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时之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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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夜闯地宫

【扶苏始皇陵?地宫外围】秦二世元年二月初一人定

扶苏同骊瑶趁着夜色,一路奔向骊山。整个陵寝,都已经同扶苏之前记忆中的大不一样。如今整个封土堆高耸入云——赵高不仅加高了封土的高度,而且整座封土堆被修得四方四正。四方形的封土堆层次分明,每个面上都修有宽阔的石阶,直通到封土顶端。封土的最上方,还加盖了不少亭台楼阁,看上去更像是祭祀或封禅用的祭台。

二人绕着封土堆走了大半圈,这才在西面的封土下方,找到了一处小门。与其说是门,不如说是一处掩没在杂草丛中的窄小洞穴。洞口已经被一块巨大的岩石封死,看来赵高之前来过后,并不打算今后再回到此地了。扶苏打着火把,骊瑶跟在他身后,二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顺着甬道向地宫走去。

走出约有两三里路,先前那泥土中的简陋甬道忽然到了尽头。扶苏踢了踢脚下,只听空空的回音,地上似盖了一层木板。他起身将木板掀开,便见到下方是一片用铜浇铸而成的方形墓道——他们已经邻近了陵寝的地宫,这片铜铸墓道,便是第一道宫墙外的一段狭长墓道!

墓道两侧点着长明灯,据传这是从南疆运来的人鱼油,可以长明不灭。骊瑶听扶苏如此一说,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这人鱼油,分明就是从氐人国民身上提炼而来。扶苏抚了抚骊瑶的背,示意她不要害怕,接着便首先跳入了墓道之内。

谁料扶苏刚落地,手中的火把便突然猛地一暗。随后,一阵恶臭便直向扶苏的鼻子里冲来。扶苏忙丢下火把,并用袖子捂住嘴,快速向后退了几步——火把在地上摇曳着,愈来愈暗,在恍惚不定的光线中,他隐约看到,前方的墓道内,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具已经严重腐烂的尸体,方才那股恶臭,正是这些腐尸的气味。尸体的眼眶中,还不时有蛆虫钻进钻出,狰狞恐怖。

扶苏瞧这些尸体的衣着,应当就是先前那于姓禁军提到的,赵高派来探路的死囚。死囚身上布满各色箭矢,看来确为触动机关而死。但机关却并非扶苏所担心的事情,这种机关,只需小心探路,便绝对不会踩上。他所担心的是,这些尸体已经腐烂多日尸,此时若是尸毒入肺,会给造成危险。可眼下没有合适的解毒药品,他便只得让骊瑶在上方甬道内,先从身上扯下几片裙裾的布料,用尿打湿后蒙在二人脸上,再下到墓道中来。

地宫中空气混浊,数丈之外边看不清楚了,大团的火把更是不易点着。二人只得将火把熄灭,借着忽明忽暗的长明灯,向前探去。行不多时,二人面前出现了一道铜门,门上刻着四个大字“千渭之门”——咸阳城表河水为东门,表终南山为南门,千水、渭水则恰好为西门之表。看来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在地下绕着陵寝转了一小圈,从西南面的甬道,走到了地宫第一层宫墙的西门前了。

铜门未曾上锁,扶苏只稍稍用力,便已洞开。可这第一层宫墙内,所有灯火竟在开门的一瞬间全部熄灭殆尽。扶苏担心其中会有变故,便让骊瑶牵着自己的剑鞘,又从手中逃出火折子,打着一小团明火,二人前后分开了一段距离后,慢慢摸黑向里走去。

待得二人都已完全没入黑暗,扶苏忽然觉得腰间的剑鞘一扯,骊瑶竟站住不走了。他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骊瑶便道,方才自己的脚踢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她虽不知那东西是何物,但一踢之下,竟咕噜噜地滚了开去。

扶苏心中一紧,在这地宫之下,所有陪葬物品理应都整整齐齐地摆好,不会放在路中央。根据骊瑶的描述,方才她踢到的东西,更有可能是一颗头颅!扶苏一边安慰骊瑶,一边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因为如果这里有人的头颅,那么很可能便有取人头颅的机关!他们在这黑暗中每多走一步,都会无比凶险。

