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六年(公元1393年)明大都南京教坊司前世
纤依低眉浅笑,以手掩唇,趁众人不觉间眼底露出一抹冷酷,不过转瞬即逝,待到徐子明放下酒杯转头去看时,已经又是平时那副温婉可人的样子,浅笑嫣然,仿佛从来没有流露过憎恨和厌恶。
纤依见他喝下了酒,不禁打趣,
“公子满腹经纶,不如作词一首,以助酒兴如何?”
周围众学子素知他为人自负,听了无不纷纷叫好,徐子明也不客气,当下便站了起来。
“纤依姑娘谬赞了,那小生就献丑了。”
言罢清了清嗓子,
“苦苦噎噎婵婵,
痴心无处可吐。
人微却共千金赌,
多情空恨难作古,
满腹心酸事,谁与我诉?
凄凄冷冷怨怨,
相思如寒刻骨。
芳心暗许早有属,
佳人何时方作主?
夙愿难偿,死不归土!”
话音一落,满室皆惊,唯有纤依表面虽笑却言不由衷,
“公子高才,此次科考必定高中,在此预祝公子连中三元,前途无量。”
徐子明忙拱手自谦,不过言语中虽客气内敛,仍掩饰不住眼神里那一抹自得意满、舍我其谁的娟狂,
“不敢,我大明朝人才济济,岂会又只有小生一人高中,在座诸位会说姑娘偏心的。”
纤依微微一笑,引来众人目光,
“今天也不早了,明日就是放榜日,大家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我这厢就不留大家了。”说罢起身福了一礼,只等大家起身。
众学子虽对此地流连不舍,但见纤依姑娘如此说,明日又是苦读多年的重要日子,便纷纷起身告辞离去,徐子明想起明日放榜,心中虽爱慕纤依,但也无暇多留,匆忙告辞离去。
纤依起身步回楼上闺房,只见黑暗中一人正在自斟自饮,纤依见状忙把烛火点了,拨的亮一些,娇嗔道,
“怎么不点灯,黑乎乎的,可不怕吓着人家。”
那中年男子三十几许模样,长相英武,可能由于常年在外奔波,面色不似京中子弟白皙俊美,但却多了一股威严庄重之势,往那里一坐,就让她心脏怦怦乱跳起来。
那人一开口便满嘴北腔,霎时把纤依的憧憬击个粉碎,
“俺来瞅瞅,还有啥需要的,尽管说,那些小子只知道空谈误国,却不想想俺大明江山是真刀真枪打下来的,过一阵子俺就回去了,有啥消息你照旧吧。”
纤依闻言,也不好多说,只能坐下斟酒,
“王爷好歹也是皇亲国戚,怎么还满嘴北方语调,不怕圣上不喜欢么?”
男子咧嘴大笑,透出一股豪迈之气,
“也就你敢说俺说话难听,顺溜咧,再说父皇也不稀罕俺,说话拿腔拿调的,膈应,那事你可办好了?”说完又饮一杯。
纤依这回没有斟酒,正色道,
“已经让人趁他不备放进去了,王爷少喝些,身体重要,懿文太子已逝,皇孙允炆又年幼,以后王爷未必不能登及大宝呢!”
那粗壮男子正是皇四子朱棣,闻言面色转冷,
“你掰掰啥,俺知道你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对父皇有些不满,等事情完了俺就给你脱籍,也算补偿你了,这话以后不要再扯了,俺走了。”
纤依心中苦笑,见他起身下楼,夜色中便闪出许多人影尾随而去,不禁自语,
“都死了,剩我一个女子,就算荣华富贵又如何,除了王爷又有谁能知我。”不觉间眼泪划过,在桌上乍出泪花。
“朱元璋,我在此对天立誓,日后我若得势,必让你骨肉相残,死也不得心安!”