事情。
“走,去看看。”我听了半天,就觉得这个貌似还靠点谱。
卧室里,我从展老爷子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张泛黄的画像,展开一看,一个人面鹿身,背负双翼的古怪形象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他奶奶的,长得真够丑的,是这个么?”我问展亦心。
“不知道,我也只是在小时候见过一次。”展亦心说。
“不会错了,就是他!”胡仙儿突然发话了,“迦罗帝!”
“加什么?你认识这怪物?”我好奇的问。
“迦罗帝,源于古印度,原本是善良的神祗,吞噬人们的负面感情,让古时人类远离痛苦,可随着人类社会的壮大,战争、瘟疫、饥饿、天灾人祸和人们之间的尔虞我诈愈发强烈,吞噬了太多的负面感情导致迦罗帝内心被负面感情所污染,化身成为邪神,挑拨引诱出人们的负面感情作为食物。”胡仙儿像背书一样将迦罗帝的典故告知我。
“我去,来头不小啊,那你还有把握帮我解除和他的契约么?”
“没有……”
“好吧,那我就尽情放纵我的余生好了。”
“但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想办法对付他的!”胡仙儿在我脑海中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