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重生之媚授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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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叶昔昭款步进门,身后相随的是虞绍衡。

“侯爷?”李氏懵了,“您……夫人……你们这是……。”

虞绍衡负手而立,语声温和:“还不现身说法么?”

语声未落,一名身形颀长的男子忽然落地,吓得几名女客失声低呼。

男子容颜清隽,气息冷凛,一双墨黑的眸子熠熠生辉,目光却透着阴冷。

男子到了李氏面前,语声低沉,略带沙哑:“是你招供,还是我将所见所闻道出?”

李氏对上男子阴冷的视线,觉得自己此刻像是在被一条毒蛇凝视,不自主地心生寒意,后退一步,定了定神才道:“你、你是何人?因何出现在我宋府宅内?是不是意图不轨?你让我说什……。”

语声未落,她脸上挨了重重地一耳光,身形立时跌倒在地。

叶昔昭惊讶不已,这男子的脾气未免太差了。可是男子打了人之后,神色竟丝毫不变,扬声唤道:“如意!进来!”继而才看向李氏,“我生平最厌恶的,便是你这等愚蠢却自以为是之人,分明就是跳梁小丑。”

李氏被打得头晕目眩,唇角淌下鲜血,语声低微问道:“你是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责打官员家眷!”

“萧旬,可以随意出入任何官员府邸,可以任意对品行不端行径恶劣之人用刑。”

萧旬。

这个名字让室内陷入短暂的沉寂。

如意在这时走进来,因着之前套在外面的衣物已丢弃在寝室,此时现出了日常穿戴。

虞绍衡吩咐道:“讲。”

“奴婢是知道有人存心要坏夫人名节,担心之下,代替夫人前来此处一探究竟。奴婢进门时,果然有一名狂徒在室内,欲行不轨,幸亏萧大人出手相助,奴婢才得以安然无恙。”如意说完这些,又将所知一切从头至尾讲述一遍。

宾客听了,先是惊愕,随即便是满脸鄙弃地看向李氏,“你竟是这等龌龊之人!你那女儿着实是要不得!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萧旬转到那名被捆绑的男子,抬起脚尖轻踢他一下,语调平静,没有波澜,“该你了,说,受何人收买,收买之人吩咐你做什么事。”

那名男子吞吞吐吐地道:“没、没有人收买小人,小人是无意中到了此处……。”说着话,忽然一声惨叫。

坏脾气的萧旬又暴躁起来,脚尖狠力踢在了男子的腿骨上。

叶昔昭在萧旬出手时别开了脸,看向虞绍衡。这厮倒是从容得很,甚至,隐有笑意。

萧旬又问:“说不说?”

那男子觉得自己的腿都要断了,一时间疼得说不出话来。

萧旬又是一记重踢。

男子的惨叫声再度响起。

几名宾客看不下去了,转身要悄悄离开,叶昔昭出声阻拦:“众位留步,这件事总要有个着落,我平白被人污蔑,需要众位作证。”

几位宾客只好应着头皮留在原地,身为女眷,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开罪永平侯夫人的。让她们害怕的,是都听说过虞绍衡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人命;萧旬则是随时随地都会出手,一出手就让人鬼哭狼嚎——这间寝室内站着两个活阎王,太受罪了。

这时,那男子拼尽力气回了一句:“我说,我说,我喘口气就说。”

“还算识时务。”萧旬和男子拉开一点距离,减轻他的恐惧。

男子喘息片刻,如实说道:“我是被永平侯府三夫人收买了。她让我今日等在这里,等一名女子,辱没女子的名节——可她却没说要我等的是永平侯夫人啊,若是知道,我是宁死也不肯做这件事的!”

