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明吃饱喝足,才抹抹嘴道,
“反正活到现在也是赚的,只要把仇报了,到时就跟你说明白,是杀是剐都随你。”
说完摸出几个铜板,扔在桌子上。
好在上一世他就没有什么奢望,自然也不会有太多要求,况且这一世连报仇的机会都是陈文静给的,那自己还她一命,又有什么关系,想到这里,徐子明不禁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哼着小调就往回走。
毕竟总住客栈也不方便,所以这次过完年回来,就在临巷租了间院子,自己和白丫头就搬了进去,本来徐老爷是不放心的,还想给他派个小厮来,不过徐子明坚决不要,到底还是徐夫人心疼儿子,见状便派了自己身边一个贴身婆子过来,伺候他饮食,也好让白丫头专门服侍他起居,好让他专心读书。
不过若是徐老爷知道这个儿子不要男人在身边是因为前世他是女儿身,恐怕就要炸毛了,老徐家还指着他传宗接代呢!不过即使连身边的白丫头都不知道徐公子的秘密,别人就更别提了。
白丫头只是觉得公子从来不跟同龄的孩子在一起玩,除了搞他那些所谓的奇淫巧计之外,剩下的时间都是跟自己在一起,这也导致徐夫人以为两人私下有些什么,所以对白丫头也甚好,简直都拿她当女人来看了,不过白丫头倒是知道公子心里另有其人,从自己被卖进徐俯,公子就只提过一个人,那就是纤依。
本来她也不希望公子总在家里蜷着,见他清晨出去溜溜,还是很高兴的,不过今天不比以往,见公子高高兴兴的回来,也不吵吵饿了,便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好事,不过往常公子都是最先跟自己说的,这回如此反常,难道是见过那人了么?
白丫头也渐渐长大了,虽然小时候不懂夫人为何对自己那么好,可若是现在还不知道,那就是傻子了,本来她也没奢求过能当正室,不过见公子竟然对一个贱籍女人动情,那就不能忍了,好在朱允炆现在也不常来找他去教坊司了,倒是放心不少,便端了饭菜,送到徐子明房中,道,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连饿都忘了。”
徐子明想起自己吃过了,便心虚道,
“不是,哪有的事,正要喊你吃饭呢!”
白丫头把菜布好,见公子吃得有一搭没一搭的,倒是不肯放过他,道,
“公子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可是路上捡到银子了?”
徐子明只不过是解开了一直以来的心结,本来前一世他也是看好徐子明的,不过毕竟自己是朱棣的人,不能违抗燕王,再加上徐子明当时跟朱允炆走得太近,而朱元璋又是摆明了要立他为储君,陈文静作为被朱元璋害的家破人亡的仇人,自然是要报复到朱允炆身上的,连带着徐子明也吃了锅烙,不过此时想到竟然还能补救,也算老天开眼。但是眼前白丫头问起来就显然不是好奇了,而有那么一些怀疑的味道,虽然自己把她当作妹妹无话不说,可她毕竟不能理解自己跟纤依的关系,难免就误会自己喜欢上了纤依,不过纵然有千百种理由,也是跟她解释不清的,总不能说那是自己的前世吧!
徐子明倒是想应着她的话往下说,不过自己确实没有带银子出门的习惯,所以此时想拿出银子来蒙混也是办不到的,还是白丫头怕他有事,硬塞了些铜板给他应急才带着的,一时着急又想不到借口,头上一下就冒了汗。
白丫头见状倒是了然,公子肯定是见了那人,不然他平时撒谎可不会心虚,不禁黯然道,
“好了,我不问了,你快吃吧。”
徐子明虽然知道自己确实跟纤依没什么,不过这事能说清楚吗?就算想解释也无从说起,毕竟她跟纤依不同,自己和陈文静是重生回来的,只要自己肯说,陈文静是一定能明白的,可叫他向一个没经历过此事的人解释明白,那就如同对牛弹琴了,徐子明长叹一声,见她出去了,倒是没心情装了,便放下了筷子。
陈文静也是着急回去,怕误了时辰惹来麻烦,倒也没注意徐子明都说了什么,其实徐子明也暗示过她几次了,不过陈文静当时想得太多,都给忽略过去了,徐子明也不能直接跟她讲,你前世就是被我害死的,但我也是有苦衷的,所以这次换我来保护你,你赶紧离开这里吧。
有时读书人就不如寻常人脑子活,想当初徐子明第一眼看到小时候的陈文静,就知道他是谁,可陈文静都这么久了,仍然对在自己身上的人稀里糊涂,也难怪徐子明不敢明说,万一陈文静发起火来不管不顾的跟自己拼命,被她打死了到不打紧,岂不是便宜了朱允炆那臭小子。再加上陈文静要处理的事情确实多,哪有时间仔细琢磨他的话。
道衍和尚倒也有自己的门路把信送到陈文静手里,陈文静在事先柳吟风那里也知道了个大概,毕竟这个蓝玉跟太子走得甚近,又是统兵大将,以后绝对是燕王的心腹之患,若是能提前除去,也是一桩好事,不过蓝玉自从到了楚云那里就不太常来了,所以陈文静要想打听蓝玉的情报,还要让楚云去办,不过那个哈米自己也是一面之缘,要让自己拿个主意,还真无从下手,毕竟只要她回去就是皇后之位,那有什么能打动她呢?
陈文静还是不理解塞外民族的喜好,觉得还是打听一下好,毕竟种族不同没法估量个人喜好,为免出错,也要下些功夫,她倒是不记得上一世谁是北元皇后,毕竟那些都太遥远,大概是脱古思帖木的儿子当了北元皇帝,至于具体时间,应该就是这几年,实在记不清了,反正这些都能打听到,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问好再说。
陈文静假装无聊跟婉笙提了提,坊里还真有北元来的人,据说是很久以前被俘虏回来的,现在岁数也不小了,由于无处可去,只能在后面帮着做些杂务,倒也没被赶出去。
陈文静听了大喜,不动声色把婉笙打发掉,就要去后面寻人,虽然最近皇上没有什么动静,可纤依毕竟是坊里的名人,又有云霓铃音两位镇着,还真没人敢不敬,一听她要找人,忙都转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把人给带来了。
不过毕竟是后面下人住的地方,也没有像样点的桌椅,一个赵公公身边的小太监拿了把木椅擦擦道,
“姑娘坐,这人就是您要找的。”
陈文静倒是没有什么架子,对于求教一事她向来是十分虚心的,见状便把椅子送到那女人跟前,道,
“你坐。”
陈文静眼前这女人据说只有三十多岁,不过由于常年劳役,倒像五十岁的老人一般,她见陈文静一身新衣,想必是前面的大人物,倒也不敢放肆,低头道,
“还是小姐坐吧,老身站着就好。”
陈文静知道自己不坐她也是不会坐下的,倒是又拉过来一把椅子,也没看脏不脏,就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