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静抬头看见赵公公那张恶毒的脸,因为扭曲而变得更加凶狠,由于被蓝玉的大手关照过,越发显得油光铮亮,接着后背传来一痛,一下,两下,到后来已经不知道挨了多少下,只感觉身子麻木了,眼皮也直打架,整个人也恍惚起来,暗忖我这是又要回去了吗?
朦胧中感觉过了好久,一直都在噩梦中徘徊,一会儿是前世自己被抓起来的样子,突然纤依恶狠狠的冲来,接着又转到今生家破人亡的时候,被人追杀,直到后背感觉有了一股凉意,陈文静舒服的哼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是在大雨里被扔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除了零星的几棵树外,就是光秃秃的山坡,她手上用力,想努力撑起身子,无奈一用力气后背就传来钻心的痛,只好放弃站起来的打算,用力往前爬。
南京夏季的雨倒也不是十分刺骨,打在陈文静火辣辣的背上反而缓解了她的疼痛感,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是直觉告诉她不能这样在这里等死,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这里,若是云姑娘知道了一定会来找自己的,就算她出不来,也会通知吕伯来寻的,不过自己睡过去了多久?他们知道的时候若是晚了,自己能不能熬到他们找来?
陈文静漫无目的的爬着,她只是单纯的想让自己意识清晰,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甚至能感觉到身后那里已经出现了好几只狼,正在土里刨着什么吃食,幸亏大雨掩盖了自己的气味,否则此时自己恐怕早已被撕碎了,也许是上一世经历过死亡的那种痛苦,她现在一想到就浑身哆嗦,完全没有前一世那种委屈、愤怒、屈辱的感情,只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无论如何不能再死了。
陈文静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现在十个手指也完全没有知觉了,周围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只是地上泥土混合的青草味,让她知道已经离开那个危险的地方了,不过大雨此刻已经停了,背上又传来那种火辣辣针扎一般的痛楚,甚至她自己都能闻到一股血腥味散发出来,仿佛被恶狼发现了一样,她内心感到深深的恐惧,
“吕伯,救救我,我不想死,快来救救我!”
陈文静此时感官突然敏锐起来,周围的风吹草动都仿佛放大了般传入自己的脑海,突然感觉地面一颤,接着那股感觉越来越强烈,朦胧中一个人举着火把,从远处走来,陈文静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张口叫道,
“救救我,我在这里。”
可惜张嘴却吐不出声音来,只是发出含糊的“呃呃”声,不过即使这样,在这寂静的郊外也足够让人听到了,那人显然被吓到了,停顿了一下,接着就飞奔过去。
陈文静最后的意识就停留在那人跑过来的瞬间,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心里最后绷紧的那根弦在见到人的一刻,就已经完全失去作用了,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不过这里显然不是教坊司,周围都是粗木的摆设,房中也没有什么豪华的家具,除了几个木头凳子,也就算自己盖得这张被子还算凑合。
陈文静张嘴想要叫人,却只是传来“啊啊”的叫声,不过这也足够惊动外面的人了,只见脚步声急促起来,接着进来一个人,陈文静一看就呆住了,这人正是离开教坊司的吕伯。
吕伯见她醒了,忙跑到床边抹了把脸,
“小姐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云姑娘通知我去找你已经是第二天了,我到了地方发现你不在那里,只好四处去找,总算在林子里找到了,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拿吃的。”
陈文静慢慢咀嚼着吕伯话中的意思,看来云姑娘是自己被打的第二天才去通知吕伯的,那自己在野外起码也昏迷一天一夜了,那小赵子难道不知道自己没死就把自己扔到了野外,竟然还告诉了云姐姐地方,这不太可能啊!
吕伯端着粥进来,喂给她吃,
“云姑娘说找到你就先不要回去了,等她把事情都安顿好再说,你这段时间就在伯伯这里住着,她有时间会出来看你的。”
陈文静虽然有好多疑问,不过却说不出来,吕伯看她眼神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你嗓子没事,只是缺水暂时失声了,过一阵就好了,云姑娘答应一定替你讨个公道,到时候你再回去,不过你若是不想去,伯伯就带你离开这,伯伯现在在码头搬货,也能养得起你。”
陈文静心中一酸,暗道你这是何必呢,凭你的功夫,去哪里都能当个护院混口饭吃,又不是卖给陈家的。
吕伯见她眼泪汪汪,只当她受了委屈,安慰道,
“小姐放心,伯伯一定给你报仇,那死太监绝落不了好,你快吃东西,赶紧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