萧旬听完,看向虞绍衡,低语一句:“家门不幸,砍了算了。”

这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叶昔昭叹服。

虞绍衡淡淡回道:“不可取。”

“也对,你杀戮太重,尽量还是别再染血了。”萧旬说着,向外踱步,走到叶昔昭面前,细看了两眼,之后竟是一拱手,“嫂夫人。”

叶昔昭心里很惊讶,面上自是不动声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便只是欠身一笑。

萧旬又转到虞绍衡面前,“日后,我只欠你一坛酒。”

虞绍衡微一颔首。

叶昔昭一头雾水。

萧旬向外走去,“我去这府中正房,看你如何发落这几人。”

虞绍衡转身吩咐两名婆子:“把这两人还有侯府三夫人带去府中正房。我要见宋大人。”转而又对几名宾客道,“烦劳几位随行。”

往回走的路上,长安等在路边。

虞绍衡吩咐道:“快马回府,让绍桓速来宋府。再有,备下休书。”

宋府正房院中。

虞绍衡与叶昔昭在厅堂门外的廊下就座。

萧旬则吊儿郎当地倚着西侧抄手游廊的栏杆,手里拿着个精致小巧的酒壶,一口一口慢吞吞饮酒。

李氏、被收买的男子被带至院落正中,前者瘫坐在地上,后者自觉地跪在地上。

来至府中看戏的宾客听说此事后,三三两两到了院门口观望。后来见永平侯夫妇、暗卫统领萧旬并不介意,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溜边儿进到院中,倒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三夫人被人带了来,进院看到李氏面如死灰,唇角血迹未干,又见被自己收买的男子垂首跪在地上,愣了片刻,猜出发生了什么。

再一次,她搬砖砸了自己的脚。不,她简直是砸掉了自己半条命。最要命的是,母亲也被她连累了。

三夫人急匆匆走到李氏面前,探手去扶李氏起来,“娘,是我连累了你,所有的事都是我的主意,该承担后果的是我,您快起来!”

李氏满心恐惧,已有些恍惚。她抬起头来,看着三夫人,目光呆滞。

三夫人不能扶起李氏,心急起来,转而走到虞绍衡与叶昔昭面前,语声急促地道:“我一个做事一人当,不****娘的事。我娘是宋府的当家主母,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她?!”

“不******的事?”芷兰忍不住冷笑道,“方才是谁诱骗夫人去了后花园?又是谁话里话外地污蔑夫人?”

三夫人侧目瞪视芷兰的同时,发现了如意。心念转动,她猜出了事情败露得这么快的原由,忍不住切齿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贱婢!看我不打死你!”

“休得造次!”叶昔昭冷声斥道,语声透着凛冽寒意,“退到一旁等候发落!”

三夫人迅速将矛头转向叶昔昭,“你有什么资格对我颐指气使!我告诉你,我要与虞绍桓和离!与你这样心肠歹毒的人同在一屋檐下,简直就是此生劫难!再与我趾高气扬的,小心我将你那些……。”

她说着话的时候,芷兰气得厉害,拉着如意疾步到了三夫人左右。

叶昔昭看着三夫人几近癫狂的丑恶嘴脸,无从克制怒意,吩咐道:“掌嘴!给我狠狠地打!”

芷兰卷起衣袖,抬手便是狠狠地一耳光,又对如意道:“帮我摁着她!”

到了这时候,如意明白自己该做什么,闻言利落地反剪了三夫人手臂,死死地把人钳制住。

李氏见状,清醒过来,挣扎着去阻拦芷兰,“你怎么能打她?你算个什么东西!”

芷兰听了这话更气,却也不予理会,将李氏推到一边,把心头火气悉数发泄到三夫人身上。

情急之下,李氏忙又到了虞绍衡、叶昔昭面前,“歆瑶方才已经说了,要与虞绍桓和离。她既有了这心思,便不再算是你们侯府的人,你们也便无权再发落她。”

虞绍衡与叶昔昭听了这话,皆是讶然轻轻挑眉。这对母女到此时还异想天开。和离,她宋歆瑶配么?