扶苏继续拉着骊瑶向前走,黑暗中忽然听见有金属摩擦的声音。那声音速度极快,瞬间便已经逼近了二人面前。随着声音,还有一阵劲风,直向二人脸上刮来。扶苏暗暗叫声不好,便回身搂着骊瑶的腰,将她扑倒在地。

就在这倏忽之间,扶苏在火折子的光芒中,看到一柄巨大的铜斧,贴着二人的头皮飞速擦了过去。扶苏头上的发髻,被锋利的斧刃削去了一块,头发登时散了下来。

“是机关吗?!”骊瑶还没回过神,只问了一句,扶苏将火折子一丢,又是一个鱼跃,从地上将她单手抱起,向侧边连着打了好几个滚。每每滚过地面,砖缝中都会嗖嗖地冒出几枚尺余的长刺。若不是扶苏仍没有放松警惕,二人此时已被钉死在这了。

待得机关没了动静,四周的长明灯这才再次亮起。扶苏搀着骊瑶爬起身来,借着灯光四下观察起来——也不知这墓内到底用了何种方法,杀人的机关在大门打开后不久便会触发启动,而启动之后,又有其他机关再次将长明灯点亮。

可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任何头绪。只有地上被被铜斧削烂,被长刺扎穿的,早已无法拼成一个整体大小尸块。部分尸块上还挂着秦军所特有的黑甲,想来便是初次与赵高同行却不幸丧命的三人。

这地宫的第一层,乃是始皇帝棺椁最外围的屏障,整个空间却不甚广阔,在方才那密布机关的包围下,进入之人若非身手矫健,绝不可能有机会继续深入,扶苏和骊瑶方才能够躲过,确是侥幸。但二人在一番惊心动魄的躲闪中,头上身上,都多少沾到了一些尸体腐烂后的红褐色脓水。骊瑶发现后,忍不住便当场呕吐了起来。扶苏也觉得胃中一阵翻腾,但此刻已无回头路可走,他只得急忙捡起火折子,拉起骊瑶继续向里走。

很快,二人边走到了第二扇铜门前。这扇铜门上,雕着两头矫健的黑虎,没有任何文字。但已监军多年的扶苏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两只黑虎,正是秦王用于号令麾下部队的虎符样式。

骊瑶心中奇怪,为何墓道竟会如此之短,便开口问起。扶苏便道,始皇陵修建在地底深处,虽然方才骊瑶没有觉察到,但其实他们一路走来,都是在下坡。当年修建地宫之时,曾挖穿了三条地下暗河,随后又以铜铸成厚实的墙壁,分三层将地宫重重包裹。如此深入地下的浩大工程,如果每层之间的墓道过于冗长,日积月累难免变形坍塌。墓道坍塌是小,但如此,地下水也会从通道涌入地宫中心,这便万万不可了。所以,每层地宫均上大下小,其间的墓道也尽可能地短。

扶苏估计,眼前这道雕有虎符的铜门内部,便是父王摆放各种陪葬品的地方。扶苏猜想,父王的灵柩,应该就在这扇铜门之后不远。父王戎马一生,终于荡平六合,一统天下,其间所得各种神兵利器,也都必定陪葬在这扇门中。

但他发现,铜门前躺有数具死囚尸首,由此扶苏断定,这扇门后仍有致命的杀人机关。可二人现在位于墓道之内,无论上下左右均避无可避,若说先前躲过铜斧仍属侥幸,可如果现在继续贸然前进,怕只会更加凶险。

扶苏仔细观察了一番,便发现这扇铜门,同先前的那扇大门不同。先前那扇向地宫里推开,而此时的这扇,却是向外开启。扶苏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让骊瑶拽住右侧那扇门上的铜环,自己则拽住左侧的铜环,听他号令,两人一齐发力,将铜门向外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