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太大,她不知道我们从哪条路来紫宵大殿,所以,只好守株待兔了。”
只是,提到矮东,倒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当初在破庙,我清楚的记得他使过一招雪家的绝技……破冰指。可他并不是雪家人,而且他没有修炼完整,想必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原因。
这一直是我心中的疑问。现在,我又和皇甫云裳结下了大仇……这次,伤的是右手。等手好了,要赶紧写信问问家里是否认识这么个人。万一因为他而生出什么事端,那就……
“好了,你也别想这么多了。好好休息吧!这信一会儿再看。”萧云儿帮我捏好被角,又将两封信叠好,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她打量了我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紫樨……你和大师兄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严诺呢?自打我醒来后就被我刻意忽略的问题再次冒上了心头。我挤出一个笑容,叹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也想不明白,短短几日,我和他似乎从亲密无间变成隔了万水千山。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桃林和皇甫云裳打斗的那个早上?又好像是罚跪之后?又或者是在我关禁闭的这段日子?还是在我晕迷的这两天?
我摇了摇了,实在不愿去想。
见我不再说话,萧云儿也没有再问,收起碗就出去了。
阳光透过窗子投射进来,经过的地方迷漫着朦胧的灰屑,光线落在红木桌上的瓷瓶上,有点点光亮在桌面摇曳。
我发着呆,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光无意中略过小几上的两封信。看了半晌。然后伸手取了其中一封信。信封上,空白一片。
“紫樨,对不起……”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这句话。
唉!我长吁一口气……
果然是他!
张玉民!
虽然那晚天很黑,那人又跑的很快,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在天山生活半年多,同伴的背影我如何不识得?
事发当晚,皇甫云裳指证凶手是我,我却没有道出心中的怀疑。到底是为什么。我只能说,我不想。
我继续往下看。“因为一个红木马,双亲惨死。我悲痛欲绝,奈何无能为力。天不负我,竟让我遇到那作恶之人,必将倾尽一生,只为让她生不如死。”
即使他没有明说,我也能猜到,那作恶之人是谁。
“哗啦”,将手中信收起。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还记得初到赤城,丫头曾对我说过一件事,因为强抢一个祖传的红木马不成,皇甫云裳恼羞成怒,曾将那红木马的主人……老木匠残忍打杀,又将老木匠之妻打残双腿扔进了江中……那老木匠似乎……丫头好像称呼他……老张叔。
都姓张?
家境贫苦?
难道,张玉民就是那老木匠夫妇的儿子?
我掀开被子,信手拎一件兔毛大氅披上,走到窗前。落光了叶子的树,孤零零的立在院里,一如张玉民留给我的背影。
还记得好几次去取家书,都看见张玉民望着马三盛屋子的方向,原来,他是在等再也收不到的家书。
皇甫云裳,你造孽太多了。
叹一口气。又来到红木桌旁,拎壶为自己倒杯清茶,饮下。
只是……
张玉民。为了复仇,放弃自己的一生。可值?
我抽出一张白纸,提笔写下这两个字。白茫茫一片,浓黑的两个大字,像两张魔鬼的脸,骇人至极。
自马三盛走后,收递书信的事就由一小道童接管了。我将纸张叠好,准备一会让小道童帮我寄给张玉民。
一晃,一个月又过去了。
师父的回归,并没有给我的天山生活增添什么。依旧如往常般,上午练功,下午自由支配时间。
只是,这一个月里,最大的改变,莫过于严诺对我的态度了。现在,是他躲着我。好几次,我都想当面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每每不是被李子袊打岔,就是话到嘴边不知如何去说。或许,也是害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而不敢去问。
萧云儿几次问我怎么回事,在我每次的若有所思中,便再也不问了。
天山越来越冷了。张玉民和司马兄弟护送皇甫云裳回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二师伯没说什么。大师伯也没有多说。
那封信在第二天就送了出去。第七天,我就收到了张玉民的回信,上面只有一个字,“值!”
后来我又写了信给张玉民,却是再也没有得到他的回信。
还有爹娘那边,手伤一好,我就回信问了家中近况以及矮东的事。奇怪的是,爹爹回信说并不认识此人。想了想。矮东?估计不是他的真名。看来,也只能想办法打听到矮东的真实姓名再问爹爹了。
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天山,开始变得安静。
李子佩一如既往的缠着程立。李子袊开始和严诺出双入对。而萧云儿,又挤进了我的房间,说是两个人睡暖和。
我只是笑笑,还很乐意的帮她搬物件。心中却感动她的贴心。
日子一天天过着,天山,也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花一点一点的飘着,落到湖面,瞬间化为不见。湖面很静,冷冷清清的。偶有风吹落枯片落在水面,荡开几圈细细的涟漪。
我立在湖边,将手探出斗蓬外,有一片冰凉落在掌心,随后化作一滩湿意。
深吸口气,静静的感受着寒气入肺的冰冷,心中愁绪却怎么也化不了。
“臭美,他什么时候能来?”
臭美飞到我肩头,停下,“哎呀,你都问四五遍了。”它挠挠花蕊,“刚才我偷偷去看了,严诺已经朝这边来了,一会肯定会经过湖边的。”
我自嘲的勾起一抹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自石室出来后,他都没来看过我!他,为什么?变心了?
轻叹口气。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无论怎样,总是要问明白不是。
“这是你今天第五十六次叹气。”臭美无精打彩的趴在我肩头,粉粉的花瓣软绵绵的搭在一起,一幅十分幽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