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南越之地?峡谷底】秦二世二年一月十一平旦
“水中有活物!快些上岸!”扶苏刚一游到岸边,便立刻回身催促道。之间紧随自己身后的徐福和其余两名兵士,也已到了岸边。可水中却仍有伍长和另一名兵士,扔在三丈之外的潭水中艰难地挣扎着。
“为何游得如此之慢?!快些上岸!水中有活物!”扶苏再次大喊着催促道。
“潭水太冷,他抽筋了游得慢!我不能丢下我的兵!”伍长一边回道,一边尽量加快速度,一边要腾出一只手,帮助那个抽筋的兵士。
只见二人又游出丈余,忽然那个抽筋的兵士面露惧色,但这只是一瞬。还没等众人明白发生了何事,伍长拽着那个兵士的手,忽然送了,那个兵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瞬间没入了潭水中,不见了踪影!
伍长见状,一个猛子便扎入了水中。很快他拉着那个兵士的一只手浮上水面,面色惨白,犹如见到了魔鬼。他使劲拽着那个兵士,向岸边挣扎,可水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将那兵士拽住了,伍长越游越慢,很快竟被拉着退了回去。
扶苏见状,便要奔向潭中救人,却被徐福一把拉了:“太迟了!”
说话间,之间潭水中忽然泛起了无数白色的浪花,随后那名兵士的手,被那水下的东西硬生生从伍长的怀中抽出,而一直绝望地瞪着岸上的人的伍长,满脸惊恐之色忽然更盛,随后也迅速沉入了水中,再也没了影踪。
“我们快走!此地万万不可久留!”徐福拉了拉扶苏,带着余下的两人钻入了岸边的密林,打算重新绕回上面的第二层阶梯,寻找尚未被毁的灵草。林中不知还有什么杀人于无形的怪物,他们只得步步小心。
林中湿滑异常,本就不怎么透光,虽然已经到了日出时分,却仍幽暗异常,可一行人却都不敢放缓脚步。由于此地乃是低洼的第三阶梯,两旁都是高耸的峡谷峭壁,几乎没有可以绕行的余地。行不多时,扶苏忽然示意大家停下,因为他忽然看到前方的林中,闪动着一片若隐若现的橙色火光。
“都不要出声!”扶苏不知道当地人究竟是何原因要砍伐灵草,而惹恼了守护的修蛇,但他们如今损员过甚,轻易间还是不要同这些当地人直接接触。如今这团火光出现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四人只有压低了身形,慢慢向前靠近。
逐渐靠近后,在火光中,已经能够看到四五人的身影。这些人口中都没有说话,却能听到砍削木头的声音。黑暗中,扶苏不小心踏上了一截掉落在地上的树枝,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上去,随后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打破了林中原本的寂静。扶苏紧张得浑身肌肉都绷了起来,立刻伸头去看那火光里的人影。果然那些人影忽然都不再晃动,隐进了树影的黑暗中。
“该死!”扶苏暗暗骂道,居然在这时候被发现。如今距离不远不近,对方若是突然杀过来,就凭他们四个人,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很快,火光处传来一阵不甚清晰的喊话,随后便听见几声利箭破空的声音。随着嗖嗖的呼啸声,几枚黑羽铁箭矢,直直地钉在了扶苏面前的树上。扶苏清楚地看到,这箭矢,分明就是秦军的弩箭——是自己人!扶苏判断,而且很有可能是其余竹筏上的秦军!
一名兵士当即中箭倒下。其余几人立时便向林中大声呼喊起来,无奈回音太大,对方半分都没听清,只停了片刻,箭矢便又似雨点般飞来。
“这样下去不行!需要让对方停止射箭!”扶苏躲在树干背后,忽然看到了那名中箭倒地的兵士腰间挂着的牛角。牛角是秦军重要的指挥器具,牛角号响,则兵止。可那名兵士与扶苏之间,正是方才他踩断树脂的地方,这里此时已经成了夺命的靶场,轻易无法穿过。
扶苏紧张地握紧双拳,在树后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对策。他冒险伸手从树干正面拔出一根羽箭,在箭头上用布条包裹了一些树皮枯草,又掏出火折子点着。他们身处黑暗,此时突然亮起一片火光,对方的箭雨立刻全都转到了扶苏身边。扶苏随后用尽浑身气力,将燃着的羽箭向另一个方向远远投掷了出去。随着羽箭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曲线,扶苏看到箭雨随着火光,终于完全转移了方向。扶苏趁机冲出,拿起牛角号塞到嘴边,鼓着腮帮子吹了起来。
牛角号高昂的声音在林中响起,随着号声箭雨当即便停了下来。扶苏听到火堆那边传来的呼声:“你们是秦军?!”听声音,对方已经逼到距离自己仅有十余丈的位置了。
扶苏三人从树后走了出来,对方果然是前面落下悬崖的秦军兵士,细数之下足有八人。合流后,一行人急忙查看了先前中箭的那名兵士。幸运的是那名兵士只是伤了右肩,摔倒时碰了额头昏了过去,徐福给他用了些草药后,便徐徐苏醒了过来。
大家聚在一起,说起了先前在潭水中发生的事,都觉得潭中有杀人的怪物,但却没有一个人真正看到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一名受伤的什长说,自己再潭中被那东西咬了一口。当时情况紧急,自己用刀在水中对着那东西猛砍,这才没有丧命,说着他卷起裤子,给扶苏看了自己的伤口。
扶苏见那什长腿上,竟有大大小小的数条刀口,看来当时这些兵士也极为惊恐。在刀口附近,还有几枚小圆洞般的伤口。伤口两两一对,每对中的伤口相距约有三指宽,仿佛两枚獠牙深深嵌入肉中所致。
徐福一看便道:“这是蛇牙留下的伤,伤口肉色仍然鲜红,看来并没有毒。”
“蛇?!”众人都大吃一惊,水中竟有蛇!看这蛇牙的宽度,蛇也并不算很大,怎么就能将人悄无声息地拖入水中呢?
那什长道:“当时我只觉得,有东西咬我,便挥刀去砍。可越砍那东西却越咬,仿佛有无数张嘴,左边不成便咬右边。若是被几个同时咬住,身体便立刻被拉向水下。”
“看来是群蛇在潭中,凭借数量而食人。”扶苏道:“此处仍离潭水不远,又阴冷潮湿,蛇群聚集也不奇怪。我们须得尽快动身,继续向上走!”
众人当即便收拾启程,继续沿着峡谷向第二层阶梯攀登。可就在他们即将穿出这片峡谷时,忽然身后的树丛中,传来了一声声树叶碰撞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齐间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嘶嘶声。
“蛇群逼近了!做好准备!”扶苏下令道,说着便举过火把转过身来。就在回过身的瞬间,他看到身后不远处的密林中,在火把摇曳的橙色光芒照射下,现出了一对一对的光点。
蛇群终于露出了真容,竟是一群尚未成年的修蛇!
这些幼蛇大多长丈余,足有碗口粗细,纷纷吐着红信,见扶苏等人转过身来,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更加逼近身来。蛇群足有上百条之多,从地面到树上,盘盘绕绕地看着人两脚发软。
扶苏先前以为最多也不过十数条蛇,可如今这上百条粗壮的幼蛇,即便他们砍到刀剑卷刃,也无法全部斩杀干净。扶苏忙将手中火把向蛇群掷了过去,大吼着:“逃!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