虞绍衡轻眯了眸子,目光寒凉,视线锁住李氏。李氏在这一日,再一次被看得心生恐惧。如果说萧旬有着毒蛇一般阴冷的眼神,虞绍衡则是有着猛兽一般锋利如刀尽带杀气的眼神。都是能随时给予人致命一击的眼神。

李氏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左都御史宋青山从前院赶来了。宋青山一看妻女此时狼狈不堪的情形,先是震怒,随即便是惶惑不安。

叶昔昭见三夫人双颊已经肿胀不堪,嘴角淌下的鲜血落到了衣襟,便让芷兰住了手。

宋青山分得清轻重,知道面对事实需得按部就班来,上前拱手见过虞绍衡,又远远地对萧旬一拱手,这才问道:“不知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犯了何事,引得侯爷动怒?”

虞绍衡点手唤如意与那名被收买的男子,之后才对宋青山道:“宋大人细听分明。”

如意细说了来龙去脉,那名男子也说了被收买的事实。

宋青山在聆听的过程中,脸色青红不定,额上青筋直跳。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带着恨意看住李氏,恨这女人教女无方,更恨她竟帮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做了这等不可理喻的荒唐事。想要毁掉叶昔昭的名节,便是将相府、侯府同时得罪了——她们竟连这道理都不懂!这两家不论哪个都是他惹不起的,难不成她们竟以为自己不惧怕相府、侯府?

宋青山在那对母女近前焦虑地踱着步子,扼腕叹息不已,斟酌半晌,他又回到虞绍衡面前,深施一礼,满带羞愧地道:“青山到此时方知,竟连打理家事的能力也无,着实是无能之辈!我教女无方,若再让她回去,便是有辱侯府门风——如此,便请侯爷三弟写下休书,将这不孝女逐出侯府便是。”

宋青山倒是个明白事理的。叶昔昭不由暗自唏嘘,有些男人品行并无大的瑕疵,却没有遇到一个好女子的福气。宋青山如此,虞绍桓如此,以往的虞绍衡也是如此。女人一旦陷入某种认知,脑筋就拧住了,不经历大的变故,便不能认清事实。过后想想,比任何人都恨自己的愚昧,在当时却浑然不觉。

虞绍衡微一颔首,“绍桓稍后就到。”

宋青山又沉吟片刻,眼角余光瞥过萧旬,心海陷入沉重无比的挣扎,最后,狠一狠心道:“至于这恶妇与这不孝女,青山即日便将她们送去清风寺,终生吃斋念佛悔过。”

“什、么?!”三夫人几欲崩溃,到了宋青山面前,泣道,“爹!你怎么会这么心狠!我们罪不至此!便是你恼恨,只罚我一个就好了啊,娘是被我拖累的……。”

“你给我滚!”宋青山挥手将三夫人推至一旁,继而询问虞绍衡,“如此处置,不知侯爷可满意?”

虞绍衡道:“也好。”他看得出,宋青山害怕萧旬将这些事告知皇上,害怕皇上因为这些事而对他心生反感。

之后,宋青山又亲自给叶昔昭赔罪:“夫人饱受这母女二人的蓄意污蔑,平添一番烦扰,是青山无能,还望夫人不要记挂于心,不需为这等蠢人伤神。”

叶昔昭平静回一句:“大人言重了。”

正是此时,虞绍桓急匆匆赶来。了解眼下局面之后,将休书取出,递给宋青山。

宋青山接过,无声叹息。原本极佳的婚事,却落得个这样的结果。说到底,还是他宋家没有这等福气。

之后的事,虞绍桓自己就能解决。虞绍衡无意再停留,与叶昔昭同时起身离开。两人走出院落,听到了三夫人——不,宋歆瑶试图解释却被宋青山与虞绍桓同时喝止。

两个同乘一辆马车往回返。途中,叶昔昭说起萧旬:“你这过命的弟兄,脾气太差了。”

虞绍衡解释道:“他本就不是善类,近来又甚是烦躁,倒霉之人也就多了一些。”

叶昔昭念及以往听他说过的一些事,笑问:“与你立赌约之人不会就是他吧?”

“是。”虞绍衡笑了,“他提及的一坛酒,源于赌注中的二十坛陈年佳酿。那是个酒鬼,什么酒到了他手里都会被他喝掉,一直不能给我。这两年索性说帮我处理二十件事——我不需要他出手时他也要凑热闹,例如今日。”

他说着这些男人之间的趣事,叶昔昭听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